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城。
皇宮內。
此時正值一年末,要換做以往此時,那整個京城中定是一片熱鬧非凡,就連帶著宵禁時間,也會往後延長這麼一兩個時辰。
皇家內海上,定有大大小小無數畫舫燈火通明,王權貴族,世家子弟,亦或是些文人墨客,定是要在那畫舫上流連忘返,整夜尋歡。
然而今夜,整個京城卻一片寂靜,除了皇宮內一片燈火通明外,其余地方竟是只有燈火三兩,靜的出奇。
至于那內海上,更是一片漆黑。
似乎整個京城的時間,都在此刻凝固。
明明是個月明雲稀的大好天氣,但城中居民卻總覺得頭頂一片黑雲垂壓著這方天地。
皇家御花園中。
無數宮女正死死低著頭看著腳背,手中緊緊握著燈籠的提竿,拼命地不讓它發生一點搖晃
宮女們兩兩對立而,形成了一條燈火搖曳的燈廊。
在那燈廊的盡頭,龍虎邊上的觀瀾亭中,一把高大的龍椅佇立。
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眉頭緊鎖的男人,正死死盯著那無風起浪的湖面。
今夜,絕對是夏擎自坐上這把龍椅以來,最為煩悶的一天。
來自于各方濃濃的壓力,壓的這位皇帝喘不過氣來。
而在他身前,卻有幾道人影,一動不動匍匐在黑夜中。
“前去廣陵宮的人,回來了嗎?”許久後,夏擎才從湖面收回目光,看著腳下匍匐的大臣,沉聲詢問著。
“回稟陛下,使官已經返回。”下方的大臣再也不復往日的爭斗攻訐,只是死死的將臉緊貼著地面回復道,“使官帶回消息,廣陵宮方面已承諾,在今年歲之前定會履行約定。”
總算听到一個好消息的夏擎,眉頭頓時稍稍一松。
此時離年歲日,只剩半月。
但僅僅是一個廣陵宮,對于現在大夏的局勢來說,能夠起到的幫助著實有限。
于是他又詢問道,“如今蜀地的詳細情況可曾探查清楚?可曾追蹤到夏堯的蹤跡?各路人馬是否已經返回各州?”
蜀地。
那個夏擎一直以來視為心腹大患的地方,至今還沒得到真正解決。
雖然夏堯已經被迫撤出。
但是卻給夏擎留下了一個十分棘手的爛攤子,等著他去處理。
然而他現在對此卻毫無頭緒。
听到陛下問起蜀地的情況,下方的大臣頓時情不自禁的渾身一抖。
緊接著,便是一道略帶著顫音的聲音響起,“回稟陛下。據蜀地傳來的情報所示,如今…如今的蜀地已是一片狼藉,鄉間十室九空,壯勞力十不存三,良田荒廢,至今仍未完全安定,恐怕已是無力再全部復耕。”
“至于蜀王,已極速逃往西域,現在已經翻過雪山,進入了西域高原……”
夏堯最終還是跑了。
夏擎派出去的皇家供奉,並沒能追上他們,進行斬首。
只是在雪山邊緣,看到了數道前往西域各方向的蹤跡,顯然是為了迷惑追兵所安排。
“至于各路人馬,除了敘州兵馬還駐守在蜀地維持安穩外,其余兵馬已經按照您的旨意撤回各州修整,為來年的平叛做準備……”
“更為詳細的奏折已經在路上,估計明日晚些時候便能呈到陛下眼前。”
夏擎听後頓時呼吸一沉。
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生撕活剮了那夏堯和楚驍。
奈何現在兩人一死一逃,讓夏擎對此也無計可施。
不過這些都還不是當前最重要的問題,現在甚至就連蜀地也不是最緊迫的了。
因為在東南地區的那股叛軍,現在已經做大了!
那股原本被忽視和擱置的叛軍,在夏擎舉全國之力收復蜀地時,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下兩州!
這讓夏擎一時間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然而現在雖是已經騰出手來,卻好像有些晚了。
只听他繼續沉聲詢問道,“東南柳甦兩州的叛軍具體情況,可曾探查清楚?”
在這之前,夏擎就已經數次收到關于描述那支叛軍恐怖戰力的折子了。
只不過那時,夏擎一直以為是當地守將,在為他們的鎮守不利做開脫,所以在瘋狂且無腦的夸大叛軍,以求能夠逃得一死。
畢竟,身為大夏皇帝的夏擎,自然是萬分清楚大夏境內的情況的。
數萬騎兵,上萬重騎!
那樣的謊話,不管是朝堂上的任何一個人听了,都會對此嗤之以鼻!
因為那柳甦兩州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騎兵,因為東南地區連像樣的草原都沒有,哪來的戰馬?
沒有戰馬,那哪來的騎兵?
而且還是重騎!
重騎就不說了,還是上萬重騎!
這真是把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當傻子糊弄呢?
但現在再看來的話,就連夏擎這個皇帝,也不敢再忽視那些看似夸張的奏折,以及小覷那支叛軍了。
那些折子里描述的可能是真的!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夏擎都會感到一陣頭昏腦漲。
國家腹地突然出現了幾萬騎兵!
難道,大夏已經全面失守,以至于數萬騎兵突入腹地,皇城都沒有得到任何信息嗎?
還是說,那些一個個州府縣城,已經全部叛變,所以對叛軍深入王朝腹地視而不見?
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但這樣一來的話,那數萬騎兵又是從哪里來的呢?
還是說,那真的就只是夸大?
夏擎看著下方的禁衛將軍,希望從他這里得到一個真實準確的答案。
這件事情,是他親自挑選了近衛統領,讓他前去調查的。
他怕,怕從其他人手里,得不到最真實的消息!
因為這關系著,他是否要讓鎮北軍入關!
迎著夏擎那幾乎能夠壓死人的視線,禁衛軍統領艱難抬頭,看著他匯報道,“回稟陛下!”
“那支叛軍的真正實力,比我們所有人預估的,還要高上數倍!”
“甚至比往日那奏折里寫的,還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