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捷豹的情緒很復雜。
他作為堂堂國手級別的圍棋運動員，如果觀眾說他圍棋下得很菜，他只會淡然一笑，完全不把這種事情當成回事兒。
但如果觀眾說他游戲打得不好，那就很容易讓人紅溫了。
有道是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捷豹不怕圍棋相關的評價，是因為他已經站在山巔了。
但在摸頭村的游戲上，他確實被打崩了。
一晚上，不知道連續輸了多少把，不僅被連續一穿三不說，還被對方反復摸頭。
不僅如此，他直播的平台，今天還推出了一個特別的禮物。
“摸頭”。
禮物效果跟字面意思一樣，就是一個觀眾每送出一個摸頭禮物，主播的臉上就會出現一個，跟游戲里一模一樣的，被摸頭的特效。
價格很便宜，嘲諷力度卻很強。
整整一晚上，捷豹這個禮物就沒停下來過。
捷豹直到現在才知道，當初被他認為是毫無傷害的一個“摸頭”的表情包，竟然有這麼大的傷害力。
我好不容易拼命一次。
你卻讓我輸得這麼徹底。
焯！
再一次被摸頭之後，捷豹當即把手機拍在了桌子上。
士可殺，不可辱。
這游戲，不玩也罷！
“不玩了，打死我都不玩了，不做人啊一個個都，穿我全場就算了，還摸我頭，我不要面子的啊！”
與此同時，彈幕則是不斷催促捷豹繼續玩。
“再玩一把，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玩的，從今天起，我捷豹正式宣布，我將會徹底戒掉摸頭村，我就算是餓死，死外面，也不可能再玩一次摸頭村！”
捷豹指著桌子上，由于磕踫在桌面，導致已經損壞的手機。
“為了表明我自己的志向，我連手機都砸了，各位，說不玩就不玩，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釘！”
下一秒，屏幕上一個價值最高的直播禮物的特效閃過。
而禮物的備注則是︰
快點玩游戲！
捷豹當即臉色一變。
前一秒他剛說過不再玩游戲了，下一秒就反悔，豈不是很丟面子？
于是，他就遲疑了一下。
然而就是著瞬間的遲疑，那名用戶就又刷了幾個禮物。
捷豹︰我本來想拒絕，可他給得實在太多了！
生活不易，捷豹嘆氣。
下一秒，捷豹臉上帶著笑容說道︰“感謝‘捷豹快玩摸頭村’老板送來的禮物，老板大氣，老板身體健康。
老板想看摸頭村是吧，沒問題，我這就開始玩兒！”
只見捷豹非常絲滑地從抽屜里又拿出了一個新的手機，連換手機卡什麼的都不用，直接打開游戲。
半分鐘的時間，再次登陸上了自己的賬號。
順帶還給屏幕前的觀眾展現了一番自己的選人。
彈幕上見狀，早就是一片笑聲。
“捷豹，不是說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釘嗎？怎麼又開始玩兒了？臉面何在啊？！”
捷豹當即大手一揮︰“沒有的事，實不相瞞，各位，我其實到下個月才成年，再說了，臉面這種東西，哪兒能跟掙錢相比！”
……
同一時間。
華藝。
辦公室。
小王揮斥方遒︰“臉面這種東西，哪兒能跟掙錢相比，吳導，你可別忘了，半年前你是怎麼說的，《太平輪下》不允許再失敗，必須成功，拿到足夠多的票房成績！
你自己心里清楚，為了你的項目，公司又多為你花費了多少錢，現在不過是讓你給觀眾們道個歉，你就推三阻四，未免有些太不配合了吧。”
吳白鴿抿著嘴，臉色難看。
再過兩天，《太平輪》下就要正式上映。
而從前段時間的宣傳中，華藝這邊經過調查，得知目前觀眾由于《太平輪上》的緣故，對《下》的表現很不看好。
大小王見狀，思考之後，決定讓吳白鴿直接在社交平台上表態，承認自己上半部電影的安排確實有問題，以此來吸引觀眾。
按照大小王的預期，只要吳白鴿能有這個表態的行為，觀眾們買不買賬其實不重要。
單單說“一個享譽國際的大導演，當眾承認自己在拍電影方面的問題”這件事，本來就能夠吸楮無數，屆時不論觀眾們怎麼看，電影的流量他們已經聚集起來了。
哪怕此事最終引得眾多反對的流量，只要電影質量過關，口碑也能逐漸扭轉過來。
大王就是這樣勸的。
“吳導，我知道承認問題對你來說是一個很艱難的事情，但你應該清楚，無論是你，還是華藝，《太平輪》都可以說是最後的機會，為了這部電影，咱們已經押上了所有。
現在，你只需要在平台上承認一下情況，就可以獲得大量的流量，畢竟國內影視行業發展這麼多年，尚且沒有導演正兒八經承認過自己的問題，但凡你做了，你就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而承認問題帶來的輿論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公司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電影上映之後，咱們再進行一波口碑宣傳，就能迅速反轉你的評價。
這麼周全的準備，若不是我們兄弟兩個說話沒用，我們兩個其實早就上了，沒準還能額外獲得一批粉絲。”
吳白鴿還是咬牙。
別听大王說得天花亂墜，但實際情況大家心里都清楚，承認問題的風險就是巨大的。
假如說一部影片，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這部電影是部垃圾，導演也不能承認他是部垃圾。
導演會抱怨觀眾，抱怨市場，抱怨文化，抱怨制度，抱怨審核，唯獨不能攻擊自己。
承認了電影的問題，實際上就相當于承認了自己的問題。
一旦承認自己有問題，以後還怎麼從投資者那里要錢？還怎麼維持自己的地位？
當然，吳白鴿也承認大小王說的有理。
所以，他現在心里相當矛盾。
小王見狀，有些不耐煩。
都到這種時候了，還在這里磨磨唧唧。
想了想，干脆刺激到︰“吳導，說實話我不是很理解你猶豫的機會，公司現在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做一下，後面就是順理成章的收獲口碑。
除非，你認為《太平輪》的下半部，拍得跟上半部一樣爛，你知道自己的水平，所以不敢。”
吳白鴿豁然抬頭，看著小王的眼神很嚴肅。
《太平輪》下，已經是他最後的翻盤點，他不能接受任何對他電影質疑的聲音。
“王總，《太平輪》下半部不會有問題。”
小王很直接︰“那你為什麼不答應。”
吳白鴿出了口氣，知道已經沒有拒絕的機會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就按照兩位王總說的吧，我會在平台上發布一下消息，希望王總所說的準備也能做到，後續的宣傳立馬跟上。”
大王露出笑容。
“放心吧吳導，一切都會如計劃一樣發展。
另外，還有一個好消息，吳導听了可能會開心一些。”
好消息？
吳白鴿抬頭︰“什麼？”
大王打開電腦，把屏幕轉向吳白鴿。
“陳愷歌新片《道士下山》的數據已經出來了，各大網站評分均不足六，經過四天的時間，單日票房也下降到了不足三千萬的水準，毫無疑問這部電影是失敗的。
陳愷歌的輝煌成績里又增加了一筆，而咱們的《太平輪》只要趁著這機會把口碑打出去，必定能夠收獲比一般情況更好的評價。”
吳白鴿眉頭一挑。
他這兩天一直在關注《太平輪下》的事情，沒來得及關注《道士下山》的事情。
又看了一眼電影票走勢，發現確實是就堅持了三天，第四天開始就大幅度下滑。
單憑這個走勢，估計後續也很難在起來了。
再結合電影的制作成本，陳愷歌果然又撲了。
這半年來少有的，吳白鴿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金棕櫚又怎麼樣，不是想拍就能拍好的。”
語氣抑揚頓挫，一听就知道這話里的對象不止是陳愷歌。
大小王對視一眼，眼楮有些發亮。
“吳導，你這真是神來之筆啊，這個宣傳思路怎不錯。”
吳白鴿一愣，也反應過來。
“既然如此，後面針對金棕櫚的宣傳，就麻煩二位了。”
大王點點頭︰“嗯，交給我們吧，吳導你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消息抓緊時間發出去，不要再往後拖了，每早發一秒鐘，就能多爭取一份流量。”
吳白鴿動作卡了一下，相當無奈。
無論如何，終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