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雖沒有戶籍和路引，但因為柳景晏的存在，進城一事並不顯得為難，不過是多花錢就能解決的事。
一路有驚無險地經過洛京城外那些檢測妖邪詭異的器物，沈瑤抬步走進眼前這座高大城門。
“洛京城內分東南西北四區，除城東未有集市，其余三區都有。
每區下轄十八坊市，我們現在要去的是城北興德坊。”
柳景晏邊走邊小聲和沈瑤解釋，他們再一次坐上馬車，順著眼前這條長街進入城北區域。
“看這里，里面是訪市，通常白日開啟夜晚關閉，你平日無事，可以帶下人出來走走。”
柳景晏之前和沈瑤商量過，這批跟回來的下人先選一半留下，再算上原本小院就有的人，足夠照顧她。
當然，如果沈瑤踫到什麼事隨時可以給他送信，他會盡快將府邸事情處理好，帶沈瑤入柳府。
興德坊位于城北中心地段，與興勝坊和興業坊比鄰。
柳景晏曾在這里買下一座二進小院，如今正適合沈瑤居住。
馬車在小巷口處停下，沈瑤搭著柳景晏的手慢慢下車。
“住在這邊的人大部分都在除詭司和鎮妖司任職。”
言外之意，雖然除詭司和鎮妖司要整日和妖邪詭異打交道，晦氣歸晦氣，但在安全面前都是小事。
若是興德坊出現非人生物，周遭鄰居可以直接上崗，極大的節約了報官時間，也確保了普通百姓的生命安全。
不光是沈瑤這里，柳家住的城東，周圍鄰居也是除詭司和鎮妖司的人，只不過那些屬于這里人的上司，雙方雖然是在一個衙門工作，但自身實力和能力卻不在一個等級。
沈瑤︰……
沈瑤能說什麼，只能感慨這里的人還真怕死，不管住哪都要找武力值強的鄰居，主打一個就算用不上也會很安心。
柳景晏進城之後要回柳府，不能在沈瑤這里久待。
將下人們都叫過來集中在一起，柳景晏當著沈瑤的面訓話，順便替沈瑤站崗，以防有些人陽奉陰違。
大家族的陰司什麼都有，柳景晏雖是家中嫡子，但上有得寵嫡兄下有得寵庶弟，不能說他在柳家過的不好，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
“瑤瑤，等我回來。”
柳景晏拉著沈瑤述了一會兒情長，最終掐著時間離開。
這人一走，沈瑤不再撐著，而是進去房間休息。
幸虧小院哪怕沒有人住也會日常清掃打理。
“沈姑娘”
“進來”
沈瑤側躺在軟榻上，只見緊閉的房門推開合好，有穿著統一服飾的侍女小步來到跟前。
“沈姑娘，奴婢青水，日常負責房間內部擺設和物品歸置，”青水弓著身子，她長的雖不出色，卻自帶一股沉穩氣質，顯得可靠。
“嗯，繼續負責吧，我沒什麼要求，只要不打擾我就好。”
沈瑤屬于臨時落腳，不出兩個月她就要搬進柳府，畢竟懷了雙胎的肚子遮不住。
這個小院的人與她沒有利益沖突，只要不刻意給她嫌麻煩，沈瑤打定主意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青水沒想到新來的主子這麼好說話，柔柔弱弱卻也氣場不低。
將頭往下埋了埋，青水繼續開口說起周圍鄰居的事。
與柳景晏介紹的差不多，左邊住的一家姓張，三品武者，在鎮妖司當隊長；右邊住的一家姓李，三品修者，在除詭司當獄卒頭頭。
兩戶人家在興德坊這一片算是老大，日常總有人登門拜訪。
小院之前沒有主子，青水等一眾下人自不用理會這些瑣事，如今沈瑤住進來，走禮之事是不是要提上日程。
沈瑤聞言摸了摸下巴，“你稍後告訴管事一聲，送一份合乎身份的禮物便是。
倘若他們問起我的身份，只推到城東那里。”
沈瑤沒直接賣柳家，因為沒必要，想來住在這里的人應該有提前了解過他們的鄰居是什麼人。
無腦挑釁又被打臉的劇情雖然爽，但這里是現實。
洛京，天子腳下，有誰會傻乎乎的去得罪人？隨便一磚頭就能砸到數位權貴，當然要和氣生財。
沈瑤的話音落地，跟著讓青水暫時在她身邊伺候。
“我平日不怎麼喜歡出門，但卻愛听外面的趣事。
讓人幫我打探一些，順便再說一說洛京的情況。
這段時間你若辦的不錯，等我離開會帶上你。”
沈瑤目前雖無名無份，但領她過來的人確是柳氏嫡支。
青水在小院待了好幾年，一度感覺十分煎熬，如今希望盡在眼前，她說什麼都要把握機會。
點頭應下沈瑤吩咐的事，青水狗腿地取來保暖的薄毯。
“沈姑娘，過幾日便是花神節，當天北市會售賣與花相關的物品，不知姑娘可有興致前去瞧一瞧？”
沈瑤神情微愣，“花神節？”
青水點頭，“是花神娘娘曾降下福澤的節日。”
說著，見沈瑤臉上仍有迷惑，青水干脆解釋花神節的由來。
簡單來講，便是許久之前，人族戰爭連綿不休，百姓流離失所，死傷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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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供奉的花神娘娘牌位有一日神光大顯，讓諸多承受苦難的百姓身體大好，甚至還賜下修煉法門，使得手無寸鐵的百姓們得以自保。
因花神娘娘行事偉大，在民間百姓心里呼聲很高。
衛國建立後，皇帝將花神娘娘顯靈那日定為花神節，不僅民間百姓會祭拜慶祝，皇室宗親也會參與其中。
“沈姑娘，奴婢曾听到傳言，言說花神娘娘乃是開國皇帝的娘親，衛國得以立國全靠花神娘娘神力……”青水越說越興奮，臉上表情也顯得詭異狂熱。
沈瑤適時出聲打斷青水言語，進而轉移話題，以免說太多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嘖嘖嘖
確實麻煩，怎麼感覺進了城里還不如留在城外，這一個個的傳說听起來就不怎麼正經，別不是掛羊頭賣狗肉，花神節背後還隱藏什麼不知名的秘密。
沈瑤心中暗自猜測多種可能，面上依舊是那副柔弱模樣。
笑眯眯地答應花神節她會出門，沈瑤伸手將青水打發出去。
自己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如今天氣還不錯，小花園里郁郁蔥蔥，生機勃勃。
側身閉目養神，實則是翻看空間里的那堆寶貝。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沈瑤總算找到幾本不錯的功法秘籍。
正經修煉是不成了，體系不融，但望氣觀脈還可以看看。
尤其沈瑤這具身體很特殊，她能感受到詭異的氣息，正適合學習這本望氣觀脈的玄門術法。
別的不講，踫見麻煩不說往大氣運者身邊湊，只要遠離那些運氣極差的人，也能最大可能挽救自己性命。
沈瑤不打算舉個旗子跑去外面算卦，她就是給自己找點事干，用來打發時間順便增加活命概率。
…………
“夫人，隔壁那戶人家送了禮，”管家捧著木盒進入後院，將東西交給夫人身邊的婢女。
“隔壁住人了？”那是柳家的房子，柳家住在城東長樂坊，比興德坊高出不少等階。
“回夫人，是位年輕女子，據說當日是柳五公子親自送過來的，”管家低著頭，將他知道的消息說出。
“嗯，再回一份厚禮，正所謂禮多人不怪，”張家不差這點，沒必要結仇。
管家聞言應是，轉身就把禮加厚三成還了過去。
與之相反的就是李家，寵妾做主，不僅沒回禮，還嫌棄沈瑤送東西敷衍，竟不親自登門拜訪。
沈瑤還沒說什麼，伺候的下人忍不住爆發了一波。
就此，他們兩家算是結上梁子，等歇息幾日，沈瑤因花神節出門前往熱鬧的北市游玩，雙方還撞見了。
感受著對方的冷哼與白眼，沈瑤玩味一笑，她決定收回之前的話，沒腦子的人哪里都會存在，並不因這是洛京就能免俗。
“沈姑娘”
青水扶住沈瑤手臂，眼神不善地看著走遠的李家眾人。
之前沒感覺到李家這麼讓人討厭，不就是有位三品修者，哼！裝什麼！柳家還有七品修者呢。
青水心里憤憤不平，這些日子她們相處極好，沈瑤不是那種苛責的主子，青水自然而然將自己劃到己方陣營。
“我沒事，不是說花神節很熱鬧，咱們快走吧。”
沈瑤坐上馬車，由著小廝趕車，心里想著此時的柳景晏在干什麼。
城東柳府
柳景晏正在磨家里長輩同意他成親。
出門一趟，回來就要成親，還不是他們定的人選，柳家長輩能同意就有鬼了。
柳景晏進展不順，還要應付家中庶兄庶弟的針對，可謂是心身俱疲。
“好了，景晏，你不必求我，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要你父親和祖父點頭同意才行。
你父親為皇帝辦事還未歸來，你祖父正在閉關修煉，”柳母一臉無奈，讓他自己多思多想，千萬別意氣用事，他雖是嫡子，但柳家的資源卻不怎麼傾斜在他身上。
柳景晏神色堅定，“娘親不必再勸，我心意已決，”娶沈瑤不會更改，哪怕為此他需要付出很多。
柳母︰……
柳母想不通，自己不是將情愛之事看的很重的人，大兒子也沒有這方面的傾向，怎麼小兒子就這般特殊。
莫非是物極必反？柳母想到看重庶子的柳父，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柳景晏見狀趕緊握住柳母手腕，解釋他不像柳父，他沒有那麼多情，“我之一生唯她一人。”
“你如何保證，人生很長，”當年柳父也是這麼說的，不過三年，新人入府，夫妻陌路。
柳母不反感柳景晏娶親，只是擔心他被騙。
曾經吃過的苦，柳母不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重蹈覆轍，情之一字太過磨人，還是算了。
“娘親，我會證明給你看，”也是證明給瑤瑤看。
柳景晏不再多言，而是起身離開主院返回住所。
路上不出意外地踫見幾位討人厭的庶兄庶弟。
旁的本事沒有，陰陽怪氣爭寵說閑話一等一的厲害，誰听了不說一句家學淵源，都是跟那些小妾娘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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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景晏冷漠地繞過他們離開，順便不忘出手教訓一番。
反正他們兄弟關系不好，除了總愛做夢想法天真的親爹日常眼瞎，其他人對此看的真真切切。
柳府發生的事沈瑤並不清楚，她坐著馬車來到北市，直接被這里的熱鬧驚住了。
哇
沒想到會是這樣。
相比松陽城中的低矮建築，洛京的建築更加高大精致。
周邊還有各種商販吆喝叫賣，整個街道都被往來的人流覆蓋。
青水穩穩扶住沈瑤，身邊散著用來開路的小廝。
一行人往前，沈瑤還被商販問道要不要買花。
花？
是一支漂亮的花環，還有栩栩如生的漂亮假花。
沈瑤摸了摸材質，示意青水付賬，同時將花環戴在頭上。
這里自然是有吃食賣的，只不過多數與花有關。
沈瑤不愛吃甜食，買了幾個嘗鮮，其他的全都散給青水等下人分食。
見頭頂的太陽慢慢升起來，沈瑤挑了一家人少的店鋪進入歇息。
不料冤家路窄，又一次和李家那位寵妾撞上。
沈瑤本不想搭理對方，結果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沈瑤︰……
沈瑤看著對方頭頂戴著的花環，微微含笑意味不明。
“哼！不過是個玩物，”李家寵妾什麼都敢說，一身綾羅綢緞都掩不住她的粗鄙。
沈瑤並不生氣，一介死人，她若生氣豈不顯得自己心胸狹窄。
青水不懂自家主子為何如此平靜，好似所有挑釁都不以為意。
直到那位李家寵妾趾高氣昂地離開，沈瑤背著人伸手屈指一彈，一抹熒光進入對方身體消失不見。
“讓掌櫃上菜，今日我們出門，該高興些。”
不要為了不值當的人生悶氣，對身體沒有好處。
沈瑤一臉淡淡地喝了口花茶，讓青水去安排那幫小廝，她則撐著下巴看向窗外的人流。
遠處的街道雖然熱鬧卻也詭氣彌漫，偏偏游玩的人群恍若未覺，不知道這次要填進去多少。
已經對各種有關傳說失去信心的沈瑤搖了搖頭，人生不易，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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