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母妃”
沈瑤听到喊聲，連忙放下手中茶盞，隨意彎下去的腰身慢慢挺直，“外面是晟兒和曦兒。”
話音落地，就見被幕簾遮住的房門由外掀開，兩個圓滾滾的小腦瓜先後冒出。
虞晟和虞曦噠噠噠地邁著小短腿往榻間跑，身後跟著喊他們慢一些的小福。
飄落在身上的雪花踫見溫熱的環境瞬間化成水滴。
虞曦晃了晃身上毛茸茸的冬衣，皺著眉央求小吉幫她換衣服。
“我也要我也要”
虞晟揮著小手，歪著腦袋湊到小吉身邊喊的人態度軟化。
小吉聲音柔柔地唉的一聲，隨後向主子福了個禮，轉身帶起虞晟和虞曦去隔壁換干淨衣服。
沈瑤將目光瞄向小福，“皇上沒來？”
小福抿了抿唇，“主子，皇上本是要過來，結果路上踫見了綺梅宮的宮人，便讓奴婢先送兩位小主子回來。”
沈瑤聞言哦的一聲，“何美人似乎很喜歡截本宮的寵。”
小福趕緊勸主子冷靜，莫要與何美人計較太多，“主子只管等何美人皇嗣落地，日後有她好受。”
沈瑤揮了揮手讓小福起身，心道何美人也得能將腹中皇嗣生下，本就是生不下的死胎而已。
“本就不與她計較，皇上是否來芙蓉宮都算小事，”沈瑤看重的也不是這些。
“讓小廚房將膳食備好，等晟兒和曦兒回來一道用膳。
再讓負責大門的宮人注意時間，今晚不必守夜。”
皇上去了綺梅宮便不會出來，何美人最擅長的就是留人。
小福低頭應了聲“是”，轉身出門去小廚房安排。
‘宿主，何美人這胎最多撐半個月，你這里有什麼想法？’
系統跳了出來，巴拉巴拉地給何美人的龍胎判死刑。
沈瑤笑笑，單手摸了摸自己腹部，漫不經心道，‘我能有什麼想法，何美人保不住胎又非我的責任，只管待在芙蓉宮看熱鬧就是。’
系統︰……
‘宿主真這麼想？’可太不宿主啦，竟舍得不算計什麼。
沈瑤︰……
沈瑤翻了個白眼，‘你整日待在後宮轉著圈看熱鬧，還有空關心我的心思？’
系統解釋就算它看熱鬧也沒有忽略宿主不是，甚至何美人有孕的消息都是它第一時間告訴宿主。
沈瑤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皇上因為何美人的孕信消息，對自己身體和後宮妃嬪信心大增，已經打算暫緩皇後冊封。
沈春柏和沈長裕正在邊疆御敵，前線捷報頻傳，可皇上除了給些場面話當賞賜，並無真正意義上的加封。’
這可不成，還沒怎麼著，皇上就打算卸磨殺驢，沈瑤最近憂心的都是這些。
系統听明白了宿主的意思，‘皇上暫時不想冊封宿主為後，宿主要如何做才能讓皇上松口？’
先前借刀殺人留下了後遺癥，幾個皇室宗親先後認慫退場，朝堂局勢不斷變幻，皇上獨攬朝綱堪稱一言堂。
順毛捋的結果是皇上性子越發偏激，朝堂之事稍有不順便會橫眉冷對。
這也導致皇上那唯吾獨尊的意識難以改變，宿主若不狠下點猛料，皇上就有本事拖著不去搭理。
‘對付皇上這類人，不能用強，只能用柔，’以柔克剛，慢慢分化瓦解，才是最好的辦法。
‘宿主有主意了？’
‘等著看吧，說不準這場戲要何美人等人配合。’
系統︰……何美人配合？一個孕婦配合什麼？別不是配合打胎。
一語成讖
要不怎麼說他們這一人一統能成為好搭檔呢。
…………
雪過天晴，陽光正好。
沈瑤今日穿了一身瓖著毛領的冬衣，頭上簡單插著幾根玉簪，額前搭著一條水滴狀的配飾。
“只是去一趟乾清宮，小廚房的膳食可曾備好？”
小吉邊替主子戴上夾套，邊回道都已拿好，只等主子坐上轎輦，他們便可出發。
沈瑤聞言點了點頭，“走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今日一早，虞晟和虞曦又被李貴全接去了乾清宮。
沈瑤上午本打算待在芙蓉宮不出，結果收到皇上差人送來的消息，這才簡單收拾好外出。
隨著等在宮門的轎輦被穩穩抬起，沈瑤向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系統在腦海里跳腳，‘我們真要借機再來一次？會不會引起皇上猜忌？’
‘猜忌什麼？不是還有何美人，’沈瑤單手撐住額頭，借著遮擋將假孕丸悄無聲息地送進嘴里。
假孕丸分很多種，有以假亂真之效，但有時間限制，沈瑤用到的這顆就是擁有特定時間特定效果的道具。
會選在今日有些其他寓意，當然最主要原因是皇上心情不好。
‘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很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邊疆告急，朝中大人互相推諉，後宮又不安分，光是想想便要頭疼，何況皇上這幾年順風順水。’
系統︰……
系統越听宿主這麼說越是心驚膽戰，就算這些都是真的，可也不是宿主去算計皇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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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唉，封建社會里面唯吾獨尊的典型代表，懷疑和猜忌貫徹他們一生，自詡為孤家寡人，實際上除了權柄確實啥都沒有。
宿主前幾年借貴妃的手算計一次，證據還留在皇上胸口。
眼下宿主打算故技重施，皇上反應過來肯定要秋後算賬。
‘所以我說了，還有何美人，’沈瑤垂眸看著自己剛涂好的紅色指甲，‘何美人的胎保不住，我的胎也沒了，皇上又不可能懷疑自己，那誰來背這口黑鍋呢？’
沈瑤彎了彎唇角，表示朝臣們能在這種時候還不識趣，定然要為皇上的怒火再買一次單。
‘皇室宗親這麼多，先前幾位王爺死的死殘的殘，剩下的就能老實？’想想都不可能。
松開撐住的下巴，沈瑤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宮殿，‘從剛開始進宮時就說過，我們的對手從來不是這些後宮妃嬪，而是那個坐在龍椅上的帝王。’
最後阻攔沈瑤向前步伐的也是皇上，如同一個族群中總會出現的新舊交替，虞晟一點點長大，虞煜一點點變老，他們父子終有一天會利益相對。
沈瑤如今做的都是在盡量避免那一天的到來。
至于如何避免？提前送皇上下線，讓對方帶著父慈子孝的美好畫面去見虞國列祖列宗，多好的建議。
系統︰……
系統不好說話，心里總擔心宿主會不小心翻車，但想到之前的種種事端，呃，似乎是它想太多？
‘面對不同的人，選擇的策略不同，’虞煜就不是一個字面意義上的明君，他更偏向于平庸。
就是不突出不冒頭，既干不成什麼驚天偉業的大事，也鬧不出昏君該有的奢靡，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與他通通無關，他就是非常尋常的過渡帝王，除了虞國皇室族譜，能被記載的生平也就那麼一兩句，其中還得包括生卒年。
這樣的人，需要和他玩很多心眼？找累不說，還容易自討苦吃。
‘系統，你的那些擔憂適合聰明人，’而虞煜本就不是個聰明人，越是簡單直接的計策才越管用。
系統無言以對，並不是因為它完全被宿主說服，也有部分原因在接下來玩上演的事上，這個故事的走向到底是不是真能按他們所想的來，只等大戲開場。
“主子，乾清宮到了。”
小吉的話打斷沈瑤與系統的扯皮，也將沈瑤的思緒拉回現實。
腹中隱隱傳來的不適在提醒沈瑤有關假孕丸的效果。
轎輦落地，把手搭在小吉臂彎，沈瑤抬步向前，很快與候在外面的李貴全相遇。
“咱家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李總管請起，不知皇上何在？晟兒和曦兒可有淘氣？
本宮今日特意帶了些糕點，還請李總管代為通稟。”
李貴全︰……
李貴全眼楮微微瞪大，在沈瑤笑意盈盈看過來的同時委婉提醒眼前這位膝下有著兩位皇嗣的貴妃娘娘，“皇上因早朝的事心緒難平，娘娘不若先去偏殿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
這時候去見皇上，很可能會被誤傷，畢竟就在貴妃過來前的一刻鐘，皇上剛罵走一批朝臣。
“既如此，本宮謝過李總管提點，”示意小吉將食盒遞過去，沈瑤轉身在李貴全的指引下進了偏殿。
李貴全自己則是深吸幾口氣，最後垂頭擋臉，推門進入書房。
不出意外的，李貴全灰頭土臉出來，心道這食盒要不是貴妃送來，他才不願去惹當下的皇上。
“總管”
身邊不遠的小太監們打量李貴全，眼神中帶著好奇。
“喊什麼喊？干好自己的事，”李貴全一甩手中拂塵，轉頭去到貴妃母子三人所在的偏殿。
沈瑤正和虞晟、虞曦湊在一處擺弄內務府特制的玩具，全木制結構，全身光滑不帶任何危險，可見古代人的智慧不容小覷，古代的真實生活也並非落後無趣。
“貴妃娘娘”
李貴全笑著表示皇上有請，“還望貴妃娘娘移步書房。”
沈瑤笑著頷首，“辛苦李總管，本宮心里承情。”
言外之意，日後有事可去芙蓉宮，能幫一定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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