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唐自認為識破廉頗計謀,決定率領秦軍出征一舉攻破趙軍大營,斬殺廉頗。
司馬梗則認為,此事應當請示秦王再說。
二人爭執不下。
張唐大怒之下對司馬梗說︰“我只率五萬兵馬出城,將軍率領其他兵馬安坐城中就是。”
此時,張唐心里想的是︰“等我攻破趙軍大營,殺了廉頗,看你有何話講。”
說罷,張唐氣勢洶洶的離去。
司馬梗望著他的背影,也只能長嘆一聲祈禱張唐這次會平安無事。
張唐帶領大軍出城以後,還是相當謹慎的,望著趙軍大營,他的將軍廖忠吩咐︰“廖將軍,你先帶一萬人馬,試探性的進攻一下趙軍大營,我率大軍在你身後接應。”
廖忠得令後,便帶著一萬兵馬沖向趙營。趙軍早有防備,一時間箭如雨下,秦軍陣腳大亂。廖忠揮舞長刀,大喊道︰“兒郎們莫慌,隨我向前沖!”然而趙軍防守嚴密,廖忠的人馬死傷不少。
此時,隱藏在暗處的廉頗露出一絲冷笑,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示弱引誘秦軍出擊。就在廖忠快要支撐不住準備撤退之時,張唐卻以為趙軍不過如此,于是親率大軍壓上。
待秦軍大隊出動,廉頗佯裝不敵,引著秦軍往龍門山方向撤去。秦軍緊追不舍,不知不覺就進入了龍門山山口。只听山上一陣鼓噪,巨石滾木紛紛落下,趙軍伏兵盡出,將秦軍困于龍門山中。
張唐心中大驚,知道中計,趕忙指揮將士抵抗。但趙軍佔盡地利,秦軍一時之間損失慘重。廖忠喊道︰“將軍,此處不可久留,我們需盡快突圍!”張唐雖心有不甘,卻也明白形勢危急,于是下令向山口沖擊。
而另一邊,司馬梗在城中久等不見消息,心中不安。派人打探後得知張唐被困龍門山,他心急如焚。當下顧不得許多,率領剩余秦軍前往救援。
廉頗在山頂看到秦軍援兵趕來,眉頭微皺。他深知若讓兩部分秦軍會合,局勢將會不利。于是他抽調一部分兵力下山攔截司馬梗。
司馬梗奮力拼殺,可趙軍死戰不退,秦軍一時難以突破防線。
戰斗持續了大約三個時辰,張唐終于是在司馬梗的接應下逃出了龍門山,但卻也留下了兩萬多具尸首。
當初的雁門山之戰,李牧等人也是采用相似的手段設伏,一舉殲滅了匈奴人的主力。
而這次趙軍沒能將秦軍全部圍殲,原因主要有兩點。
其一是秦軍的戰斗力強悍,遠非匈奴可比。
當初的雁門山之戰被圍困的大多是匈奴騎兵,騎兵在山谷中的戰斗力要遠弱如步兵。
其二則是秦軍的人數遠比趙軍多,秦軍有十萬之眾,趙軍滿打滿算也只有八萬人。
八萬人想在野外吃掉十萬人本就困難。
趙軍能讓秦軍留下兩萬多具尸首已經相當不容易。
古代通常一支軍隊只要損失13的人馬,就會完全喪失戰力。
河西秦軍這次被斬首兩萬余人,可謂損失慘重。
只怕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河西的秦軍都恢復不了元氣。
戰斗結束以後,趙軍正在打掃戰場。
廉頗站在山頭上看著山谷里秦軍的尸體,甚感欣慰。
這時,李牧過來稟告道︰“上將軍,此戰我們共斬殺秦軍兩萬有余,繳獲戰馬八百余匹,戰車一百多輛,另外還繳獲了不少秦軍的旗幟,而咱們只損失了不到3000人,這一戰,我們可謂大獲全勝。”
廉頗听的李牧的匯報,仰天大笑。
趙軍的一眾將領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次雖然他們沒把秦軍全部吃掉,但能取得這麼多戰果回朝以後,丞相必有重賞。
田秀這人有個好處,對待手下從不吝嗇,只要有功絕對舍得給賞賜。
就在眾將領想著快點班師回去受賞的時候,正在大笑的廉頗,突然眼前一黑,身子重重的倒了下去。
李牧離得最快,急忙上去扶住廉頗,急道︰“上將軍!”
眾將大驚失色,紛紛圍攏過來。只見廉頗面色蒼白,氣息微弱。李牧忙命軍醫前來診治。
軍醫一番查看後,搖頭嘆息︰“上將軍多年征戰,舊傷復發,此次又耗費心力布局殺敵,身體已經不堪重負。”
眾人听聞皆面露悲戚之色。
此時,司馬梗已整頓殘軍退回城中,他听聞廉頗倒下,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秦軍慘敗,另一方面他也敬佩廉頗這位老將。
趙軍中,將領們商議對策。廉頗病倒,李牧順利接管了軍權。
李牧認為,廉頗病重而且趙軍剛剛得勝,此時應該立即班師回朝。
眾人都符合了這個決議。于是,眾將護送著廉頗匆匆返程。
田秀得知廉頗病倒,大為擔憂,派宮中最好的御醫前去醫治。
數日後,廉頗悠悠轉醒。他看著床邊的眾將,緩緩說道︰“吾老矣,恐再難領軍作戰。”
眾將勸慰。
廉頗擺擺手,強撐身體對眾人說道︰“老夫一生為國征戰,東征西討,如今能馬革裹尸而還,當真死無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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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後,請諸將繼續努力,一定要興復大趙,護我趙國!“
說到此處,廉頗那原本洪亮如鐘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他的氣息仿佛風中殘燭一般,逐漸微弱起來。每吐出一個字都顯得如此吃力,就像是被千斤重擔壓著,難以順暢地呼吸︰
“老夫…老夫要去見先王了…老夫心中還有一個遺憾,這次未能帶領諸君攻克河西,死不瞑目。
吾死後,萬請諸君能克復河西,屆時老夫雖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眾將皆跪地泣不成聲,齊聲應道︰“上將軍放心,吾等定當竭盡全力。”廉頗微微點頭,眼神中透著欣慰,隨後緩緩閉上雙眼,溘然長逝。
一代將星就此隕落。
……
不久後,趙軍護送著廉頗的靈柩返回邯鄲。
這次趙王帶著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親自迎接廉頗的靈柩回城。
廉頗的葬禮上,身著孝服的田秀,默默將一壺老酒放在了廉頗的靈柩前。
“老將軍,這壺高粱酒是我答應您的,您的遺志秀必定會完成。”
“我早晚會拿下河西消滅秦國,一統整個天下!”
“廉頗將軍走好!!!”
田秀恭恭敬敬的對著廉頗的靈柩磕了三個響頭。
廉頗的墓葬被安葬在趙惠文王的墳墓前,而他的墓碑上,只有八個大字︰故趙大將軍廉頗墓。
一個大大的墳包埋葬了廉頗,此時趙惠文王時期的老臣僅剩田單與龐�。
趙國的老將們正在不斷隕落,但新的將星也在冉冉升起!
……
秦國,咸陽。
王宮中。
此時,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了宮殿內,映照出一片金黃之色。秦王政正端坐在桌前,面前擺放著精致的菜肴和美酒。他微微低著頭,專注地享用著美食,一舉一動都透露出王者的威嚴。
就在這時,呂不韋緩緩走進了殿內。他腳步輕盈,但心中卻懷揣著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向秦王政稟報。然而,當他看到秦王政正專心致志地用飯時,到嘴邊的話卻突然止住了。
秦王政頭也不抬的繼續用餐問道︰“丞相是不是外面又出事了?”
呂不韋面色沉重的點點頭。
秦王政道︰“丞相就說吧。”
呂不韋猶豫了一下,說道︰“臣還是別說了,等您吃完飯再說吧,要不臣估計您就沒心思吃飯了。”
秦王政依舊在面不改色的吃飯︰“丞相只管說,寡人的胃口很好。”
呂不韋應了一聲,然後拱起手把河西那邊的情況對秦王政說了一遍。
秦王政听完了以後先是一愣,然後抬起頭看向呂不韋。
“啊!”秦王政暴喝一聲,一把將碗里的粟米飯倒扣在桌上。
呂不韋見此一幕,無奈的說道︰“大王,臣就說臣把這個消息說完之後,您就沒心思用餐了吧……”
秦王政強壓心中怒火,說道︰“河西守軍慘敗,寡人本來還想從河西抽調兵力去收復上郡,這次寡人的夢想都要泡湯了!!張唐那個廢物寡人要把他千刀萬剮!”
“大王息怒!”呂不韋拱手勸慰︰“如今懲罰張唐已經于事無補,眼下我們還是應該想想如何亡羊補牢。”
秦王政正在氣頭上,實在無法凝神思索便對呂不韋問︰“仲父有何高見呢?”
呂不韋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
“大王,河西守軍慘敗,關中的局勢危急。此時我們必須防止三晉趁火打劫。”
“所以臣建議立刻調回黔中的王翦將軍,請他火速回援關中。”
呂不韋說完,秦王政不禁有些猶豫。
王翦正在黔中和項燕對峙。
我這種時候讓他撤軍,楚軍豈不是就會拿下整個黔中?
“仲父,除了調回王翦將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呂不韋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我國四線作戰兵力實在空虛,黔中固然很重要,可關中的安危更加重要。”
“大王!楚國已經式微,這次我們就算是把黔中丟給楚國,也不過是讓他們代我們治理一段時間。”
“待咱們恢復了元氣,早晚把黔中奪回來。”
秦王政听罷,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只得點頭︰“那就請丞相去辦吧!”
“唯!”
秦王政把桌上的米飯扒拉回了碗里,準備繼續用餐,但他抬起頭發現呂不韋還沒走。“丞相,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① )”
呂不韋點點頭表示有事,但沒說話。
秦王政看著他說︰“您不妨直言。”
呂不韋說道︰“趙國那邊傳來的消息,東胡人行動了。”
秦王政很高興,一拳砸在桌上︰“好啊!”
東胡一行動,趙國肯定首尾難顧。
等到王翦的大軍回來,秦軍說不定還能從趙國身上討些便宜。
呂不韋卻說︰“東胡行動是行動了,但匈奴也行動了。”
秦王政更高興了︰“好啊!匈奴一行動,趙國的北面東面都有戰事,這一次正好也讓他們嘗嘗多線作戰的滋味。”
呂不韋臉皮抽了抽︰“大王,臣的話沒有說完,匈奴行動是行動了,但他們是朝東胡那邊行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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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匈奴趁著東胡去騷擾趙國的時候,出兵去攻打他們了。”
秦王政听完,頓時呆愣當場。
呂不韋也不敢再說話了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啊!”秦王政再次暴喝一聲將碗里的米飯倒扣在桌上。
米飯︰你能不能別一生氣就把我扣桌上?
……
黔中。
王翦接到了秦王的旨意之後,立即叫來了營中的眾將。
“諸位,秦王有詔,命我們火速回師關中。”
眾將領一听,頓時明白肯定是關中那邊的局勢吃緊了。
蒙驁拱手問道︰“上將軍,我們要是撤退了,黔中怎麼辦?”
王翦說道︰“放棄!”
眾人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關中的安危更重要,便沒有說什麼。
只是蒙驁還有些疑慮︰“上將軍咱們就這麼撤的話,項燕那個兔崽子肯定壓上來。”
王翦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妙計對付項燕!”
當夜,秦軍趁夜退走。
不過臨走前,王翦卻下令留下了不少糧草輜重在他們的大營中。
翌日,楚軍發現秦軍的營寨空了以後,立即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了項燕。
項燕帶人進入秦軍營寨之後,果然發現秦軍的大營空了。
“怪哉!”項燕感到奇怪︰“秦軍怎麼會突然退了?”
難不成是……
項燕心里有了猜測,王翦走的這麼急迫,肯定是關中出事了。
早就听說趙國正在攻打秦國,看來是趙國那邊有了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絕不能就這樣放任王翦離開。
項燕剛準備要下令追擊,李園來報︰“上將軍,我們在秦軍大營里發現了不少的糧草輜重。”
“哦?”項燕眉毛一挑,覺得事情不簡單。
他來到了一處營帳,果然見到了堆積如山的糧草物資。
項燕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
李園不解︰“上將軍笑什麼?”
項燕解釋︰“王翦撤退的如此急促,就是想告訴我們是關中出了事,然後誘騙我們去追擊,他好在路上設伏。”
李園更疑惑了︰“上將軍怎麼知道這是王典在誘騙我們?”
項燕指著面前那些被秦軍遺棄的物資說道︰“秦軍如果真的是倉促撤退,就應該把這些東西全部拿走,做出一副混亂撤退的樣子,可他們沒有,反而把物資就這樣整齊的留下。王翦這是在詐我們,讓我們覺得他在倉促撤退,本將可沒那麼蠢。”
李園听了連聲夸贊︰“上將軍高!”
項燕哪里知道他們說話的功夫,王翦的大軍都快退到南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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