巔城。
凌墨站在陽光下，身上依舊穿著一件潔白的長衫。
此時的他，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
握拳，張開，再握拳，再張開。
凌墨在機械性的重復著同樣的動作，而臉上則是一片平靜，看不出開心還是憤怒。
“新的身體，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
方綏站在凌帝面前的不遠處，躬身說道︰“不過以凌帝的能力來說，這個適應的過程應該會很快。”
凌帝沒有搭理他。
就在方綏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
方妍。
過了片刻，凌墨終于抬頭。
他並沒有看方綏，而是將目光落在方妍的身上。
“你覺得，我這副身體……夠完美嗎？”
凌墨的樣貌與身材對比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一樣的。
哪怕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都無法發現他其實已經是換了一副身體。
方妍緩緩抬頭。
“不夠。”
“可我要的，是一副完美的身體。”
凌墨看著她，聲音里不見半點火氣。
“以我目前的能力，無法滿足凌帝的要求。”
方妍也是淡漠的回應。
凌墨盯著她半晌。
忽然，他笑了。
“你是不是擔心，我如果可以離開巔城，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兒子？”
方妍身體一僵。
凌墨則是輕聲道︰“在上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逃過我的眼楮。”
方妍抿著嘴不說話。
凌墨又看向了方綏。
“我等得有些倦了。”
他緩緩攤開了手︰“我不想被關在這里了。”
方綏立刻躬身︰“凌帝，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只要我們能夠找到合適的……”
“時間，我已經給了你們很多了。”
凌墨輕聲道︰“給你們這麼久的時間，你們卻依舊無法滿足我的要求，在我看來，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你們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第二，你們並不想滿足我。”
“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你們……”
“都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了。”
方綏在听到這話之後，只感覺身上的壓力重了許多。
不是那種來自于心底的壓力，而是可以讓身體直觀承受的。
一時間，他甚至連直起腰背，都要花費不小的力氣。
至于他身邊的方妍，情況則是比他更加艱難。
方妍已經算是半伏在地上，臉色也是漲紅，細密的汗水不斷從鼻尖落下。
漫天的殺意，將兩人完全籠罩。
凌墨的殺心，已經徹底外放。
“告訴我，我還需要等多久。”
凌墨的聲音很輕︰“這或許真的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我說的是……你們方家。”
可以看出來，凌墨的耐心已經被消耗到了極限。
因為身體的原因，他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巔城了。
他是巔城的帝王，甚至可以說是上城的統治者。
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統治者，從某種角度來說，跟囚犯沒有區別。
幸好，他還有希望。
方家。
從很早開始，方家就給過凌墨承諾，可以為他提供一副完美的身體，幫助他走出巔城。
但是，這個承諾，始終沒有實現。
方家之所以在巔城有著極高的地位，也正是因為凌墨需要他們。
而當凌墨從這個希望之中，看到了絕望的時候……
方家，也就徹底失去了價值。
“很快……”
方綏剛想解釋，卻感覺到那股壓力變得更加厚重了。
砰！
他被壓得單膝跪在地上。
“我需要一個時限。”
凌墨淡淡道︰“精確到天，就可以了。”
方綏死死咬著牙，卻沒有回答凌墨的問題。
他知道，只要自己給出這個期限，但是卻沒有完成凌墨所交代的事情……
那麼整個方家，將不復存在。
他絲毫不懷疑凌墨的決心。
“你可以殺了我們。”
就在這時，連跪都有些跪不住的方妍終于開口了。
而她的話，引來的是方綏的震驚。
“方妍，你……”
砰！！
方綏的壓力猛增，直接將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同時也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我不想听你說話。”
凌墨小小的警告了方綏一句，接著才饒有興趣的看向方妍。
老實說，方妍的話，讓凌墨也是有些意外的
相比之下，她可比方綏這個男人要硬氣的多。
當然，這也並不能成為讓凌墨網開一面的理由。
“都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凌墨忽然笑了︰“看到你，我才算是理解了這句話。”
在凌墨看來，方妍說這話就是一心求死。
至于原因，也只有保護寧凡。
“不，你誤會了。”
方妍感覺到自己的壓力小了很多。
很明顯，這是凌墨給了她說話的機會。
“哦？”
凌墨挑起眉毛︰“我誤會什麼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怕死？”
方妍有些虛弱道︰“其實你錯了，我很怕死。”
凌墨眯起眼楮，卻沒說話。
方妍則是依舊很淡漠。
“但我更知道的是，你害怕自己永遠都無法走出巔城，你的這份害怕，與我們對死亡的恐懼，不相上下。”
方妍說到這里，漸漸笑了︰“殺了我，你將找不到可以替代我的人。”
“所以我覺得，我會活著。”
凌墨靜靜看著方妍。
他能夠感覺到，方妍是在威脅自己。
偏偏，這份讓他憤怒的威脅，卻很有用。
方家的這份能力，的確是其他人無法取代的。
而在方家之中，這個方妍，又是佼佼者。
更重要的是，如果換做其他人，凌墨還可以用家人來威脅。
但對方妍，這招無效。
方妍最重要的人，正在與凌墨為敵。
短時間內，凌墨還真就拿他沒轍。
至于這些方家人……
凌墨看得出來，方妍並不在乎。
甚至說，他把其他方家人殺了，方妍還要謝謝他呢！
方妍，恨所有方家的人！
所以，凌墨很清楚自己拿這個女人沒有辦法。
“凌帝。”
在一番強硬之後，方妍又換上了尊重的語氣。
“究竟什麼時候能夠為您奉上完美體，這一點我確實無法保證，您也知道，完美體是需要很多很多因素同時達成的。”
“所以承諾，我肯定是沒辦法給您。”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說清楚。”
“留著我們，您在下次身體崩潰的時候，我依舊會為您重新找到一副合適的身體。”
“但是如果我們真的不在了，您……”
“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