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肆離開,回到客棧。
倚靠在客棧二樓的欄桿上,林紓不斷回想著從酒肆探听到的一切,獨自沉默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剛剛他在酒肆中,一直坐到了白馬義從離開。
初期。
林紓只是震驚于大雪龍騎的數量和戰力。隨後,他又震驚于叛軍對待城中百姓的態度。
再後來,林紓便發現了,其實城中百姓對于這支叛軍,心中的情感也是十分的復雜的。
大夏建立至今,畢竟已經一千多年了,百姓們幾乎世代生活在大夏的統治之中,因此對于大夏,他們有著天然的親近和歸屬感。
但是。
大夏的官員腐敗,橫征暴斂,和極重的賦稅,也讓百姓們對大夏有著頗多怨言。
而叛軍在入城後,卻一直表現得十分開明和平易近人。
所以,百姓們既痛心于大夏的大廈將傾,又對叛軍的行為感到十分的親近。
此事該從何說起呢?
大概百姓們對于大夏,應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吧。
這也讓林紓心中百感交集,“若是沒有三年大災尸橫遍野,若是沒有蜀地作亂,沒有這逐年增加的賦稅,,那或許叛軍從一開始,就無法取得民心,甚至無法順利入城……”
可惜,時至今日,事情已無如果。
即便如今在大夏身居高位,但林紓依然能夠清晰的看到,現在的大夏,確實滿是弊端。
長久的和平,讓大夏整個體系都已經僵化的不能再僵化了。
隨便動一下都是傷筋動骨。
這也是當初林紓為什麼會選擇進入禮部的原因。
按照大夏如今的狀況。
想要改革,何其艱難啊?
除非,大夏出現一位雄主,一位能夠實現大獨裁的雄主!
能夠壓制住整個朝堂和諸多派系,迫使他們接受和推動改革。
“不可能了。”想到這,林紓便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大夏沒有機會了。”
如今柳州城中的那位,不會再給大夏任何機會了。
屠龍者已經站起來了。
就在林紓思緒駁雜,長吁短嘆之際,早些時候一起出去探听的其他人,也都紛紛回來了。
“大人。”
“大人,我們回來了。”
見到林紓後,他們臉上的神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顯然。
叛軍的實力,同樣將他們深深震撼。
“打听清楚了,大雪龍騎……”
他們剛要開口匯報,林紓便出聲打斷道,“不必匯報了,詳細情況我自有了解。”
林紓揮了揮手,“你們退下吧。”
“屬下告退。”
听著林紓的話,他們沉默片刻後,只能關門離去。
在他們離開後,林紓便沉默著來到了書桌前。
看著早些時候已經寫了一小半的折子,此時上面的墨汁已經干透。
原本是想在探听清楚情況之後,再重新寫過的,但最終,林紓還是將這封折子,接著寫了下去。
有些情況,不是你知道確切消息,就能夠改變的。
所以,林紓只是在這封折子的末尾,簡要的提了一下叛軍的實力。
更多的筆墨,依舊是落在了那位叛軍首領身上。
大雪龍騎已經很離譜了。
但是在林紓看來,比起那位首領來說,大雪龍騎反而是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這時林紓又不禁想到了另一件事,“若是讓幾大聖地得知了這一消息,那大夏再想要得到他們的支持,就難了。”
“恐怕為了爭搶此人,幾大聖地之間都能打的頭破血流。”
緊接著,林紓卻又自嘲一笑。
“終究還是我眼界窄了啊,時至今日,他又何須聖地助力?”
“他已自成一方勢力。”
當日還未閉城。
一份奏折,便快馬加鞭送出了城去。
“夫君不攔下看看,那道折子上究竟寫了些什麼嗎?”娜赫看著遠去的快馬,不禁有些好奇道,“不知道他們眼中的夫君究竟是什麼樣子。”
不過比起這些,娜赫更期待的,是大夏在得知柳州城中的這一股龐大勢力後,究竟會作何反應?
他們會從蜀地撤軍,轉而掉頭攻打柳州嗎?
還是說,依舊是先以蜀地為重?
“寫了什麼並不重要。”李觀南一邊說將娜赫摟進了懷里,“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今日的陽光是冷日。
即便現在天邊依舊隱有斜陽,但是氣溫卻已經在極速下降。
夕陽已經無法穿過天邊厚重的雲層。
“明日有雪,或者說,接下來幾日都有雪,一場宣告入冬的,真正的大雪。”李觀南看著天邊層層堆疊的雲層,輕聲道,“此時就算大夏想要從蜀地撤軍前來圍剿柳州,也來不及了。”
更何況,大夏真的能撤軍嗎?
李觀南覺得不會。
除非……
除非那位鎮北王,即刻南下!
要不然,這個一整個冬天,大夏都只能在蜀地打轉了。
十幾萬人的軍隊,想要在冬日橫跨幾千里路程,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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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雪了嗎?”娜赫听後頓時微微有些高興。
下雪的話,就可以一整天賴在屋子里,喝著甜酒,吃著火鍋了。
如今雖然幾女都已經來到了柳州城。
但在外面的話,平日里陪著李觀南的,依舊多是娜赫。
林雪倒是也想多陪陪他,可惜,冬日的海風太過干燥刺骨,她身子骨終究還是弱了些。
林槿和石柔則是不知道怎麼湊到了一塊兒,整天互相對練,亦或是相互印證修煉,探討武學。
她們都對那些江湖門派的武技很感興趣。
即使,即便將其練到大乘,都無法攻破龍息術自帶的罡體防御。
但她們仍舊是樂此不疲。
若不是要下雪了,李觀南估計她們倆都在想著,什麼時候一起結伴去游走江湖了。
“唉。”一想到這,李觀南便不禁幽幽嘆氣,收了林槿那妮子,真就和養了只貓沒什麼兩樣。
她想你的時候,那是恨不得整天粘著你,和你賴在一起,一睡一整天都行。
但她要是和你膩歪夠了,那又絕對閑不下來了,總想著出去逛逛。
不過這樣倒也沒什麼不好。
如果她們人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李觀南自然是求之不得。
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整日枯燥打坐修行的。
她們的修行,多靠李觀南的灌注。
一提起這一點,李觀南便覺得後腰隱隱有些泛酸了起來。
好幾天晚上都沒有休息了,精氣神都被她們吸走了大半。
“夫君乏了嗎?”看著李觀南臉上一閃而過的疲態,娜赫頓時微微揚了揚嘴角道,“不如現在就回去休息吧。”
听著娜赫幸災樂禍的聲音。
李觀南頓時不懷好意道,“依為夫看來,今晚為夫就和娜赫一起睡偏院吧。”
放在她後腰的手掌慢慢向下。
微微一使勁,豐潤的溫熱感,便頓時傳遍整個手掌。
娜赫頓時腳一軟,便輕輕靠在了李觀南懷中,“都听夫君的就是了。”
同時還不忘了使壞,輕輕蹭了蹭他。
李觀南頓時精神一振,“那就回屋休息。”
風雪,徹夜呼嘯。
一夜過去。
整片大地便冰封千里,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那道前去皇都的折子,剛出了柳州,便被大雪攔下。
而大夏的動作,依舊和計劃中一樣,慢慢進行著。
這一日。
沉寂已久的皇都禁衛突然集結。
宮內供養許久的一些武道大宗師,甚至還有兩尊武神,都于今日一同收到了皇帝秘令。
“即刻南下,前往蜀地協助楚驍,力求盡快攻破劍門關……”
皇宮內那些一直被皇家供養的修士,可以說隨便拎出一個來,都是曾經名震九州的人物。
特別是此次持令外出的兩位武神,更是在幾個甲子以前,便已經名動一方。
其中一人肥頭大耳,看起來慈眉善目, 光瓦亮的頭頂上,隱隱還有著戒疤殘留的痕跡,至于頭發,那是一根也沒有。
不過此人雖然頭發不長。
但是那花白的眉毛,卻是異常的飄逸……
此人便是一百五十年前,一人殺入西域妖宗,一人屠滅一宗的白眉和尚,道邢!
此人百年前便是初階武神,後來又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選擇了給大夏皇室賣命,時至今日,已經一百多年過去了。
時間在不停流逝。
邢道的境界,也在百年苦修中愈發水漲船高,如今修行不過三百年的道邢,已經是金丹後期的大修了。
這要是他日重出江湖,必定叫那西域魔窟聞風喪膽,不敢再踏入中原一步。
而這次與邢道一起前去蜀地的另一人,同樣也是一位武神。
而且還和邢道算是舊故。
牧羊人,陶灰。
比邢道早生了一個甲子的陶灰,在成名方面,反而是慢了邢道一步。
在邢道退隱江湖後,陶灰才一朝悟道,結得金丹,入了武神境界。
不過和邢道相同的一點是,陶灰行走江湖時,也喜歡在靠近西域的一帶活動。
人如其名。
陶灰是個外表看起來已過花甲之年的老倌,手里拿著一截破木棍,身上披著一件破棉襖,腳踩一雙破草鞋。
看起來和戈壁灘上那些羊倌別無二致,甚至于比他們還要孱弱的多,似乎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老倌,會是令厥人聞風喪膽的牧羊人呢。
戈壁灘上的牧羊人牧的是羊。
而這一位,在戈壁上牧的是羊,可一旦越過戈壁,牧的可就是人了。
行事心狠手辣,喜歡將活人手腳于膝關節處斬斷,然後同羊一起牧之。
精通奇門遁甲,各種下九流招數層出不窮,喜歡喝血酒,而且要親手從人心里面擠出來的才行。
綜合上述,比起那道邢,這陶灰怎麼著都算是一個魔教中人。
然而偏偏這兩人交情還不錯。
亦如此時。
兩人便在院中對坐,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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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接到的任務,兩人似乎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倒是陶灰感嘆道,“可惜了,這次去的是蜀地,要不然又能喝上新鮮的心血酒了。”
對敵時趁其不備,一爪抓破其胸膛,將整個心髒一把撤出,屆時,手中溫熱的心髒還在手中跳動。
此時迅速拿出酒壺,然後擠壓心髒,將其中溫熱的鮮血盡數灌入酒中,晃勻,一壺新鮮的心血酒便制作完成了。
心血的主人境界越高,那心血酒便越猛烈,些許天賦異稟之人的心血所釀成的美酒,入喉更是如刀割火燒,深得牧羊人所喜愛。
而听著陶灰惋惜的聲音。
道邢卻是搖了搖頭道,“比起那些厥人的心頭血,貧僧覺得,那些妖僧魔徒的心頭血,定是更為可口一些。”
普通厥人交給邊軍就行了,邢道向來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唉,都怪前輩行走江湖時在西域殺的太多,以至于輪到晚輩時,那片戈壁灘上,已經極少有妖僧魔徒敢貿然穿越了。”听著白眉和尚的話,羊倌也不禁出聲抱怨道,“有幾次倒是也遇上了那麼一兩個,但其境界最低都是大宗師起步,甚至還有武神會前來游蕩,那時候我還未成就武神境,自然是不敢動手的。”
不光不敢動手。
有時候,羊倌反而要小心謹慎,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以免自己成了那些魔徒的獵殺目標。
對于一些過往,羊倌自己並不避諱。
不管是面對高境界魔修時的膽怯,還是只敢弱者下手,這些在羊倌看來,都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在西域那個人吃人的戈壁灘上,粗心大意的人活不過多久的。
當然。
此時坐在他對面的這個莽夫除外。
兩人雖然起于微末,但一個是天生的天才,一個卻只是父母被殺,不得已寄生于嬸嬸家靠牧羊為生的普通少年而已。
能走到如今這一步。
多虧了死在他手里的那些厥人,沒有他們的心頭血,那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武神羊倌了。
這便是大漠戈壁牧羊人,金丹中期大修士,武神陶灰。
對酌一餐。
一壇美酒下肚。
兩人看著天邊飄蕩的雪花,同時起身一笑道,“動身吧,早去早回。”
“前輩說了算。”陶灰看向西南,不禁笑道,“可惜我那些人傀不在了,要不然把他們放進劍門關內的話,不出一個月,劍門關不攻自破。”
道邢听後頓時搖了搖頭。
“若是在大夏使用那等手段,那可就別怪貧僧不念舊情,頃刻度化了你。”
“正因為前輩也在皇宮,所以晚輩在來長安之前,就把人傀放養在西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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