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妖？’
沈瑤歪了歪頭，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
自己似乎在這些日子接待過的官員家眷們身上都未發現妖氣，確實是人無疑！
哪怕那些官員是妖，但作為與妖日常頻繁接觸的親人眷屬，身上多多少少也會沾染些許妖氣。
難不成是自己感應出錯？沈瑤下一秒又將這個可能性否掉，就算不信自己，系統也非擺設，對方不可能看著這些攜帶妖氣的人來來回回在眼皮底下晃悠。
‘宿主，真精彩啊，它們為了防止妖氣泄露，竟身穿人皮！
也不怕落下天雷將它們劈成渣，’做出這種有違天道的惡事，尚賦城的妖們哪還有前途可言。
困擾沈瑤的妖氣問題迎刃而解，原來用的是這種惡毒法子，怪不得她發現不了官員家眷們的問題。
因為人皮上的人氣還在！
相較于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張人皮從身上剝落就成了死物，是死物卻少有死氣，這才被鼠妖們抓住bug，當成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系統，你的意思，是整個尚賦城的官員及其家眷都有問題？’
尚賦城的常住人口在十幾萬左右，按離國朝廷對官員們的職能劃分，這里的官員及其家眷數量不少。
‘唔，也不是整個，’系統表示它看見的包括來府邸拜訪請示的都穿著人皮，有沒穿人皮的，但人都被關了起來，瞧著似乎是成了人皮的供貨源。
畢竟人皮只是薄薄一層，再怎麼小心翼翼也會出現破損，到時只能棄用舊的，選擇新的。
沈瑤︰……
沈瑤表情嚴肅，心里思索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
嘖嘖嘖
等這次歸京，林行止是不是要跑一趟皇覺寺上個香去去晦氣？怎麼不管走哪都能踫見倒霉事。
從浮雲城，到落歸城，再尚賦城，事情的麻煩程度直線上升。
沈瑤真擔心有朝一日林行止自己將自己坑死，連她都救不了的那種。
見宿主這麼久沒有說話，系統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對，‘這件事，很麻煩嗎？’
沈瑤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總喜歡問傻話的系統，‘你以為我們過來真的是在游玩？’
別開玩笑，她對外擔著驕縱的名聲，林行止每天都得和那些心懷鬼胎的官員們斗智斗勇，若真是游玩，他們情願全陪孩子都不會在這上面浪費半點時間。
系統︰……
系統的機械音變得不穩，它慌慌張張地問宿主該怎麼辦？那些鼠妖好惡心的，總想著將自己的子孫後代都帶來身邊享受榮華富貴。
咦
系統只要想到尚賦城的百姓最終都要變成披著人皮的鼠妖，它就想yue∼
‘此事如今只能向京城求救，我的能力有限，’對付鼠妖不難，難的是解決鼠妖之後引發的騷亂，死者涉及到這麼多朝廷官員及其家眷，一旦處理不好會動搖整個國家根基。
‘宿主，那還等什麼？快說啊！’
系統連連催促宿主抓緊時間，可不能往後拖。
‘放心，我這里自有辦法，倒是還需你幫忙摸透尚賦城的情況，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行動。’
‘好！’
…………
系統這次可謂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恨不得將尚賦城上上下下都翻一遍，尤其是那些鼠妖們，成了系統重點盯梢的對象，一舉一動都在系統監視之下。
連著數日，系統和沈瑤早出晚歸。
系統來無影去無蹤，除了沈瑤都看不見它，倒是省了向與其他人解釋的機會。
反而是沈瑤，出門還得打著逛店鋪買東西的名義，花錢如流水不說，自己也是半點都沒有享受到。
林行止見狀忍不住腦補，私下還問沈瑤用不用他抽空陪伴，若不是待在宅邸實在無聊，瑤娘也不會頂著烈日出門。
沈瑤︰……
沈瑤能說什麼？不過頂著烈日出門確實收獲不菲。
拿到確切信息的第一時間，沈瑤就拉著林行止躲進書房交談，她的妖精身份從未瞞過林行止，故而說起尚賦城的鼠妖時，除了一開始的驚訝，林行止的神色比沈瑤想象中還要鎮定。
“瑤娘，尚賦城的鼠妖目前可有暴動的跡象？”
林行止首先關心的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安全問題。
沈瑤笑著搖了搖頭，“還沒找到藏于鼠妖背後之人，以為目前這群鼠妖們的所作所為，它們更像是在沉迷人間繁華，”不僅兢兢業業地維系尚賦城的秩序，還勤勤懇懇地管理下轄百姓，讓更多的人吃飽穿暖，豐衣足食。
若非鼠妖的最終目的是想讓子孫後代們取代尚賦城的百姓，沈瑤說不準還會樂見其成，畢竟它們在經營方面比一般官員都要認真負責，簡直就是好官模板。
說起來還挺諷刺，身為人類的官員不思進取，貪污腐敗，坑害百姓當碩鼠；反倒是真正的鼠妖認真負責，勤勞肯干，想把管理的地方做大做強。
林行止听了也是沉默不語，不過他向來接受的快，笑著和沈瑤互相調侃兩句，表示這件事上報皇兄，說不準還能看見皇兄的無奈。
“可惜它們終究是妖，所思所想皆與人族理念違背。”
光那一張張被剝下的人皮，皇上就不可能放過這群鼠妖，更何況它們還想取代尚賦城的百姓，這可是動搖國家根基的大事。
考慮到沈瑤的特殊，林行止不想也不願將她推到明面，故而有些話不能說太多，林行止只道尚賦城中的官員表現良好，就是三個孩子總是哭鬧不休，懇請皇上安排皇覺寺的大師們走一趟，他也能心穩踏實。
沈瑤︰……
這麼說話，怎麼有一種將人騙進來殺的感覺？
林行止大義凜然，“我也是為了離國安穩，誰知這封信途中會被多少勢力看過，用琰兒他們當借口最好不過。”
他們在尚賦城的作用本就是用來迷惑某些勢力的吉祥物。
林晟琰，林晟玨，林晟 因為年紀小甚少露面。
眾所周知，景王平日很寵景王妃，不管是愛屋及烏還是母憑子貴，如今景王府的三個小主子出事，景王會火急火燎地送信回京搬救兵簡直再正常不過。
信件就這麼被送了出去，等來到皇上案前已經過去三天。
皇上一臉認真地打開封好的密信，又神色疑惑地分析著上面的內容。
不過是孩子哭鬧不休而已，就要請皇覺寺的大師們過去？
皇上眉頭擰緊，越發覺得事情不對，換成其他蠢貨或許還要考慮，可換成一向在大事方面知曉分寸的景王，難不成尚賦城的官員問題很嚴重？
李德海送回來的信件都是一切順利，皇上不擔心自己的心腹內侍背叛，只是景王送來的這封信……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皇上沉聲讓人請皇覺寺的主持大師和長生道長速速進宮。
三人在大殿里到底商量了什麼事，外人不得而知，但從皇覺寺等寺廟和一眾道觀不斷集結人手外派的架勢，林行止的這封信起了作用。
皇上還是看重林行止的，又和皇覺寺的主持大師和長生道長私下商量一番，決定對尚賦城加派人手。
尚賦城的好壞影響整個京城安危，皇上不可能賭。
事實證明，皇上的這手安排還是非常及時，沈瑤在收到皇覺寺的大師們再次出動的消息後，立馬采取行動，借著兔妖的真身打破鼠妖身上的人皮，使得鼠妖藏好的妖氣外泄，讓這些剛趕過來的和尚和道士直接撞了個正著。
眾人︰……
過于巧合的一切讓人忍不住懷疑里面有陰謀，但近在咫尺的鼠妖是躲不過了，幾招下來就被摁在原地。
“吱吱，吱吱吱，饒命，饒命啊！”
鼠妖膽小怕事還慫的要死，別看它們有膽子剝人皮穿在自己身上，那是針對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換成那些有修為法力的大師道長，它們表現的比誰都識時務。
沈瑤之前就踫見過一只鼠妖，吱吱吱地將一眾妖精賣了個干淨，也就是她講話說到做到，不然……妖精間的廝殺可比人類血腥殘酷的多。
“說，這里有多少像你這樣的鼠妖？”
抓住一只，周圍必然還有無數只，在場所有人心里都有些發麻。
人皮啊！
要知道他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妖，瞧著弱小無比，任人欺凌，仿佛輕輕一捻便能要它的命，可就是這樣的妖，做下的惡卻讓眾多大妖都及不上。
接下來的眾人便陷入繁忙之中，被抓鼠妖本就不是什麼貞潔烈妖，不過拷打一番便能問出它所知道的其他人皮同族。
一家又一家的砍殺清理過去，這些自詡早已經過歷練，萬事都不會過心的和尚們和道士們個個深受震撼，有那心思敏感脆弱的不得不暫退隊伍，趕忙回到京城寺廟靜心平復。
嘶
這麼多！
這些鼠妖到底殺了多少官員及家眷，這些人的皮囊被剝，身體尸骨無存，原本被壓制的沖天怨氣再爆發之後更是久久盤旋不願散去。
“誦經超度，送往生輪回，”哪怕皇覺寺主持親臨，對尚賦城中的龐大怨氣依舊無能為力。
只能保證盡力一試，最終結果也要看此地造化。
長生道長也是同樣的意思，不過他比主持大師更直接些，“怨氣堆積不消不減，輕則影響此地生活的百姓，重則波及整個離國氣運。”
何況尚賦城距京城非常近，皇上準備的後手就在這里，結果尚賦城直接給他來了個大的。
慶幸他們發現的早，那些鼠妖雖成了氣候卻未及時行動，否則再過三年五年，尚賦城就要從人類的都城變成鼠妖們的樂園。
那種全城都是披著人皮的鼠妖畫面太有沖擊力，在場沒人能接受。
皇覺寺的主持大師和長生道長不得不放下爭執許久的道統沖突，聯手處理尚賦城遺留下來的問題。
而作為發現這一事件的大功臣，林行止早已攜家帶口離開尚賦返回京城。
此時天氣慢慢轉涼，但王府花園中的花草依舊爭妍斗艷。
沈瑤身著一套湘妃長裙，插在頭上的金簪明亮璀璨，她步伐搖曳地回到小院，隨手招來下人問起府邸近況。
“回王妃娘娘，府邸一切都好，您未回時宮中曾差人送來不少賞賜，”下人一臉恭敬說完，轉身將放置物品的托盤送到沈瑤跟前。
里面盡是女子常用的飾品掛件，周身還刻著宮中禁制標識，明顯是出自皇後所在的鳳儀宮。
皇後？
隨意問了嘴這些賞賜送到的日期，沈瑤得出結論，皇後在討好她。
自己有什麼值得皇後屈尊降貴拉攏？根源還是在林行止身上。
唔
這算不算妻憑夫貴？
不對，她的夫君本就很貴！
…………
“瑤娘不願搭理皇後，便不用再給皇後什麼臉色。
皇上已經答應琰兒他們的爵位，瑤娘今後只管開心就好。”
林行止話說的半點不客氣，听著意思就像皇後不會贏一樣。
沈瑤轉了轉眼楮，笑吟吟地趴在林行止身上，此時離他們回京已過數日，朝堂因尚賦城一事炸鍋，皇上忙著善後處理，沒空接見他們。
反倒是鳳儀宮的皇後，請沈瑤連續入宮三天之久，直接將沈瑤硬生生地逼出逆反心理。
今日才從皇宮乘車回來，就跑到林行止待的書房告狀。
上述對話能出現在兩人的言談里，也是皇後做的太過分，忍無可忍，無需再給什麼面子。
沈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人直接倒在林行止懷里。
“你啊你，大皇子還在，”皇後本錢是最厚的。
“照她這麼折騰，我那便宜佷兒不過早晚的事，”大皇子的身體可禁不住皇後這樣亂搞，尤其在皇上跟著放棄之後，大皇子想殺出重圍，林行止嘆氣，“那個孩子幼年過的苦，”不想長大之後更是苦上加苦。
吁
或許這就是皇家孩子的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想在宮里過的恣意灑脫，犧牲的又何止是看見的這些。
皇後，糊涂一生的蠢蛋，金家養出這麼一個能拖後腿的女兒，怕不是虧心事做太多的報應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