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又三年，晟兒都有十三歲，皇上的破爛身體還能撐多久呢。’
時間過的真快，不過眨眼間，六年時光匆匆而過。
皇上的身體不可避免地衰老許多，連帶著胸口上的傷反復發作，折騰的整個人倍發憔悴暴躁。
他們這對半路夫妻的關系比六年前還要淡了些，是真做到了見面不相識的真諦，沒什麼重要事情，皇上不會來鳳儀宮，沈瑤更不會跑去乾清宮。
‘宿主，近來天氣轉涼，皇上身體上的舊疾開始發作。
依統看啊，撐不了太久啦。’
系統說起話來怪模怪樣，有些像皇上早前花心思請進來的那幾位高僧道長。
沈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巴不得他提前下線。
每年都會舊疾復發，太醫院的太醫們真有手段。’
盡管這幾年太醫院不太平，但比起後宮其他地方，已經算是減員最少的部門。
皇上到底還是惜命，嘴上嚷著今朝有酒今朝醉，行動上恨不得一天三次請太醫，一點小病小災便瘋狂喝藥，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做口是心非。
‘太醫院的太醫再有手段，也擋不住一個人想要作死。
皇上又是大魚大肉又是享用美色，還隔三差五的吃丹藥丸子，’嘖嘖嘖，這個時代的道士煉丹可不比系統出品，說是毒藥都不為過。
只為了痛快那麼三五分鐘便敢將東西吃進肚子消化，系統覺得皇上活到現在真是虞氏列祖列宗保佑，換成福薄的人，早就該一命嗚呼。
‘這種事勸是勸不住的，何況那麼多太醫都不開口，’個個選擇明哲保身，誰會冒險提醒。
皇上或許也有點這種預感，所以太醫院的太醫們隔三差五就要被指著鼻子罵，嚴重的被踢出太醫院。
‘宿主，我們’
系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听見門外突然傳來響動。
紅果進來言語匆匆地向沈瑤回稟，“何充儀來了。”
沈瑤從榻上起身，“怎麼來了？不是讓她在宮里多歇歇。”
好不容易才從何家的事情里摘出來，磕出來的傷口都沒好利索呢。
紅果搖頭不知，只道何充儀人就在門口等著。
沈瑤無奈，“請進來吧。”
來都來了，總不能將人攆回去，再說她們之間還有私下約定，何家倒了對何充儀沒有好處，她此時在踩上一腳，不太地道。
紅果點頭應了聲是，轉身將門外的何充儀請了進來。
何充儀頭上還纏著一圈白紗布，臉頰周圍是用脂粉都遮不住的紅腫，這些都是因為何家倒霉牽連所致。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
“起身，坐吧”
沈瑤招呼何充儀找圓凳坐下，“是長樂宮有事？”
不然為何跑出來找她？距離何家倒台還不過半個月。
何充儀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留下來的傷口，咬著唇提到想換個宮殿。
沈瑤沒說話，而是示意何充儀繼續往下講理由。
“娘娘，長樂宮妃嬪太多，其中不少都曾被何才人與何婕妤刁難。”
眼下何家倒台，跳最歡的何才人與何婕妤雙雙去了冷宮孤苦伶仃，何充儀明面上身為何家女，免了冷宮之苦卻免不了其他人落井下石。
何充儀不是沒想過忍耐，但某些人做的事情太過分，何充儀還想多活些日子，不願意更不可能浪費精力在這些上面。
跑來求助沈瑤，何充儀心安理得，她這幾年也為皇後娘娘辦成過一些事，提前收取回報不算過分。
沈瑤︰……確實不過分
“離開長樂宮，你有其他比較中意的宮殿？”
最近幾年後宮一直在進人走人，但整體來說，進人多，走人少，沒有宮殿閑置，區別只在于住在里面的妃嬪多少。
何充儀趕緊搖頭，表示她一點都不挑剔宮殿位置，反正她這樣的人，注定和寵愛無緣。
甚至為了讓皇上不必想起自己，何充儀覺得住的越偏遠越好。
沈瑤摸了摸下巴，心里在幾個宮殿處畫了個圈。
“這件事交給本宮安排，回去後記得低調行事。”
直接開口遷宮不行，起碼得找一個能說得過去的借口。
沈瑤讓紅果送何充儀離開，自己琢磨借口用什麼。
系統跳出來，‘多簡單啊，直接用何充儀臉上的傷，還有長樂宮的妃嬪排外，’現成的理由。
皇上沒將何充儀丟進冷宮其中有沈瑤運作），那就代表何充儀在宮里還是正常妃嬪。
長樂宮那些人偷偷摸摸干這點找茬的事沒有告狀就是官不舉民不究，但凡有人多嘴多舌，便站不住腳。
沈瑤坐在鳳儀宮日理萬機，紅果和綠盈每日都會稟告不少後宮之事。
其中或多或少總會提到長樂宮的這點小齷齪。
沈瑤暗自將這點記下來，等紅果和綠盈再次提及時，沈瑤關心何充儀的情況，“皇上不追究何充儀的事，其他妃嬪就不該針對何充儀。”
不然打的就是皇上的臉，不將皇上的話放在眼里。
紅果和綠盈聞弦音知雅意，當即附和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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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若奴婢將長樂宮的趙婕妤請過來？”
何充儀如今身份尷尬，長樂宮能撐場面的只有趙婕妤，日常也是趙婕妤針對何充儀比較多，不然長樂宮的其他妃嬪們哪有這麼大的膽子。
“嗯，請過來吧。”
趙婕妤也是一位老人，當初沈瑤進宮時便在。
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長樂宮還住著喜歡跳腳找事的唐美人。
可惜唐美人成了過眼雲煙，早早香消玉殞在虞朝後宮。
綠盈替沈瑤走了一趟，轉頭將趙婕妤請了過來。
三十多歲的人，再如何保養都不比那些小年輕活潑。
趙婕妤過來時還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皇後請她是為何故。
直到皇後開口提起長樂宮的何充儀，趙婕妤才反應過來，難道自己之前那些針對有點過頭？
不能吧，何充儀一個家族獲罪，沒有背景靠山的妃嬪還能翻起風浪？
“再如何都是皇上妃嬪，且人家是正二品嬪位，趙婕妤，有些事莫要做的太過，皇上還未追究，你逾矩行事，可是有違宮里規矩。”
宮規確實有過相關規定，但宮規的內容多了去，誰會沒事真盯著宮規生活。
趙婕妤心里嘀咕皇後沒事找事，但形勢比人強，她又不受寵，只能是對方說什麼是什麼。
乖巧地低頭認錯，保證絕不再犯，只听皇後突然嘆氣，“有些事發生了，不好當不知情。
這樣吧，讓何充儀遷宮，便去不遠處的未央宮，你們長樂宮內里也能安穩些。”
未央宮早前是秀女所在的宮殿，後來秀女們被挪到松雪軒安置，未央宮只住了些不受寵的妃嬪。
是不真的不受寵愛，基本上年紀老的都往那里丟，因為未央宮比較遠，里面的宮殿比較多，多少人都裝得下。
如今趙婕妤听皇後想把何充儀遷去未央宮，當即高興的不行。
峰回路轉啊。
她還以為皇後是提點自己，讓她日後夾起尾巴做人，不想是將何充儀踢出去，簡直太好了！
嘴角帶笑地謝過皇後娘娘安排，趙婕妤起身就要回宮告訴何充儀好消息，巴不得何充儀今天就能搬。
何充儀也想今天就能搬，可惜宮殿的東西比較多，收拾收拾怎麼著也得等幾天。
“主子，咱們去未央宮，您的身體”婢女擔憂。
“我的身體沒事，留下來每日受氣，你們更挨不住。”
何充儀倒可以不用出門，可其他人得出門辦事。
到時這個惡心一下，那個陰陽一嘴，光想想就足夠鬧心。
婢女順著自家主子的話茬往下一想，頓時明白過來。
確實，強行留在長樂宮不咋地，去了未央宮就未必會差。
轉身去整理殿里要帶走的東西，包括庫房和一些擺件，再有未央宮處得了沈瑤特殊提醒，內務府不在這上面作妖，何充儀過去之後的生活非常不錯。
沈瑤搖著團扇感慨，‘算對得住她，江南氏族至此與她再沒有關系。’
何家倒台宣告了江南氏族徹底歸順，皇上明面上處理的都是沈瑤和沈家樂意露出來的部分，私下，江南氏族早就成了沈家手里最大的一張底牌。
系統也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們的計劃發展。
或許日後他們還會和皇上起沖突，但就以朝堂局勢和沈家權勢而言，他們這一方很難吃虧。
何充儀的沉寂宣布何家的事到此為此畫上句號。
後宮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寵妃出現，小到幾天，多到幾個月，對沈瑤的影響，可以說接近于無。
虞晟在擷芳殿待的很好，身邊的夫子換了一茬又一茬，極大程度上的讓虞晟成長起來。
虞曦搬出鳳儀宮數年，住在公主所開開心心，偶爾跑回來一趟更是風風火火。
“娘娘，就在剛剛，乾清宮的李總管又差人請了太醫，已是這個月第五次了。”
這個月還不過半呢，皇上的身體舊疾頻繁發作，可是比去年嚴重太多。
紅果垂著頭，小聲說完又提到擷芳殿有些異動，“內務府的人心大，安排過去的粗使宮女個個模樣標志。”
打的什麼主意都不用言明，簡直惡心吐了。
沈瑤不生氣，因為這種事後宮見慣，皇上身邊伺候的宮女個個貌美如花，內務府干的不就是這種走捷徑的活嘛。
“晟兒已經十三歲，有些事自己早就接觸過，”她不可能拿對方當孩子。
如果虞晟踫見什麼事都要找她，那日後登基要怎麼辦？沈瑤不可能無時無刻盯著這些事。
“紅果，內務府安排的宮女肯定有其他人授意。
差人調查，不必多管，看看晟兒自己如何處理。”
類似這樣的事，隨著虞晟長大也會越來越多，倒也不算什麼十惡不赦，頂多就是有些惡心人。
紅果應了聲是，轉頭查起了被她翻過沒有十遍也有八遍的內務府。
就像是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內務府依舊盤根錯節不見削弱。
舊的被踩下去，總有新的升上來，內務府這塊蛋糕太大，哪怕是沈瑤都不無法做到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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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機取巧要不得，紅果捧著自己查出來的證據送到自家主子跟前，厚厚的一摞紙上寫滿了內務府自己犯下的錯事。
沈瑤笑出聲，“不管過去多久，它們都改不了自己貪婪的本心。”
就像是捧著金山銀山的龍，貪財本能刻在骨子里，控制不住啊。
“娘娘，擷芳殿暫時掀不起風浪，這些人可要奴婢先給個教訓？”
不求一棍子打死，但長個記性足夠。
“不用，去請大皇子過來，”沈瑤隨意將證據丟在茶幾上，悠閑地敲了敲桌面，“怎麼做，應該由晟兒自己選擇。”
虞晟其實私底下已經接觸不少事情，甚至政事都處理過幾次。
皇上的身體不好，作為唯一的兒子，虞晟的生活不可能過的太輕松。
皇上再如何也是要培養自己兒子的，哪怕他有的時候會害怕父子反目，恨不得牢牢抓緊自己的權力。
紅果去請虞晟，不過小半天功夫，虞晟帶著人從擷芳殿趕了過來。
十三歲的少年眉目清俊，身高腿長，臉上的嬰兒肥也都褪去。
平心而論，虞晟外形長的極好，容貌很像沈瑤。
“母後”
“晟兒”
沈瑤笑著招了招手，跟著她將自己手上的紙遞過去，“先看看這些東西，都是內務府的問題。”
日後虞晟上位也要應對內務府事端，如今提前有個心理準備沒有壞處。
虞晟坐在榻間，翻看著親娘遞過來的密密麻麻證據。
嗯，有些吃驚又有些在意料之中，內務府就是這般藏污納垢，如果有朝一日內務府突然清朗起來，那肯定是這個部門被取締的一天。
“母後，兒子覺得該給他們個教訓，往常那些手段太軟，”來點硬氣的，興許還能往下挖一挖。
沈瑤靠在身後的軟枕上面，“不怕被放咬一口？如今擷芳殿的宮人都是內務府負責調配。”
包括一些人些安排方面，沈瑤有決定權卻不能盯到底，若是期間有什麼變化，很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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