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
一連三天過去，滕飛鴻始終一點信兒都沒有，整個人好像突然蒸發了似的。
我實在忍不住了，給他打了電話，結果卻是已經關機；讓陸青空秘密過去找了，結果還沒靠近就被護衛攔住，說是盛世商會重地、一切閑人免入。
——以前還沒有這麼嚴格的！
這些奇怪的表現，都給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事情仿佛真開始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但也沒有辦法，就像我之前說的，如果盛世商會真要把滕飛羽的死怪罪到我頭上……
那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所以我不再關注滕飛鴻，不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轉而繼續研究起別的事情來。
比如說笑閻羅，還有一大筆賬沒有和他算吶。
向影的傷好了，重新回歸龍門商會，顏玉珠則光榮返回並州。
所以，仍由向影聯系樹閻羅。
消息傳來，說笑閻羅並未離開姑甦，而是找了個城中村悄悄隱居起來，每天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就連點個外賣都小心翼翼，顯然還想逆風翻盤、東山再起。
那我自然沒有廢話，立刻帶著向影、姜樂、余英、麻雀、陸青空前往姑甦，假裝繼續運作之前的項目，實則在暗中布局準備圍剿笑閻羅。
——二愣子、夏瑤、李東和艾葉則留在金陵養傷，說是沒啥大的問題，但怎麼著也得一段時間。
我們在姑甦城的根基雖然很淺，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之前在盛世商會的幫助下，只是建了個空殼子，接了幾個可有可無的小項目；但有錢子平這樣重量級的靠山，以及龍門商會源源不斷的金錢支持，順利發展起來也是遲早的事。
所以在我看來，第二次圍剿笑閻羅是遲早的事！
但現在不能急，正德商會在姑甦城也有不小的勢力，小弟眾多、手下成群，而錢子平頂多能在“行政”方面多幫我一些忙，不至于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家給逮起來。
所以磨刀不誤砍柴工，等我們準備充足了，笑閻羅就是甕中之鱉！
于是我們正式進駐姑甦城後，一邊在錢子平的協助下操持項目，一邊在暗中招兵買馬、積蓄力量，只待時機成熟，便攻打笑閻羅。
這期間里，我和錢子平越走越近，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們的關系，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遮遮掩掩了。
與此同時，有樹閻羅的里通外合，笑閻羅的一舉一動也在我的掌控之中。
笑閻羅藏在姑甦的某個城中村中，以為我不知道，實則一清二楚。
他知道錢子平是幫著我的，因此不敢輕易冒頭，但也在想方設法破局。據樹閻羅說，他每天給孫堅打電話——就是正德商會的二把手，人稱孫總的那一位——希望孫堅能幫幫他。
孫堅怎麼幫的，樹閻羅也不知道，但笑閻羅確實肉眼可見的自信起來，整天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似乎已經有了反敗為勝的手段。
照我估計，正德商會的二把手出馬，應該是給笑閻羅在姑甦城找了個挺大的靠山，起碼是不遜于錢子平的那一種，才能讓他這麼䱇瑟、囂張！
必須要快一點下手了，在他沒有反擊之前就開始閃電戰，否則又是一場沒完沒了的糾纏、拉扯。
還好我們的行動計劃也即將要成型了。
……
李東和艾葉之前來姑甦城創建龍門商會的分部，兩人花起錢來一點都不心疼，租了一個豪華的寫字樓，一改之前各地老舊陳腐的風格。
現在的辦公室嶄新明亮，一整面落地窗像是嵌在空中，每天就是打眼看看窗外的車水馬龍，心情都會隨之愉悅起來。
這天，我正在辦公室里閱覽文件，桌子上的固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哎。”我接起來。
“小漁，孫堅來了。”電話里傳來向影的聲音，她在另一個辦公室。
“……誰？！”我一愣。
“孫堅，正德商會的那個二把手孫堅……說要見你，讓不讓他進來？”向影問道。
我有點懵。
我確實早知道孫堅來了姑甦城，但沒想到他會直接過來見我！
“和誰來的？”我又問道。
“他一個人！”
“讓他進來！”說完，我便掛了電話。
開玩笑，在我的地盤上，我怕他干什麼？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便被敲響。
我喊了一聲進，一個將近三十歲的青年便走進來，正是之前見過不止一次的孫堅。
“宋董，你好啊，又見面了！”孫堅笑嘻嘻地走過來，自作主張地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辦公桌的對面。
還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熟得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而我就是他就未謀面的老朋友。
“孫總膽子挺大啊，一個人就敢來我這里！”我“嘿嘿嘿”地笑著，也沒失了風度，起身給他倒了杯茶。
“那怕什麼，你和笑閻羅有仇……又不是和我有仇！我怎麼不敢來你這里？”孫堅仍舊微笑，渾身上下洋溢著自信的神采，“而且我來之前，剛和葛先生一起吃了個飯……他也知道我來你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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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先生？”我微微皺起眉頭。
“葛建忠葛先生嘛！”孫堅十分隨意地道︰“席間，我倆還提到了你……他對你贊不絕口，說你雖然剛來姑甦城，但如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必定能在商界打開一片新的天地！本來想請他一起過來的，他推托了，說太忙，下次吧……宋董，下次有機會一起見見葛先生啊？對你們龍門商會在姑甦城的發展一定會有幫助……嘿嘿，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你說是吧？”
“……行啊。”我也笑了起來。
我來姑甦城也好幾天了，當然知道葛建忠是誰——姑甦城一位身份不遜于錢子平的領導！
這就是孫堅敢一個人來到這里的底氣，他是真的不怕出事，畢竟上面有人！
正德商會在姑甦城也找到了一位重量級的靠山，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稀奇，畢竟之前就猜到了。
所以我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意外，反而能夠微笑著看孫堅表演。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隨後給你時間地點，和葛先生交個朋友！”孫堅笑得更開心了，“宋董，我是真心希望龍門商會能發展的很好！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咱們兩邊攜起手來，賺更多的錢吧！這年頭，誰還打架啊你說是吧，都在想方設法賺錢了啊！”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看樣子準備離開了。
“……等等。”我有點懵︰“一筆勾銷？”
“對啊，一筆勾銷！”孫堅扶著椅子說道，“我和笑閻羅談過了，雖然正德商會死了不少人，但很多時候都是他有錯在先……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些事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孫堅面色嚴肅地看著我︰“宋董，別的保證我不敢說……但龍門商會以後的發展，正德商會不會再限制、再阻撓了，甚至會給你提供一定的幫助，介紹葛先生只是其中一步而已。”
“！！！”這個條件真的是相當誘人了。
無論宋達理還是宋塵，當初想要進軍南方相對經濟比較發達的城市，無一例外都遭到了三大商會的圍追堵截，每行一步都困難重重，最終只能大敗而歸。
現在正德商會主動表態不再這麼干了，對龍門商會來說當然是件大大的好事！
能夠完成父親和兄長都沒做到的事，宋家祖墳是真的要冒青煙了。
但我仔細想了想後，還是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麼？”孫堅不再笑了，一臉疑惑。
“因為我答應艾葉，要為項俊報仇……所以笑閻羅必須死。”我一字一句地道。
“……宋董，你搞搞清楚。”孫堅面色嚴肅地說︰“你以前和項俊可是死敵，曾經斗得天昏地暗，而且他還殺過秦衛！為了追殺項俊，你才千里迢迢，從北方來到南方的！”
“是這樣沒錯。”我點著頭︰“後來項俊死了，我倆的仇就一筆勾銷了……殺笑閻羅，是我答應艾葉的，和項俊已經沒有多大的關系了。”
我頓了頓，又說︰“能明白吧，只有死亡，才能一筆勾銷，別的都不能算。”
“宋董，你真的是瘋了！”孫堅皺起眉頭︰“為了一個艾葉，就要和正德商會硬剛到底？”
“什麼叫為了一個艾葉……”我輕輕嘆著氣，“孫總，那是我兄弟！”
“你真是和宋達理一模一樣！”孫堅又坐下來，忍不住道︰“雖然我沒見過你爸，但听我爸說過，也是整天一口一個我兄弟、我兄弟……怎麼著，沒兄弟你能死啊？”
“死倒是不至于。”我認認真真地說道︰“但我非常清楚，自己能有今天，以及龍門商會能有這一步……離不開我身後的這群兄弟！他們，就是我的根基、我的後盾、我的一切！錢可以不要，地盤也可以沒有，兄弟必須一個都不能少！”
我頓了頓，又說︰“另外，我爸好歹是你長輩，一口一個‘宋達理’是不是不太禮貌？”
雖然我有時候也“宋達理”“宋塵”的叫，但肯定不允許別人也這麼叫。
對，我就是這麼雙標。
在這上面，孫堅倒是沒和我杠，點點頭說︰“不好意思，平時在家里叫慣了，確實應該叫宋叔叔……”
不過很快，他的一張臉又惱火起來︰“宋董，我也沒讓你放棄所有兄弟吧……就一個艾葉，能有多大影響，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怎麼還扯到整個龍門商會了？你應該清楚吧，再這麼斗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傷多少人，現在和解對雙方來說都是非常好的！放棄一個艾葉，換來那麼大的和平，難道不值得嗎？”
“一點都不小題大做。”我還是搖頭︰“一個兄弟也是兄弟，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今天能放棄艾葉，明天是不是也能放棄其他人？今天寒了一個兄弟的心，未來還有誰能信得過我？所以這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不需要再說了！”
我呼了口氣，才繼續道︰“至于你說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傷多少人……那沒辦法，我們的目標一天不達成，龍門商會就一天不罷休！孫總，你要真是為了和平，就把笑閻羅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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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堅終于不說話了。
辦公室里非常安靜，我們就這樣沉默地對視著。
過了許久許久，孫堅才緩緩道︰“宋董，你知道嗎，笑閻羅本來也非得弄死你，因為丑閻羅就死在你的手上……為了勸他放棄，我不知道磨了多少嘴皮子！好不容易說通了他，你這邊又死不松口……至于嗎？”
“他是他，我是我。”我認認真真地說︰“在我看來，至于。”
孫堅輕輕咬了咬牙，知道這招行不通了，隨即又換了個策略︰“你不是一直想搞清楚宋塵的下落嗎？我現在告訴你，甚至會幫助你……能松口不？”
“……”為了宋塵的事，我確實已經追了很久很久，眼看即將就得到答案了，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但還是完全沒猶豫，仍舊搖著頭說︰“不用了，隨後我抓到笑閻羅……會自己問的。”
听到這話，孫堅竟然笑出了聲。
“人在無語的時候會笑，看來是真的……”孫堅一邊笑，一邊重新站了起來。
“那就沒辦法了……”孫堅笑完了，又嘆起了氣︰“正德商會、盛世商會、華章商會接連在你手上吃了大虧……我在家里專門和老爺子商量了一下，覺得你不僅有當年宋達理……宋叔叔的風采，甚至還隱隱青出于藍勝于藍了，再打下去對我們來說也很不利……就打算跟你和解，以前的事也都既往不咎，結果你卻這麼固執、倔強……真當正德商會怕了你麼？”
孫堅的眼神銳利起來︰“宋漁，如果哪天正德商會打得你跪在地上求饒……記住今天的話，都是你咎由自取！”
“跪在地上求饒的還不知道是誰吶！”我冷笑著。
“打了幾場勝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孫堅哼了一聲，“以為幾家老牌商會的底蘊就這麼點？等我們拿出真格的，就是龍門商會徹底歸西的時候！”
“好啊，那我就等著看啦！”我微笑著，一點沒在怕的。
“呵呵，靠著錢子平，看把你給飄的！”
孫堅轉身離開。
他的腳步聲剛剛遠去，向影就走了進來。
“談崩了？”向影問道。
“崩了！”我點點頭。
“就這麼放他走？”向影的眼楮瞬間沉了下來。
“走吧……第一，他敢來這，肯定是做了準備的，沒準警察什麼的就埋伏在四周；第二，他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更沒理由現在就拿下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何況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算了！”我搖搖頭，隨即問道︰“圍攻笑閻羅的事，準備的怎麼樣？”
“差不多了！”向影一字一句地說︰“這兩三天，就可以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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