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您平日的主要營業應該不會是載人航海吧?”
“我有很多船員,他們怎麼生活,我不知道、也不關心,在海灣生活依靠的是做最有利于生存的決定。如你所見,他們還活著,所以做了不少正確的決定。”
“我們單單只談您,您似乎跟那位貴族有所聯系?”
“我跟他的聯系不深,”
談到那個用蕾絲小手套的家伙,船長似乎有些嫌棄︰
“貴族是個繼承的身份……所以,他的老爹先是貴族,而我的年紀,顯然不會是被他從穿著尿布的時候就開始當馴養的。”
“嗯?他的父親現在是怎麼了?”
“他爹不在這座城了,坐火車去隔壁了嘛,錢少了不少,但還是比全城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多,據說是生了病以後有些神志不清了……這個消息,你翻翻你那小店里的舊報說不定還能找到。”
船長談論老貴族的語氣和討論現任貴族的時候堪稱完全不一樣,語言中凝聚著一絲忌憚,以及莫名的敵視︰
“……不過我不能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你們歷代店主都是貴族的高級狗,我可不願意看你們那些毒害人腦子的鬼報紙。我會希望這個消息是真的,至少會讓我過得輕松些。”
“……”
貴族的確看起來不具有真的充當什麼幕後大boss的潛力,莫非最後他們這些選手還得專門坐火車去隔壁城打打老貴族?
話說隔壁城該不會又是這麼大一片地圖吧……白無一只覺得壓力山大,真往這樣搞,那這副本解決的時間怕不是要論月了。
無論如何,至少解決一下現在能解決的事,秉持著一貫原則,白無一繼續深入海上信息︰
“海洋里那些魚似乎是正常的?”
“廢話。”
“但……一些地方的魚可不那麼正常啊,至于是什麼地方,您看我身上,也許就能知道了。”
醫院的信息有必須被保密的規則,姑且還不想給克里斯蒂安莫名其妙添個大堵的白無一選擇了比較委婉的措辭,當然這個問題他能問也是考慮過了的,醫院自己都在這大張旗鼓收購畸形魚,在這里極為神通廣大的船長,總是不大可能不知道的。
“你會出海嗎?”
船長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什麼……?”
“我覺得你會出海。”
他在別人要干什麼這方面似乎從來不需要個回答,輕輕抓住自己的煙桿,呼出一大口黑氣後,船長便以不容置喙的語調強硬地砸在白無一身上︰
“你要是出海,記得把魚買給我,像你這樣的,拿了魚也沒半點作用。”
“您拿魚有什麼用嗎?”
“吃。”
船長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個字,隨後伴隨著煤油的氣息發出沙啞的笑︰
“我很喜歡吃魚,一天能吃幾百噸呢……你想吃魚的話,晚上來海灣,9點。”
9點是海灣紅潮的時間。
船長吃魚跟海灣紅潮有啥關系……總不能是他生啃活魚流出來的血把海灘染紅了吧?白無一一臉狐疑地張了張嘴,但在船長漫不經心的注視下,還是什麼都沒說,只點了點頭。
這個回答應該是對應他問魚為什麼變異,畢竟之前馬魯克他們也說了,遇到至少)紫潮以後,將魚扔進那些變色的潮水中會令本來正常的魚獲變異,而這一系列動作亦有規則做保︰
【5.海可能是黑色的、藍色的,但不應該是紫色的、更不應該是紅色的,若你發現海水變色,請將船上所有漁獲投入變色海水中。】
等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9點的海灣可以視作大片紅潮出現在海面上,那麼,那個時候最正確的動作也許不是逃跑,而是將船上的魚扔進海水中?
而船長一直在收購正常魚,且具有大規模組織能力……他,收集魚,有沒有可能跟海上猩紅的異常有關?
“那些紫色的潮水和紅色的潮水,”
想到這,白無一進行了追問︰
“它們是一個東西嗎?又代表了什麼?”
“它們代表著海洋的生機。”
又一個漫不經心,而與白無一設想完全相反的答案。
船長以鐵鉤的尖端輕輕剮著口中的鐵管,一些鐵絲被他蹭了下來,摩擦而起的火星照亮了他的臉,但那無生氣的皮質面具即便被照亮,也沒有絲毫情緒的溫度︰
“海洋可真是偉大啊……一個偉岸的母親,哪怕自己變成一個毀爛的娼婦也要養活她的孩子……哼,我唯一會尊重的只有它,但它沒有自己的意識,不需要我的尊重,所以其他東西也不配比她得到的多。”
說著,他忽然往前傾了一些身,將自己的陰影壓過白無一臉上的白紙,幾乎鄭重其事地說︰
“海洋總帶來一絲生機……你應該看到那個該死的條例了,听著,你這樣的蠢蛋也許會以為那條條例是荒謬的,但絕對不是這樣。海洋是這座已經爛到流膿的城市還能奄奄一息存在的唯一理由,它不髒,它從來不髒。海灣里包括我在內的這些狗東西放在其他地方都早死了千百萬遍了,可我們還在這活著,像寄生蟲一樣吮吸著它的鮮血……這里的惡劣不關它的事,污染,也是如此。”
他的口吻依然平淡,但那威脅的眼神已經刺破鏡片,從那簡陋面具後泄露出來了。
直到他抬起身,又一次若無其事地抽著煙,白無一才發現自己的呼吸本能停滯了——也許只是被他身上嗆人的煙味燻的,但誰知道呢?
“……規則里說的,不要拯救的人,這是一個泛指的提醒,還是專門指誰?”
“當然是指城市里的那群白痴,如果能集結足夠多的力量,這座城市總能成為一個安定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流逝,船長似乎變得越發不耐煩了,他轉動著脖子,發出野獸一樣的呼吸︰
“但大多人很多時候更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麼,所以他們追著那些少數人的蘿卜,幫他們當挪動規則的驢,也許直到有一天累死,他們才會……不,直到那個時候,他們依然會為了維持所謂的安定鞠躬盡瘁吧,呵呵。”
輕蔑的態度還真是一如既往,就在白無一思索著接下來又拋出些什麼問題的時候,船長忽然挪動了身體,從木椅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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