齊國滅亡魯國,使得齊國處于輿論上的風口浪尖。
韓、魏、楚都派出使者譴責齊國。
田秀認為對齊國出手的時機終于到了。
趙王元七年四月。
田秀從咸陽回到邯鄲。
“諸君,魯國是從周朝傳承下來的諸侯國,竟然被齊國滅亡,我趙國絕不能容忍齊國這種暴行。”
“故,孤打算率兵伐齊,向齊王問罪。”
田秀話音一落,李斯立即站出來贊同︰“丞相,齊國滅魯,天怒人怨,我趙國興義兵討伐齊國,這正是順天應人之事,丞相高義。”
群臣皆道︰“丞相高義!”
這時站在田繼業身側的叔孫通站了出來說道︰“丞相,周武王討伐商朝時,也是先發布了檄文,細數了商朝的罪狀,丞相今欲起義兵伐齊,則當先署名齊國罪狀,然後再討伐之,方合乎道義禮法。 ”
田秀聞之,將目光看向李斯,吩咐道︰“起草檄文之事,就交給先生了。”
“唯!”李斯拱手領命。
縱橫家大賢申陽拱手說道︰“丞相,臣以為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不妨丞相先修書一封給齊王,譴責齊王消滅魯國的暴行,讓齊王令魯國復國,若齊王不答應,在興兵討伐不遲。”
“善!”
田秀遂修書一封送往臨淄。
齊王建看完田秀的信後又怒又怕。
他召來群臣,說︰“寡人消滅了魯國,如今,魏國,韓國,楚國都寫信來譴責,趙國也要來興兵問罪,寡人應當怎麼辦呢?”
周子說道︰“大王,魯國對我們齊國一向恭敬,幾十年來我們兩國都沒有什麼矛盾,我們出兵消滅魯國,本來就是不合乎道義的事情。
請您容許魯國復國,如此一來既能彰顯齊國的仁義,又能讓魯國感恩戴德。而且這樣一來還能讓趙國失去出兵的借口,簡直一舉多得。”
魯國幾乎都是膏腴之地,土地肥沃。
齊王建可不願意把到嘴的肉吐出去。
但周子說的又不無道理,齊王建陷入了猶豫。
“丞相,你看呢?”齊王建又把目光看向後勝。
後勝沉思了片刻以後說道︰“大王,我們不能把魯國吐出去,魯國是齊軍將士浴血奮戰所得,怎麼能因為趙國一句話就讓出去?
其次,若我齊國真的因為趙國一句話就把魯國吐出去,今後天下人都會以為我齊國怕了趙國,這對您對齊國的名聲也是不利的。”
齊王建點頭︰“丞相說的有道理。”
周子見狀,忙站起出來了勸說齊王建︰“大王,您難道忘了當初五國伐齊的教訓?當年我國被五國討伐,險些亡國,其原因就是因為齊閔王貿然吞並了宋國,您難道還要重蹈齊閔王的覆轍嗎?”
齊王建听了周子之言,心中一凜,五國伐齊的慘痛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但後勝在旁又道︰“大王,今時不同往日,趙國雖有伐齊之意,可韓、魏、楚不過是口頭譴責,未見實際行動。且我齊國如今兵強馬壯,趙國未必敢輕舉妄動。若此時將魯國吐出,反倒顯得我齊國怯懦。”
齊王建听後,內心的天平又傾向了後勝。他咬咬牙道︰“不錯,我齊國怎可因趙國幾句恫嚇就退縮。傳孤旨意,整軍備戰,若趙國敢來,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周子見勸說無果,只能長嘆一聲退下。而此時,趙國那邊,田秀已收到齊國不肯歸還魯國的消息,他冷笑一聲,對眾人道︰“既然齊國如此不識好歹,那我趙國便替天行道,出兵伐齊!”于是,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趙國正式出兵前,又派人去韓、魏、楚聯絡三國,相約共同伐齊。
韓國懼怕趙國,因此不敢拒絕,承諾出兵三萬相助。
魏國以國中有事拒絕出兵,但魏王承諾會援助聯軍糧草。
李園因為是在趙國的幫助下掌握大權,投桃報李,李園也承諾會出兵響應趙國。
當然李園答應出兵也不全是投桃報李,他剛剛掌握楚國大權,急需一場勝仗立威。
田秀聯絡楚國共同伐齊,這正中李園下懷。
六月五日,趙國從晉陽、中山、上黨、河西、關中、燕地征兵四十萬,誓師伐齊。
趙國又得韓兵三萬,秦軍兩萬,衛兵五千相助。
田秀命大將軍李牧為將,統兵四十五萬,討伐齊國。
六月十日,聯軍從邯鄲出兵出冠氏攻打齊國的聊城。
聊城是齊趙邊界的重鎮。
齊國在此駐兵八萬防守。
李牧率領大軍來到城下以後見齊軍堅守不出,李牧令聯軍將聊城圍困起來,挖溝築壁,阻斷聊城與外界的聯系。
聊城守將是齊國大將田術,田術見城池被圍,非常驚慌,急忙命人出城突圍向臨淄求救。
但使者被趙軍所阻不得出,聊城守將大為驚恐。
李牧聞之,下令道︰“城中再有信使出城,不必射殺,可放行之。”
眾將皆是不解。
李牧解釋道︰“齊國是個大國,帶甲幾十萬,如果我們一城一池的攻打要打到猴年馬月,本將要引齊軍過來,然後殲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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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緊第一個反應過來︰“大將軍只是想圍點打援?”
李牧點頭,笑道︰“我正是此意。”
于是在李牧的刻意安排下,聊城的信使終于突出重圍到了臨淄。
臨淄,齊王宮。
齊王建正因為前線戰士被搞得焦頭爛額,聊城的使者就到了。
听聞聊城被圍。
齊王建急忙找來眾臣商議。
“各位賢卿,如今聊城被圍,你們說寡人該不該去救呢?”
“當救!”
“不當救!”
朝臣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立即出兵救援,另一派則主張按兵不動。
齊王建見朝堂上的人爭吵起來,瞬間覺得頭大。
他伸手打斷了正直的兩派人。
“丞相,你先說說意見!”齊王建先把目光看向了主張不救援的後勝。
後勝拱手道︰“大王,趙國圍困聊城,明擺著是想圍點打援,我們這時候派援兵過去,只會有去無回。聊城的城牆很厚實,城中有勇士八萬,糧草可支一年。
我們不妨先坐觀時局變化,等趙軍攻城受挫糧盡的時候,在出兵支援,如此可得全勝。”
齊王建听了這話以後覺得有道理,連連點頭。
“周子!”齊王建又把目光看向一直主張救援的周子︰“說說你的意見。”
周子拱手說道︰“大王,聊城是我齊國西北部的門戶,如果失陷的話,我國的高唐,平陸,阿城都要暴露在趙軍的兵鋒下。而且如果我們不救援聊城,今後其他城池被圍,都會知道朝廷不會派出援兵,如此就沒有人願意死守了。”
齊王建聞言,陷入兩難。
派兵去救吧害怕被圍點打援,不救又擔心今後將士會沒了死戰之心。
權衡利弊,齊王建還是決定派兵支援。
“季無然!”齊王建叫了一聲後,季無然拱手出列。
齊王建對他吩咐道︰“寡人命你統兵十萬,即刻去救援聊城。”
“唯!”
大司行田雍站了出來,道︰“大王,我國哪還有十萬大軍?”
齊王建一怔︰“我齊國帶甲幾十萬,怎麼會連十萬大軍都征不出來?”
田雍說道︰“大王,我國剛剛佔領了魯國,僅僅是曲阜和徐州等地就需要駐守十萬大軍,而在南方的莒城、郯城、淮北等地還要駐守十萬大軍防備楚國,在陶邑我們也要駐兵五萬防備魏國,聊城那邊已經駐守了八萬人和趙國作戰,眼下國中已經湊不出十萬大軍去支援聊城了。”
齊王建听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後勝見狀,上前道︰“大王,既然國中湊不出十萬大軍,不妨從各城抽調部分兵力,再招募些新兵,先湊出五萬大軍讓季無然將軍帶去救援聊城。”
齊王建無奈地點點頭,只能如此了,于是季無然領命,匆忙去籌備兵力。
而此時,趙國這邊,李牧得知齊國派出援兵後,心中大喜。他早就做好了圍點打援的計劃,就等著齊軍上鉤。
他命一部分士兵繼續圍困聊城,做出攻城的假象,吸引齊軍注意力,自己則率領精銳部隊埋伏在齊軍必經之路。
沒過幾日,季無然率領著拼湊起來的五萬大軍朝著聊城趕來。
當他們進入李牧的埋伏圈時,只听一聲令下,趙軍如猛虎出山般從四面八方涌出,將齊軍團團圍住。
一場慘烈的廝殺就此展開,齊軍本就軍心不齊,又遭遇突襲,很快便陷入了混亂。
季無然見情況不妙,急忙下令突圍。
在親衛的拼死保護下,季無然逃離戰場,而其所帶領的五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是役,趙軍斬首齊軍萬余,俘敵三萬,齊將季無然僅以身免。
消息傳出以後,齊人為之一震。
聊城城下。
趙軍命令被俘的齊軍士卒來到城下,對著城頭上喊話。
“聊城的弟兄們,你們不會有援軍了,我們已經被趙軍打敗了,為了你們的父母兄弟,你們還是出城投降吧!趙軍會優待我們的。”
城頭上的齊軍听了以後,一片騷動。
這些被俘的齊軍在趙軍的授意下又接著喊︰“弟兄們,趙國丞相田秀也是齊人,齊人是不會為難齊人的,丞相說了,這次趙國出兵齊國,只是為了找大王問罪,不干咱們的事,兄弟們,還是趕緊投降吧,好回家跟妻兒團聚!”
聊城守將田 聞之,大怒。
“這些個軟骨頭,居然敢來亂我軍心。”
田 命令城頭上的齊軍用弓箭向下面喊話的那些降卒射擊。
但那些喊話的降卒都站在弓箭的射程外,故,齊軍的箭矢並沒有射中他們。
第二日,李牧又讓這些齊軍士卒喊話。
這種攻心戰術一直用了十天。
聊城守將早已經人心惶惶。
田 見狀,只能一天三封求救信送往臨淄,希望齊王再發兵來救。
然而齊王建此時哪里還抽得出兵力?
八月三日,齊王建的回信送到。
田 滿心歡喜的打開,里面寫著的只有一句話︰“命左司馬田 為齊國大將軍,授安陽君,爵位三代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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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見之,皆向田 道賀。
田 卻絕望的對左右說︰“本將死矣!”
眾人皆不解其意。
田 被加封為大將軍,又有了爵位,這難道不是好事?
田 苦笑一聲,並未解釋。
趙軍圍困聊城半年。
一直到十二月份,天氣轉冷。
李牧終于下令大軍對聊城發動總攻。
此時的齊軍被圍困半年士氣低迷,加之冬季來臨,齊軍的冬裝嚴重不足,故面對趙軍的進攻,齊軍幾乎一觸即潰。
聊城的四個城門,其中三個都在一個時辰內失守。
部下急忙去找田 ,對他說︰“大將軍,如今聊城已破,咱們快突圍吧!遲則晚矣!”
田 苦笑了一聲說︰“齊王加封我為大將軍,又給了我爵位,我只有以死報之,本將年已五旬,夠老了。當俘虜我走不動,投降的話,對不起齊王,如今我只有以死相報了。”說罷田 抽出佩劍,帶領著自己的親衛殺出府邸。
不久田 戰死,聊城陷落。
城中守軍除少部分突圍以外,大部被趙軍俘虜。
李牧命人優待被俘戰俘,又讓人將捷報送往邯鄲。
田秀听聞李牧攻陷聊城,大喜。
聊城一破,齊軍的腹地將向趙國敞開。
田秀決定離開邯鄲,親自到前線勞軍,以鼓舞士氣。
他帶著李斯、田繼業、叔孫通等人在一萬勇士的護送下來到聊城。
趙軍听聞田秀來到,士氣大振。
田秀又來到戰俘營,看望了那些被俘的齊軍。
“諸位兄弟,我知道你們並不想和我打仗,這次我田秀只是為了向齊王問罪,不會為難大伙。等打完仗,我就會放大伙回去,和親人團聚。”
齊軍俘虜聞之,皆深受感動,大呼仁義。
楚國,靈壽。
李園听說趙國攻下了聊城,急忙入宮便見楚王熊悍,對他說︰“大王,聊城被破,齊國的情勢已經非常危急,我們必須盡快出兵,只有這樣才能和趙國搶奪勝利果實。”
熊悍對李園說︰“既然舅父已經決定了,那就請您放手干吧。”
李園授命以後從江東、淮南各地征調兵力十萬,出兵攻打齊國的淮北。
齊王建听聞楚國出兵,大驚。
在這種情況下,齊王建只好派人到趙國,希望求和。
田秀收到了齊王建的求和信後,輕蔑的笑了︰“兵臨城下,齊王建想求和了。還說什麼以後齊國願與趙國永結盟好,我見他的鬼喲!”
李斯笑著說︰“看來齊王還是沒有認清形勢,如果不打疼他,他是不會得到教訓的。”
叔孫通也說︰“對齊王這樣的人來說,只有刀架到脖子上,他才會感到畏懼。”
田秀非常認同兩人的觀點,說道︰“大軍繼續休整三天,三天以後大軍開拔,兵發高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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