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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正殿
“熙貴妃娘娘，奴才也知道您冤枉，但這些都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聖旨還在，奴才只是個傳話的下人，您吶，就不要在為難奴才了。
如今皇上只是讓您暫時待在未央宮，無詔不外出，不見客，也是為了您好。
您將心比心，別讓皇上太難做，還是先忍一忍吧。”
被小話擠兌的張不開口，只覺得打臉啪啪啪的沈瑤︰……
呼
垂眸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住心里涌上來的怒意。
沈瑤冷著臉，伸手接過那道托舉到自己跟前格外刺眼的明黃色聖旨，同時開口讓過來傳旨的太監們麻利離開。
礙眼，真是礙眼！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前幾天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表示這次的事她什麼都沒做，蕭彥辰絕對不會把事情牽連到未央宮這邊。
結果轉頭蕭彥辰就給她下了一道明晃晃的禁閉聖旨，還特意安排一個容貌陌生的小太監過來傳旨。
呵！
好！真是好得很啊！
蕭彥辰，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也是對方計劃中的一環嗎？
沈瑤氣的心里想罵人，但面上看起來十足冷靜。
只不過冷臉的效果還是挺嚇人的，跑過去送人離開的秋月回來，都不敢邁步湊到自家主子身邊。
秋月︰……家人們，誰懂啊，主子氣場太強，她心里害怕啊。
“娘娘，奴婢扶您進殿吧。”
秋月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後還是開口將話到嘴邊的內容艱難地講了出來。
沒辦法，也不能看著自家主子站在殿外一動不動。
大早晨的，天還冷呢。
沈瑤默默覷了一眼秋月，隨後將手中聖旨遞給對方，“放回屋里，本宮就在小院走走。”
與其回去繼續生悶氣，不如找個機會將氣發泄出來。
沈瑤看著眼前郁郁蔥蔥的小院，不顧秋月神色表情，一人走遠。
風吹過，帶走身上涌出來的熱意，也吹動了宮裝之上的錦緞。
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沈瑤叫出腦海中的系統，“你剛剛想說什麼？”
就在那群傳旨太監們離開之時，系統想開口說話。
不過那個時候沈瑤沒有心思，便沒顧得上搭理。
眼下冷靜起來，沈瑤覺得她該從系統嘴里套套話。
包括蕭彥辰在內，都知道這件事她絕對無辜，為什麼到頭來未央宮還是被封，她也要被一起關禁閉。
系統開口，“宿主，這件事實際上是皇上的謀算。
以皇上對宿主的用心程度，宿主一定能從這件事中平安度過。”
沈瑤神情不屑，目光譏誚，“先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哈，給我來那套用心良苦的計策，有什麼用？”
她是吃這套的人嗎？！
沈瑤可是有名的吃軟不吃硬，蕭彥辰自以為是用心良苦，便能讓沈瑤得知全部真相後感同身受，呵！純粹是在痴人說夢。
“不用你說，我也明白這件事肯定涉及到的範圍很大。
未央宮之所以會被封宮，連同我也要一起幽禁，完全是因為孫妃母子兩人做誘餌不夠格。
蕭彥辰他需要一個更大牌的餌，去讓宮外那些人心甘情願的上套。
只要落入蕭彥辰布置出來的陷阱，那麼這些人都會被蕭彥辰徹底清算。”
什麼用心良苦，蕭彥辰從始至終都將帝王權威看成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沈瑤和幾個孩子，與孫楚箬母子相比沒什麼太大不同。
難不成同為物件，還需要區分誰貴重誰便宜？
不過都是一個品種，隨時可以舍棄不要的東西，真要去爭執這些，與五十步笑百步的傻瓜有什麼區別。
沈瑤不覺得心寒，她只是再一次的被帝王之心刷新下限。
果然，能坐上皇位的人，有誰是真的心腸軟重感情？
憋了一肚子瓜的系統被沈瑤一通輸出嚇到差點接不住話。
系統︰……不，不對，它從前朝和太極殿吃到的瓜，不是這樣的呀！
系統想要解釋，好家伙，它只是一個人工智能，要不要給它上這麼大的難度。
“宿主，你說的話有些偏激，系統是在太極殿旁听了大概，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借著封宮幽禁的名義保護我，想要護住我和孩子們的身心安全。”
打斷系統還沒說完的話，沈瑤笑著把後面的那部分接上。
系統︰……好家伙，又被猜到了。
系統不再掙扎，“宿主你都知道，為什麼還會覺得皇上是在利用你？”
皇上這算得上利用嗎？系統不理解，但以它的數據分析，這分明是保護。
沈瑤搖頭，眼神飄向遠方，“系統，你幸虧不是人。”
系統︰……怎麼感覺是在罵它？它本來就不是人。
“人是很復雜的矛盾體，你沒有人的七情六欲，不理解的。”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系統可以憑借自己的本事去算任何不需要感情添加的事，但唯獨，它算不明白人心。
蕭彥辰說的好听，自己是想要保護他們母子，但為什麼不事先和她溝通？為什麼非要自作主張？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種給宮外所有人暗示的辦法？
細究起來，蕭彥辰的那些話處處都是邏輯bug，完全解釋不通。
沈瑤經歷過各個世界，心理成熟的不能再成熟，需要蕭彥辰利用這種別別扭扭的手段保護自己？
“日後再踫到這種事，系統你就當樂子人，選擇吃瓜看戲，不要太當真，”不然會顯得系統很蠢。
沈瑤覺得系統好歹算是自己的長期合作伙伴，系統的不好風評對自己來說還是很有影響的，畢竟沈瑤雖然自詡不夠聰明，但她拒絕被各種pua。
蕭彥辰妄圖想用這種辦法來換來她的感激和理解，那是白日做夢！
大家伙兒都是奔著自己的利益去的，沒撕破臉之前，你好我好大家好，喜歡的話就湊在一起演演戲，互相打情罵俏。
但在觸踫到核心利益之後，大家還是得有一個清晰的思路。
像是眼下，蕭彥辰利用沈瑤是真，那就別怪沈瑤會在日後對他還以顏色。
反正大家伙兒各憑本事吃飯，當有朝一日沈瑤年老色衰不得聖寵，也許還會成為下一個魏靜怡。
這些都是說不準的事，現在和未來，會有多大的變化，只能等時間真正來臨的那一天，才會揭開知曉。
……
未央宮被封、熙貴妃被幽禁的消息一傳出去，直接引爆整個後宮。
蕭彥辰一開始還擔心自己下手太快，宮里宮外的人會心生懷疑。
結果讓他完全沒想到的是，那些人比他還要心急。
面對未央宮突然失去聖寵，他們不僅沒有懷疑蕭彥辰從中作梗，還一個勁兒的進讒言讓蕭彥辰快速處理掉未央宮一脈。
幾個孩子年歲小可以留著，但像沈瑤這種成年人，哎呦，都已經“證據確鑿”，還留在手里是等過年嗎？
里啪啦 里啪啦——
蕭彥辰在太極殿收到了如雪花一般的上書折子。
這些折子里，無一例外，不管開頭說的是什麼事，最後都會拐到未央宮和沈家的事情上。
沒錯，這些朝臣們深諳打蛇打七寸，斬草必須要除根的原則。
包括宮外一直處于小透明的沈家都在他們的處理名單上面。
原因也很簡單，雖然目前看不出來沈家有再出一個沈瑤的傾向。
但沈家畢竟是沈瑤的母家，沈瑤是盛寵多年，還有五個皇嗣傍身的熙貴妃娘娘，不將沈家摁下去，萬一和宮里的熙貴妃聯動怎麼辦。
再說，他們也擔心一旦宮里的熙貴妃倒了，宮外的沈家會伺機報復他們。
血濃于水，打斷骨頭連著筋，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確實強，但這位同樣說明，宗族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不然為什麼皇上動不動就要夷三族、誅九族。
怕的不就是後續的一些麻煩，這些嚴酷命令的背後，都是血淚教訓。
只是群臣激憤的很快，但蕭彥辰這邊卻一反常態的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並沒有直接給未央宮的沈瑤定罪，但也沒有說沈瑤無辜。
就這麼猶猶豫豫的掛在那里，既不前進也不後退。
心急的朝臣們︰……急！更急了！
這段期間，被蕭彥辰安排調查的奴才們又發現了新的證據指向未央宮。
與此同時，病的起不來床的三皇子蕭晉也終于耗盡了自己的最後一口氣，撒手離開人世。
一直陪在三皇子身邊照顧的孫楚箬堅持不住，直接暈厥過去。
在太醫們救治下，孫楚箬睜開眼楮的第一時間，就是跑到蕭彥辰身邊跪下，並祈求蕭彥辰為自己兒子報仇。
“皇上，晉兒走的冤枉，還請皇上為我們母子討回公道。”
孫楚箬哭的淚花帶雨，如今的她哪里還有之前的雍容華貴，不說妝容打扮，就說臉色神態，像是生生老了好幾歲。
果然，人一旦遇到挫折，渾身上下都會散發著頹唐的氣息。
孫楚箬如今便是如此，沒了蕭晉，她的人生直接失去大半意義。
孫楚箬不能接受蕭晉離開自己，更不能接受皇上對待蕭晉死亡，自身卻無動于衷的態度。
在哭求皇上無果之後，孫楚箬聲音淒厲地笑出聲來，自己扭頭跑走了。
皇上全程看著孫楚箬的哭鬧表演，眉頭擰緊，人有些受不住。
“差人盯著孫妃，等清醒了，就送去長樂宮靜養。
再有，三皇子這里，讓內務府盡快置辦喪儀，入土為安。”
蕭彥辰站在大殿，看著通往內室的那扇屏風，最後還是快步離開。
蕭晉，自己的第三個兒子，早該想到會有這種結局，他不必為一個早早就該去了的孩子難過。
另一邊，已經跑出去的孫楚箬頭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
下意識地遵從身體的原始反應，甩掉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奴才。
等到孫楚箬再次回過神，人已經站在了未央宮門口。
未央宮？
抬了抬僵硬的脖頸，酸澀的觸感順著頸肩傳遍整個身體。
孫楚箬突然笑了笑，又伸手裝模作樣地捋了捋自己散亂過分的頭發。
嗯，要見到老熟人了，她得好好給自己收拾收拾。
哎，早知道要過來見人，她不該匆匆忙忙的跑出來，如今衣衫不整妝容凌亂，可不就是未說先怯。
吱嘎——
厚重的宮門被推開一條縫隙，孫楚箬走了進來。
眼楮巴望著小院里的一切布置，心道這和自己預想中不一樣。
她以為被關起來的沈瑤過得不好，小院更該是落葉密布，荒草叢生。
不想未央宮的小院干淨又整潔，還有宮人打掃的身影，一點都沒有落魄的模樣。
這，是真的未央宮？
“奴婢見過孫妃娘娘，”有拎著掃把的宮人見孫楚箬，認出對方身份後趕緊行禮問安，“孫妃娘娘，皇上有旨，熙貴妃娘娘無詔不得外出，不見外客，還請您莫要為難奴婢，速速離去。”
孫楚箬听完，神情淡漠地看了眼跟前的奴婢。
“說完了嗎？說完該走了，本宮要見誰不是你該管的，讓開！”
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怒火，孫楚箬忍不住提高聲調。
聲調不僅將攔住她的宮人嚇的不行，也驚動了躺在榻間的沈瑤。
有人過來了？！
誰在她的未央宮大喊大叫，且被關起來數日，還有誰能進來？
沈瑤起身，穿上鞋子走了出去，不到門口就被迎面進來的秋月攔了下來。
“娘娘，是孫妃，神色不好，奴婢怕您見了，對您不利。”
秋月側過身子，順便遮擋住來自外面的視線。
沈瑤聞言看了眼秋月，“孫妃的神色很不好？”
秋月重重點頭，心說孫妃的模樣就好似剛剛才經歷過什麼傷心事一樣，難不成是三皇子沒了？不是說情況穩定，有太醫在，應該能拖一段時間。
真不怪秋月胡亂猜測，未央宮封宮之後誰都不出去。
除了每日過來送膳的御膳房，她們為了安全起見，沒用一點消息渠道。
主僕兩人可以說對當前後宮情況一無所知，哪里知道秋月心里下意識的猜測，還真就讓她給蒙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