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土著大戰穿越眾!
“你咋來了?”鄭直緊張準備了七八日,卻不見動靜。就在鄭直以為是他小題大做,顧此失彼時,江侃這個挨千刀的竟然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我中舉了,來趕考啊。”一身青衫圓領,頭戴大帽的江侃理所當然道“我中解元了。”
“曹沾到京師了。”鄭直悶聲悶氣道“這小子要告發咱們。”
“為什麼?”江侃一愣“關他什麼事,我自己考的。”
“啥?”鄭直愕然,一拍腦袋,他又和六太太走岔了路了“你既然沒有用他,為啥不殺人滅口?”
“為什麼殺人滅口?”江侃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對方“他怎麼知道我考試作弊了?”
鄭直無語,坐了下來“你給俺好好講講從你去南京,咱們分手開始。”拿出煙扔給對方。
“還分手?”江侃打趣一句,卻發現鄭直很認真,只好道“我不是和你講了,有人讓我去南京,保證拿到功名,那個人是你家六太太。我確實打算買通曹沾,可是還沒提,六太太就給了我這個大禮包,條件是我必須自己考。那就用不到曹沾了,我自然就沒有提。然後趁著路上的工夫,苦練了好幾個月毛筆字。雖然依舊不咋地,可是最起碼我很滿意。跑題了。然後我到了南京,報名,準備考試,考試,中舉。鹿鳴宴上,我學你直接一邊哭一邊敬我那給人暖床做小老婆的娘,敬了三壇。成功把我自己灌醉了。對了,這也是六太太要求的,我不能當眾吟詩作對。她也高看我了,我也做不出。然後酒醒以後,就趕過來了。”
“既然曹沾都不曉得里邊的事,他跑什麼?”鄭直不懂了。
“我哪知道。”江侃沒好氣道“我都不知道他多會回的南京。”
“你初幾走的?”鄭直心念一動。
“初一放榜,初二鹿鳴宴,初四晚上我醒的,初五一大早。一路上馬不停蹄,三千里路,二十三天趕到。”江侃也不隱瞞。
“倒是不慢。”鄭直松了口氣,朱百戶雖然辦事不牢靠,可是沒有騙他“俺可能有移魂癥,竟然夢到你的事發了,然後俺和你都被抓進了錦衣衛。”鄭直看出江侃直到如今都對他講的那些依舊不以為然,只好爆出猛料,以期引起對方的重視。
江侃翻了個白眼。
“那些人對俺們嚴刑拷打,俺都想慫了,三弟卻咬牙堅持。”鄭直平靜的講出過往的種種。
江侃大笑“對啊,對啊,我從小就想做英雄,大英雄。我一挨我媽打,就會大聲喊黃繼光……”
“董存瑞,劉胡蘭……”鄭直看著仿佛見了鬼的江侃“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靠,我靠……不可能,不不,不可能……”江侃驚恐萬分“你什麼意思?”
“俺的意思是,俺以為咱倆這次可能要進大牢。”鄭直拿著煙點上“俺已經準備好了,可是等來等去,卻等到了你。”
江侃同樣哆哆嗦嗦拿出煙,火鐮打了幾次都沒打著,最後還是鄭直給他打著的“你夢到了?”
“是。”鄭直想了想“俺在詔獄里死了。”
江侃的手一哆嗦“就因為那個曹沾?”
“是。”鄭直嘆口氣“俺們都栽在他的手里了。”
“我……我什麼下場?”江侃想知道又怕知道。
“不曉得。”鄭直老老實實回答“詔獄四處隔絕,反正俺死的時候,你活著呢。如今好了,你沒有用他,俺們就都平安了。”
江侃沒有吭聲,一直抽煙,良久之後,把煙蒂掐滅“給你講個事,我也做過稀奇……算了,你就當我是做夢吧。反正夢里你考中武狀元了,然後要娶你姐姐的小姑子。”
鄭直哭笑不得,卻一愣,曹二娘不就是十一姐的小姑子嗎?
“你看,我沒說錯吧。”江侃直接問“如今咱倆都是穿……做夢的,都有移魂癥,誰也別藏著掖著。你為什麼幫我?別跟我說盟兄弟,那都是哄人的。”他有些煩躁。
“俺確實一開始怨恨三弟連累,可是慢慢的俺也想清楚了。”鄭直苦笑“有因有果,怨不得誰。倒是你受刑時沒有賣了俺,真的讓俺感激。錦衣衛的手段,俺都扛不住準備招了,可是三弟卻一個勁的大喊那些人的名字到了都沒有吐出一個字。俺真的自愧不如。自那以後,俺就認了你做兄弟了。原本俺醒過來就打算把弄到的試題給你,沒想到晚了一步。還好,你被……”
“這不對啊。”江侃想了想“按你講的,曹沾手里握著能弄死咱倆的證據。可是我科舉沒有舞弊,我就完全自個寫的。那麼這廝手里一定還有咱們別的東西。”
“……”鄭直哭笑不得“要不是你,俺都不曉得三江號,能有啥?況且上一次從始至終問的都是科舉啊。”他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不對,不對。”江侃卻一擺手,看向房頂,良久之後道“這事一定有巴格,你小心點,我也回去準備,搞不好真的二進宮。”轉身向外走去“得想辦法把姓曹的找出來。”
鄭直趕緊道“你媳婦在俺家……”
“那娘們,呵呵。”江侃撇撇嘴,不屑道“如今哥們是解元了,什麼樣的女人不是招招手。”直接走了出去。
鄭直有些無語,他真的很想給對方講,前世這個女人為了對方,可是付出了一切,只求換對方一條命。
回到二院,早兒就已經等在暗處,避開其她下人,給鄭直使眼色,然後不動聲色的向東院走去。自從前幾日挑明之後,六太太就找了借口,搬回了東院。對此十娘子和三奶奶自然是高興的,好奇的。甚至十娘子還自鳴得意,在老啦唬面前炫耀。
鄭直瞅了瞅二門的婆子,對方低下頭。拿出一串錢扔給對方,跟了過去。
“那個厭物來了?”一見面沈敬言就直接追問。
“是。”鄭直恭敬道“俺已經將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你怎麼這麼糊涂。”沈敬言頓時不滿“他連媳婦都能塞給你,有什麼做不出的。你還信他?”
“俺信。”鄭直堅定道“就憑在詔獄里,他一個字都沒有往外吐,俺就信。俺不是好東西,可是但凡人家對的起俺一分,俺就十分的報答人家。”
沈敬言語塞“你對人涇渭分明沒有錯,可是小人終究是小人。”
“俺也是小人。”鄭直看著沈敬言擲地有聲道“俺會坑人,害人,可是小人不等于蠢人。只要太太在俺家,他就不敢多想。”
沈敬言本來惱怒,可是听了後半句臉色一滯,錯開對方的目光道“你倒真會算計。”
鄭直拱手“無論如何,俺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都听你的就是。”沈敬言低下頭沒有反駁“無論如何,你也要留下性命。大不了,咱們重頭來過。”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鄭直低聲道“俺不想給自個留下退路,因為那樣會讓俺軟弱。軟弱的人,遇事會猶豫,猶豫的人就會錯過。俺要抓住一切機會。”
“你真不該考武舉。”沈敬言突然講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看鄭直不懂“憑借你的本事,再加上我們提前知道考題,你不靠任何人都能在殿試上一鳴驚人。”
“不可能的。”鄭直平靜道“俺若不考武舉,就是上一次的結果。”
“為什麼?”沈敬言不解的追問。
“俺跟劉家有仇,上次就是答應了對方俺去斷了文脈,人家才放過俺。”鄭直苦笑“奈何俺因為事情耽擱了……”
“什麼事這麼重要,竟然讓你不惜錯過武舉?”沈敬言只是曉得鄭直沒有考武舉,卻不知道內里還有這說道,趕忙追問。
“……”鄭直尷尬道“孽債。”
沈敬言翻了個白眼“你院里都快盛不下了,還不知足。”
“情不自禁。”鄭直腰身彎的更厲害。
沈敬言皺皺眉頭“站好了,大男人當著我一個女人的面,低三下四的不覺得寒磣嗎?”
“還是彎著腰吧。”鄭直卻堅持。
沈敬言好奇的瞅了眼,臉色頓時紅了,聲音卻軟了下來“我……渴了……”
“哦。”鄭直弓著身子走到一旁為對方倒了杯茶,遞給沈敬言。
沈敬言全程盯著對方,接過來立刻就往嘴里送,自然被燙到了。驚呼一聲,茶水灑了一地。
鄭直茫然的看著對方,再次致歉“都是俺的錯……”
“不用你充好人。”沈敬言捂著嘴講了一句。
鄭直趕忙道“太太也累了,俺……”
“話都沒講完呢,你跑什麼?”沈敬言沒好氣的直指身旁的圈椅“坐下,你不給我講清楚前因後果,萬一真有下一次,我又做錯事怎麼辦?”
鄭直一想,點點頭“對對對。”卻坐到了靠門的圈椅上。
剛剛落座的沈敬言不滿道“離著這麼遠,你想讓誰听?”
鄭直無奈起身,來到剛剛沈敬言指的位置坐下,然後開始將能講的都挑著撿著講了出來。至于不能講的,依舊還是不會講。他是要讓六太太成為他的救命稻草,倘若事有不諧,對方可以想辦法相救。畢竟皇後可以不在乎一個表妹家沒有血緣關系的佷子,卻不能不在乎表妹吧。可他忘了,亦或者忽略了,六叔連親佷子都不在乎的前事。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沈敬言卻听得意猶未盡,無奈人言可畏,只好放了講了一下午加半夜的鄭直回去。
只是第二日一早,鄭直出門時又遇到了早早在二門等著的晚兒。對方看到鄭直同樣轉身就往東院走,鄭直無可奈何,只好跟了過去。
“我想好了。”一見面沈敬言就道“與其受到那個厭物牽連,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說完做了一個下劈的動作。
鄭直愕然,繼而哭笑不得,可是看到模樣出奇認真的沈敬言,也不敢等閑視之“俺這一次為了自保,殺了自個的盟兄弟,下一次殺誰?”
沈敬言憤憤不平道“誰擋路就殺誰。”
“那樣,太太還會幫俺?”鄭直只好問的直白一些。
沈敬言語塞,想想對方若是這麼刻薄寡恩,她也多半不會喜歡……看上……不管了,反正不會幫忙的“難道只能整日提心吊膽的這麼過下去?”
鄭直指指他的腦袋上戴的網巾“俺才十六,頭發還沒有白,一切都會過去的。”
沈敬言立刻想到了那時一頭銀發的鄭直,余光掃了眼門外,指指近在咫尺的圈椅“坐。”
鄭直不明所以,卻坐了過去。
“我怎麼從沒有听你講過七姐的事?你回來後,看過她嗎?好像這次上京來之後,也沒有見你去過幾次御河中橋那邊看十五姐。”沈敬言沒話找話,卻不動聲色的向對方身後走去“我听人講,你們原本不是關系挺好的嗎?”
“從六歲俺進入隆興觀開始,每年六叔都會帶著七姐,十一姐,十五姐做的女紅當禮物送給俺。”鄭直一瞬間有一絲的情緒波動“在隆興觀開始那兩年最難熬,就是靠著這些小玩意,俺才挺了過來。可是不久前俺才曉得,那些繡品全都是六姐和十三姐做好送給她們的。只是她們瞧不上,才被六叔拿來送給俺。”
沈敬言看著鄭直頭上已經多了幾根銀發,嘆口氣“你是個真小人,他們……不過是偽君子。”
“六叔其實也不容易。”鄭直一副逆來順受,痴心不悔的模樣“沒有六叔,鄭家早就四分五裂了。”
沈敬言怒其不爭道“我看你就是東郭先生,養虎遺患。”講完起身道“我打算回娘家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到底什麼風向。免得人嚇人,被你嚇……”
“俺立刻讓人準備禮物。”鄭直一副市儈模樣“未知沈老爺與沈姻舅的喜好?”
“……”沈敬言頓時不高興的又重新落座“你又算計我。”
“俺想看著俺的孩子順利生下來,難道這也算過分?”鄭直無理攪三分。
沈敬言突然感到不滿,起身道“你目下就可以啊,為何要出院子?少給我故弄玄虛。行了,我又不是沒有銀子,不用你管了。你走吧。”講完氣鼓鼓的回臥房去了。
鄭直摸摸鼻子,轉身走了出去。只要六太太不離開芝麻巷,這里的一切就都是安全的。至于沈祿他們,這種案子他們想插手?完全是奢望。只有皇後才能救人。而這也是鄭直想要的。至于沈祿等人,上次沒有那些人,鄭直依舊活下來了,也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