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被捕,還戴上了這麼嚴重的手銬腳鐐,自從易容成吳華後,一直安分守己,沒有做過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啊。
不過楊教練的一句話讓我放了心,燕玉婷知道這件事後,林瑞峰也就知道了。
市局一把手的兒子,想救我還不是輕輕松松的嗎?
坐在車里,我氣定神閑,雙手往膝蓋上一放,“嘩啦啦”的鎖鏈跟著作響,轉頭看了一下兩邊的警察,幽幽地道︰“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沒錯,就是你。”旁邊的一個警察說道︰“這麼大一塊胎記不會錯的,名字也能對得上號,吳華。”
“我到底犯什麼事了?”我更加疑惑了。
“你馬上就知道了!”警察面不改色,沉沉地道。
如此油鹽不進,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沉默不語。隨著窗外的景色不斷倒退,我忽然發現高樓越來越少,平房越來越多,路也越來越寬,竟是朝著郊區的方向去了。
“這是去哪?”我很納悶地問︰“這好像不是去公安局的方向吧?”
“你馬上就知道了!”警察仍舊是這句話。
我的眉頭微微蹙起,終于覺得不太對勁了,忍不住道︰“林瑞峰,市局一把手的兒子……你們認識嗎?”
“……認識啊,怎麼了?”警察一愣。
“那是我鐵哥們!”這種時候,我肯定要扯虎皮做大旗,更何況他是燕玉婷的男朋友,說是我哥們也不算太過分。
“……”警察沒有說話,反而輕輕哼了一聲,似乎對我的話表示不屑。
“你們到底想干什麼?”我皺起眉︰“真不怕得罪林少麼,這身警服還想不想穿了?”
“你馬上就知道了。”警察面無表情,依舊是這句話。
我心想壞了,這家伙連林瑞峰都不怕,對方到底什麼來頭,難道是南宮烈,提前把我拿下,好讓孫鴻鵠繼續對付燕家?
眼看道路兩邊越來越荒蕪,夕陽也漸漸落下了山,大地慢慢變得昏黃,馬上就要陷入黑暗。
正在腦子里盤算著如何自救,車子突然“吱嘎”一聲停了。
“下車吧!”警察率先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嘩啦啦——”我晃動著手上和腳上的鐵鏈,“步伐艱難”地邁下車去。
這些鐵鏈足有幾十斤重,對我來說其實不算太大的問題——常年鍛煉身體的好處顯出來了——但我這時候裝作非常吃力的樣子,為的就是讓他們放下戒心,起碼別用槍指著我,這樣才有逃跑的機會。
他們的警車和警服,我都仔細觀察過,確定是真的無疑,並不是冒牌貨,說明背後即便不是官方,也是和官方交往極深的人。
南宮烈的可能性更大了。
車子最終停在一截荒蕪的道路邊上,人跡罕至、萬籟俱寂,不遠處立著一座破敗的房屋,看上去像是“護林員”之類的住處。
但已經廢棄了,牆壁上一片斑駁,露出里面的水泥磚塊,窗戶上都是不規則的破洞。
兩個警察一前一後,押著我朝那破屋走去。
“嘩啦啦——”
我始終裝得很吃力,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著,趁著天空還有一些微亮,用余光迅速觀察四周的環境。進入破屋,里面潮濕、陰冷、一片狼藉,大塊大塊的牆皮跌落,沒有任何家具和電器,不知多久以前就搬空了。
其中一個警察指了指角落的位置,示意我過去坐著。
我便走過去,“嘩啦啦”一陣響動之後,終于安安穩穩地坐下來,兩只手也放在膝蓋上,然後抬頭說道︰“究竟是誰讓你們這麼干的,現在可以讓他現身了吧?”
警察冷冷地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我轉頭看了一眼只剩下半個玻璃的窗外,月亮已經漸漸升起來了,天空仍舊一片漆黑,心中忍不住想,燕玉婷應該已經知道我的事了,她和林瑞峰打算怎麼救人?
……
津門,和平區,某餐廳。
“什麼?!”菜還沒有上齊,燕玉婷便接到了楊教練的電話,她激動地站起身來說道︰“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想辦法……”
看她掛掉電話,坐在對面的林瑞峰同樣站起身來問道︰“怎麼回事?”
“他們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踫到警察臨檢,吳華不知什麼原因被帶走了!”燕玉婷立刻講述著剛才發生的情況。
“警號、車牌號什麼的知道嗎,或者具體是哪個派出所的,信息越詳細越好!”林瑞峰沉聲說著。
“有,警號沒有來得及記,但車牌號記下來了……”燕玉婷迅速提供著相關的信息。
林瑞峰也開始做著記錄,他打開手機備忘錄,將時間、地點、車牌號都記下來,然後沖燕玉婷說︰“有這些東西就好辦了!你在這里等著,我去打听一下怎麼回事再說!”
“嗯,麻煩你了!”燕玉婷一臉焦急。
“不過提前說清楚啊,如果他確實犯了法,那麼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有些私情是徇不得的!”林瑞峰面色嚴肅地道。
“不行!”燕玉婷愈發著急了,“他是燕家武館的大功臣,不能出任何事!林少,你想辦法救他!”
“……好吧,我知道了,等著我吧!”林瑞峰只能點了點頭,接著拿了手機,轉身離開座位。
燕玉婷只好坐下來,神色焦灼地等待著。
……
郊區,破屋子里。
屋里沒燈,只能借助窗外的一點月光照明,兩個警察並不擔心我會跑掉,他們站在門口抽煙、聊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點都沒有把身後的我放在心上。
幾次動彈,都帶動身上的鐵鏈“嘩啦啦”作響,又盯著他們腰間的槍看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對他們下手的打算。
實在沒有把握。
實在不想被打成篩子。
腦子正盤算其他主意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踏踏踏——”由遠及近,而且愈發清晰,門口的兩個警察也丟掉了手里的煙頭,身子站得筆直。
正主終于來了!
我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眼楮一眨不眨,死死盯著門口,倒要看看究竟是誰。
腳步聲終于來到門口,一個人影也隨之出現,門口的兩個警察微微低頭︰“林少!”
我目瞪口呆,看著人影漸漸走近,來到我的身前,借助窗外的月光,可以看清楚他的臉,的確是林瑞峰無疑。
兩個警察跟了進來,站在他的身後。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但我還是故作驚喜地說︰“林少,你來了!太好了,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 ——”
林瑞峰抬起一只腳來,直接踹在我的臉盤子上。
我的腦袋登時往後仰去,後腦勺磕在身後的牆上,鼻血也當場飆了出來。說句實話,不怎麼疼,林瑞峰畢竟只是個普通人,踹我一腳跟撓癢癢沒有任何區別,流鼻血也不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而已。
讓我擔心的反而是臉上的易容粉,千萬別發生什麼變化啊!
我慢慢地坐直身體,不顧正在流淌的鼻血,抬頭看向高高在上的林瑞峰︰“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林瑞峰又抬起腳來,“ ”朝我腦袋上踹著,一邊踹一邊惡狠狠地罵著︰“你算什麼東西,竟然奪走了燕姑娘的初吻!”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燕玉婷之前說他脾氣大、愛吃醋,現在看來是真的了,所謂豁達都是裝出來的,心眼其實小的要死,根本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過了一會兒,林瑞峰踹得累了,終于暫停動作,他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林瑞峰剛才大概踹了十幾腳,搞得我鼻青臉腫,但還是不怎麼疼,作為一名優秀高手,這點暴力實在不算什麼。
主要還是屈辱。
已經多久沒有被人這樣揍過了?
平時打架雖然也會受傷,但基本是互毆,我劈你一棍,你砍我一刀的那種,像現在這樣單方面挨揍,確實已經很久沒嘗過了。
以前的我,要麼是龍門商會的董事長,要麼是第七局的秘書長,林瑞峰這種角色在我面前哪敢囂張?
此刻的我趴在地上,的確有點像是路邊一條瀕死的狗。
“……燕姑娘之前還說你成熟了。”我努力吐出一口嘴里的血沫子,輕輕地喘了口氣。
“放心,我會繼續在她面前裝成熟的。”林瑞峰惡狠狠瞪著我,“等你死了以後,我會更加成熟!”
“……不至于吧?!”我很震驚,“因為這種事,你就要殺了我?”
“對!”林瑞峰歇斯底里,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
“說了是對方下的藥!”我再次解釋道︰“那玩意兒有催情的作用,所以燕姑娘才主動撲上來……”
“你他媽別說了!”似乎是又被刺激了,林瑞峰突然咆哮一聲,又猛地竄上來,伸手扼住了我的喉嚨,一邊死死掐著,一邊嘶聲怒吼,“你是怕我記得不夠清楚,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是嗎?!”
林瑞峰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也是個成年人。
一個成年人的力氣,足以掐死一個優秀級別的高手!
“呃呃呃——”我很快就被掐得上不來氣,眼皮也開始外翻了,只能不斷地擺著手,“嘩啦啦”的鐵鏈聲不斷響起。
其實從林瑞峰剛開始踢我的時候,我就能夠將他拿下,別看我手銬、腳鐐樣樣齊全,還重達幾十斤,但對付他不是問題。
只是他身後站著兩個警察,一個個都十分警惕,生怕我會做出什麼,手一直按著槍托。
我戴著幾十斤的鎖鏈,真沒自信比人家快!
所以我仍舊在等,等一個萬全的機會。
“別掐了……”我吃力地說著︰“再掐就要死了……”
“我就是要掐死你……”林瑞峰瞪著兩只眼楮,瞳孔之中布滿鮮紅的血絲,像是即將要變形的妖怪,“老子都沒吻過燕姑娘,你憑什麼?!”
“她知道了……不會原諒你的……”我仍舊極力地奉勸著。
“她不會知道的……”林瑞峰咬牙切齒︰“我查過你的資料了,是外地人,流竄到這里的,到時候隨便將一樁懸了多年的殺人案栽贓到你頭上,就說你被拉回原籍審判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林瑞峰愈發用力,手指間都爆出青筋,真的要不掐死我不罷休了!
我不能再等待,但也不得不顧忌他身後的兩個警察,終于祭出一個終極大招,突然開口說道︰“燕姑娘有個秘密,我可以告訴你……”
有關燕玉婷的事情,林瑞峰果然很感興趣,立刻松了松手,疑惑地問︰“什麼秘密?”
我使勁喘了兩口氣,才緩緩道︰“這個秘密不足為外人道也,你先讓那兩個警察出去……”
林瑞峰不知有詐,立刻轉頭沖那兩個警察說道︰“你倆先出去吧!”
“林少,危險啊……”兩名警察倒是警惕性極高。
“有什麼危險,他身上戴著幾十斤的鎖鏈!”林瑞峰冷哼一聲,“沒事,你們出去吧,我一個人可以搞得定他!”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這才轉身走出門去,並且腳步聲越來越遠。
“說,什麼秘密?!”林瑞峰的兩只眼楮泛紅,手還掐著我的脖子,只是沒有剛才用力,給我留了一些呼吸和說話的空間。
看到林瑞峰歇斯底里的模樣,我忍不住心想,這又是一條舔狗。
看來舔狗這玩意兒不分家境、性格,只要踫到心儀的女神,便會自動淪為路邊一條。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到燕家武館去過?”我故作神秘,沉聲說道。
“沒有,燕姑娘暫時不想公開我們倆的關系……”林瑞峰搖了搖頭,“所以我還沒有去過燕家武館。”
“原來如此!”我輕輕嘆著氣,“怪不得你不知道,能理解了!”
“知道什麼?”林瑞峰眉頭蹙起,愈發疑惑。
“燕姑娘她……”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幾乎听不到任何的動靜了。
“什麼?”林瑞峰听不清楚,本能地湊過頭,試圖將耳朵貼過來。
就是現在!
我猛地一躍而起,鐵鏈在我身下“嘩啦啦”作響,但幾十斤的重量哪里能束縛住一頭猛虎?
林瑞峰面色震驚,剛想再次掐緊我的脖子,但是已經遲了,我迅速反撲過去,將他整個人壓倒在地,隨即又掐住了他的喉嚨。
攻守在一瞬間就易了勢,我死死掐著林瑞峰的脖子,這家伙的眼皮外翻,幾乎要昏死過去,本來掐著我脖頸的手,也慢慢地垂了下去。
“踏踏踏——”
門外的兩個警察听到動靜,立刻持槍奔了進來,同時口中紛紛大喊︰“別動!”
“是你們別動才對!”
“嘩啦啦”的聲音再次作響,手銬和腳鐐在我身上晃蕩,但完全阻礙不了我的行動。我迅速把林瑞峰提溜起來,將他擋在我的身前,同時掐著他的脖子。
“放下槍,不然我現在就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