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書院沒有和廉台村挨著,可是黃狗剩得到消息,依舊請齊嫂子帶著幾個大姑娘小媳婦備了飯菜送過來。
“怎麼想起要跟我回去?”鄭直慵懶的坐在圈椅上,一邊任憑齊嫂子為他提褲子,系上大帶,一邊撫摸堆放的鬢發。
“達達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奴等不了。”齊嫂子依舊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親親鄭直“況且我那給達達養了那麼老些大姑娘小媳婦,這次也要一並帶回咱家,省的旁人惦記。”
這講的自然是梁娘子,陳娘子,陳大嫂,陳妮兒,廖娘子。
年前梁家人可算是從旁人口中打听出鄭佰與梁娘子的腌 事,由此將對方還有剛剛從府城搬回來的兩個閨女趕了出來,沒地去的母女三人只好借住到了齊嫂子家。
陳娘子三人則又有不同。自從陳驢兒父子出了事,陳娘子婆媳就處境尷尬了,甚至還連累了原本已經在三房做事的陳妮兒。好在又是齊娘子仗義,才收留了三人。對外理由當然是冠冕堂皇,對內不過是她的好達達覺得有趣而已。
“廖娘子……”鄭直想到呂氏還有陳妮兒那韌性十足的身形,清清嗓子。
“王嬤嬤前幾日回來,還抱怨達達去她那少了。”齊嫂子打斷了鄭直的話,趴在對方腹間,痴痴笑了起來“達達好本事,把一個老貨弄得神魂顛倒。”
鄭直一邊戲耍著齊嫂子的發鬢,一邊道“先去城外莊子里,待過一陣俺想辦法。”
齊嫂子並沒有失望,笑著咬住了對方的食指。
鄭 瞅著朱千戶身後的小院冷笑,那個齊嫂子進去給鄭直送飯菜時候不短了。轉身拿出煙桿點上一鍋。人啊,不要以為自個是全能的。他要殺鄭直很簡單,可是那樣的話就太便宜對方了。他要鄭直死,不但如此,他還要鄭直如今的一切。
自從鄭直向他攤牌之後,鄭 就有這種想法了。尤其是在之後,從各方匯總,大概曉得了鄭直如今的局面之後。真定縣內的書坊、貨棧、幾十家鋪子酒肆、田莊; 城縣城內十幾家鋪子酒肆、城外的碼頭、田莊,零零總總至少不下三萬兩。這當然不全,畢竟是鄭 估算的,可也足夠讓他瘋狂了。他在京師這一年多也結識了很多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倘若得到這些產業,再拿到世職,不出三年,他就能做到指揮一級。錦衣衛的指揮使可比外衛一個都指揮使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十哥。”就在鄭 暢想日後的風光時,有個聲音不合時宜的打斷了他。
鄭 扭頭,是鄭仟,立刻收斂心神“三哥有事?”因為這身道袍與眾人格格不入,因此哪怕大伙都在此歇息,他跟前也沒有一個人。鄭仟之前,也是和鄭傲等人在一起的。
“俺听人講,你拜了鐘真人做師父?”鄭仟低聲問。
鄭 心里頓時不快,他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認識鐘毅。當初若不是對方勾引,他咋會稀里糊涂的做了道士“是。”
“俺還听人講,今上喜得龍子鳳女,多虧了鐘真人做法祈福?”鄭仟依舊顧左右而言它。
“這不過是坊間傳聞。”鄭 雖然舉人有些水分,可是這幾年也長了不少見識,立刻否認。
“咋是傳聞?”這時不遠處的鄭傲湊了過來,顯然剛剛也在關注兄弟二人的談話“都這麼傳,鐘真人本事大得很,可以枯木逢春,活死人肉白骨。”
鄭 瞅瞅同樣湊過來的鄭修,鄭健,鄭偉等人,還有遠處故作無事,看天的鄭富,突然懂了,這些人是想要求子“這種話如何可以在外宣揚,不要腦袋了?”
鄭仟等人縮縮脖子。
“那就是真有其事?”鄭傲卻鍥而不舍的追問。
“俺曉得的不多,反正前年今上微服見過家師。”鄭 含混的回了一句。
“那十哥學了鐘真人幾成本事?”鄭傲年紀最大,卻頭一個沉不住氣。沒法子,他如今已經三十四了,之前和娘子先後有過四個孩子都因為各種原因沒有留住。鄭修還好,最起碼還有個女兒。
鄭家尚未分家,按照規矩,其實應該按順序排輩。可是馮氏找了高人算過,講只有男女分門別序,才可家族繁茂。馮氏這才求了太夫人,定下了規矩。卻不想多年下來,兩個嫡子只有一個女兒,反而是鄭 ,竟然一舉同索男女。馮氏不滿,去找當初的高人算賬。高人自然是高人,直接用鐘毅有皇氣護體,奪了其他一切姻緣。若想要破解,唯有找鐘毅化解,來開脫。
于是,眾人才有了之前那麼怪異的舉動。甚至為了怕丟人,長房兄弟四人還合伙哄騙鄭仟打頭陣。
“俺……師父會的太多,俺學了一些皮毛而已。”鄭 不動聲色的回了一句。
“有生兒子的秘方不?”鄭偉年紀最小,之前不過是強自忍著,如今既然確信了鄭 確實學了本事,也就舍了臉面追問。他固然才成親幾個月,可是幾位兄長因為沒兒子在外受到的嘲笑他是看在眼里。甚至,當初他們覬覦六叔的產業,不也是因為對方沒有兒子嗎。哪怕掙下了萬貫家產,沒有兒子,還不是便宜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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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 心中冷笑,果然。面上卻正色道“俺學的是正經的本事,怎麼會曉得這種法子。俺師父也不會。”
原本他講前一句,眾人也就訕訕而回。可是有了後一半句,眾人哪里肯信鄭 不懂。
“十弟,為兄的今年三十四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鄭傲也顧不得做兄長的臉面了,率先赤膊上陣。
“那句話不是這意思。”鄭 不為所動“兄長正當壯年……”
“你嫂子都快四十了……”鄭傲立刻打斷對方。
“朝廷恩準,四十可以納妾。”鄭 依舊苦口婆心“切莫相信外邊傳的那些保生兒子啥的,靠不住,忘了成化朝那妖人的事?多少良家女就是被這麼禍害的。”
鄭傲嘴笨,辯不過鄭 。他甚至都想不懂,咋好端端的求子就變成了成化妖人。
“十哥是曉得俺的,和你二嫂已經容不得旁人。”鄭修立刻接過話頭“俺們若是不趁著走的動的時候生個兒子,難不成,老了之後留下稚子給十哥添麻煩?”
“二哥這是啥話。”鄭 堅決不認可對方講的“大姐如今都留頭了,沒病沒災的,這不就是講二哥和俺嫂子都沒問題,那有兒子是遲早的事,莫急,莫慌。兒子會有的,孫子也會有的。”
“十哥講的好生輕巧。”鄭健見此立刻挺身而出“十哥如今兒女雙全,飽漢子不曉得餓漢子饑。家里的胖小子一笑,俺離著八丈遠都能咧開嘴。俺如今成親一年多了,可是到如今都沒有個動靜,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俺和你八嫂守著個……”
“十哥听俺講。”鄭偉一听,頓時打斷了鄭健的話。這八哥根本不動腦子,講你們兩個人守著,可是鄭 夫妻呢?想守在一起都不可能“俺還想著日後用心學問,可是這子嗣不解決,俺咋能專心致志……”
“要這麼講。”鄭仟又打斷了鄭偉的話“俺日後是要上陣殺敵的,若是沒有兒子送終,咋也講不過去,十哥,咋也不能讓俺家絕後吧?”
鄭 有些無語,你們生不出兒子,關俺嘛事?
“十哥。”這時鄭富終于也忍不住,走了過來“大伙還不都是鄭家人,振興家業還有繁衍家族,俺們誰也逃不掉的。”
“如此,俺試試。”鄭 瞅了眼從那處院子里走出來的鄭直,趕緊道“不過成與不成,伯父與諸位兄長不可願俺。”
鄭直不明所以的左瞅瞅,右看看,並沒有湊過來,也沒有打算事後詢問。與他有關,自然有人告訴他,沒有就算了,只當不曉得。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打算轉身出去抽袋煙,不想就在此時,朱千戶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鄭直打開細看,皺起眉頭,轉身又進了院子,朱千戶立刻跟了進去。
去年八月,曹寧一家子從彰德府城來到了真定。按理講,這件事是鄭直特意交代的,留在安陽的陳懋不可能不曉得,可偏偏鄭直事前沒有收到只言片語。原本以為是陳懋孤懸在外,心已經野了,如今才曉得,錯了。陳懋當時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派人回來送信。奈何,送信的人甚至送信的船失蹤在了從安陽到真定的河道里。因為船上還帶著價值兩千兩銀子的貨物,所以誰都不敢保證,是不是船員黑了心,分了銀子跑了。
事情過去了幾個月,依舊沒有任何音信。直到今日鄭直才得到消息,動手的是盤踞在大陸澤內的一支水賊。他們白日是漁民,晚上就會換了行頭在水里作案。這些水賊很狡猾,作案之後將贓船藏在了蘆葦蕩中的一片不為人知的荒灘上。打算等今年風頭過去,在給船改頭換面後使用。這事做的干淨利落,鄭直和陳懋前後排了好幾波人都沒有找到人。直到去年年底,這些人因為旁的事,分贓不均內訌,有人到官府出首才水落石出。
“打听一下,這案子是誰破的。”鄭直想了想“給人家送一百兩。還有讓老程出面,俺要他們都充軍,不要絞。”
朱千戶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他懂這不是鄭直大發慈悲,相反,對方這是要親手料理那些殺才。
出了這事,鄭直也沒心情再留下來,直接帶著朱千戶提前返回真定。齊嫂子等人目標太大,過幾日自然會有人接去府城。
入城之後,卻沒有回鄭家,而是來到了一處不算大的酒肆。江侃和另一個人已經在里邊吃上了。
“哇哦,你終于出現了。”江侃醉醺醺的舉起酒杯“我初二就約你,如今初幾了?初五。過年啊,老表,至于這麼勤奮嘛?做老板也九九六,要不要這麼卷?”
鄭直也不理會對方的胡話,看向他身旁的一個中年人。
對方有些不自在的賠笑道“鄭解元,又見面了。”
“施監生啊。”鄭直玩味的看向還在撒酒瘋的江侃,拿出煙桿,點上“又來找我要書了?”
“書?”江侃半真半假,好奇的詢問“什麼書?《民國憲兵甄懷仁》還是《鄭行儉年譜》?里邊的美女一抓一大把,我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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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直笑著看向尷尬的施懋“我也不曉得啊,這你就得問施監生了。”
“上次是俺弄錯了。”施懋干笑幾聲,拿起酒碗“來,原來俺們是親戚,若是早就曉得,俺也不會如此了。”
時移世易,他也沒想到鄭家竄起來的速度這麼快。施家確實還有一些故舊,可在朝中都已經沒了影響力。得知前年的鄭狀元與沈祿嫡女成親,他就後悔了。因此祝英台邀請他們夫婦前來,施懋就想都不想答應下來。據他所知,鄭解元不是還沒定親嗎?他也有女兒的,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妹妹一家嗎!總能換來親戚的幫襯。
“就是,大家……不對,不對,不是大家,是大伙都是親戚。”江侃拍拍他的腦袋“喝多了,來來來。”
鄭直瞅了眼江侃,端起了酒杯。
人一有所圖,就變得身不由己。施懋終究是文人的身子骨,再加上年齡已經三十多,哪里是兩個光棍的對手,沒一會就被灌了一個七葷八素。
“走走走。”江侃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咱們今天高興,都認識了,弟弟我這錢花的痛快。換個地方桑拿……”又拍拍腦袋“洗腳……”在此拍拍腦袋“……娘的,這個點,除了鋤地,沒有什麼健康的娛樂活動了。”
“坐下,我問你個事。”鄭直的酒量已經漲了很多,對付一個文弱書生還是可以的“別裝了,快點。”
江侃嘿嘿一笑,坐了下來,臉上也沒了剛剛的醉態“又被你看出來了。嘛事,快說,說完了,晚上有好節目。”
“你會不會燒瓷器?”鄭直鄭重其事的問。
“瓷器?”江侃想了想,搖搖頭“我倒是知道瓷磚怎麼燒。”
“瓷磚?”鄭直沒听過“干嘛用的?”
“鋪地面啊。”江侃指指腳下“踩著的,要不然跟這一樣,光禿禿的多難看。”
“這能掙銀子不?”鄭直趕緊問。
“……”江侃拍拍他的腦袋,笑道“一人一半,合作愉快。”
鄭直哭笑不得,拿起酒杯與對方踫杯。
江侃一飲而盡,起身道“快點,快點,今晚有節目。”
鄭直一翻白眼“滾,俺上次就著了你的道。听人講那個杜十娘被你贖身了?”
“老梅講的吧?”江侃笑著扶起人事不省的施懋“你這遠程養狗的技術不錯,有空教教我啊。幫忙啊。”
鄭直無可奈何的起身,扶起施懋“他喝多了,送回去得了。”
“要不你以為我在干什麼?”江侃笑笑“親戚嘛,難不成你讓手下送回去?”
鄭直莫可奈何道“那你送他回去吧。又不是俺親戚,這老小子……不提了。”
“你個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就幾步路,還能累到你啊。”江侃不屑道“說不過去吧?”
鄭直無如奈何,跟著江侃扶著施懋上了車,卻來到了祝家。頓時狐疑的看向江侃“這好像是你家吧?”
“他媳婦在我家,我要是不帶著他回來,明天早晨他們鬧離婚找你啊?”江侃講的合情合理“快點,都已經到這了,你現在走早干嘛了?”
鄭直沒法奈何,跟著對方扶著施懋進了祝家。可是眼瞅著江侃扶著施懋往二門走,趕緊停下“你瘋了,俺們是外男,如今夜深了。”
“俺們不是親戚嘛?”江侃狐疑的看向鄭直“你沒事吧?不會吧,你不會以為我有特殊癖好吧?”
鄭直不得不爾,跟著對方進了二門。
“趕緊的,我扶著他去喊人,你去那屋打盆水來。”江侃指著東廂房。
鄭直看了眼正房,轉身直接走進東廂房。不想燭光之下,炕上竟然躺著一個女人。扭頭看去,站在院中的江侃指肩膀上的施懋,笑著走向西廂房。
這廝甚至不屑于反鎖門,顯然早就窺破了鄭直的偽裝,如同剛剛對方看破他裝醉般沒有說破。大伙都不是好東西,誰不曉得誰。鄭直一邊解大帶,一邊關上了門。
他今夜沒喝補湯,應該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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