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夠狠，也夠果斷。
這是寧凡對于陳信的第一評價。
從之前所經歷的事情來說，這對兄弟真正翻臉的時間頂多不超過兩個小時。
陳信從出手到結束，絕對不超過這個時限。
這絕對不是臨時起意就能做到的事情。
也就是說，陳信早就對他的那個動了殺心，甚至很有可能早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只是差了一個契機。
而自己的到來，剛好就成為了那個契機。
陳信額頭上已經流下了汗水。
他並不了解寧凡，更摸不清寧凡的脈絡。
所以，他不知道寧凡對他的這句評價，代表著什麼。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
現在自己乃至落月城所有百姓的生死，其實都在寧凡的一念之間。
剛剛寧凡雖然沒有出手，但是能夠在那種集火之下安然無恙的走出來……
最起碼薛甕承認，自己做不到。
一個準六荒的強者做不到的事情，那就說明寧凡的實力，最起碼是六荒甚至更高。
再加上，之前有傳言說，那個下城之王寧凡，可能有八荒的實力，原本很多人都以為這種消息只是以訛傳訛，夸大其詞呢！
可現在想想，還真不是沒有那種可能。
在這樣的實力之下，陳信真是連一點點的反抗心思都沒有了。
或許同意加入徐江的陣營，會招惹到巔城，未來會等來巔城的報復。
但是現在寧凡都已經帶著兵來到城門外了。
如果不同意，根本連等待報復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寧凡在評價了一句之後，就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了。
陳信鼓足了勇氣，迎向了寧凡的眼神。
他發現，寧凡在笑。
笑得……
充滿了戲謔。
“寧先生，我……”
“剛剛在門外，如果我被殺了，你現在是不是就該執行第二套方案了？”
寧凡輕聲道。
這句話，讓陳信的眼神里頓時閃過了驚恐之色。
一旁，一個年僅六十的男人則是立刻拔出了佩刀，打算上前護住陳信。
可他的刀，僅僅拔出了二寸，卻停住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定身了一樣，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只能眼睜睜的站在原地，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起來。
寧凡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
很快，他便再次轉過頭，看著一臉驚慌的陳信。
“能夠制造這麼一場血案，就說明你在城內肯定有著更多的支持者。”
“最重要的是，這個支持者，必然能夠為你提供足夠的戰力。”
說著，寧凡隨手指向了薛甕︰“而從這位老哥的反應來看，他應該就是你的支持者之一。”
“我看得出來，這些守衛對這位老哥相當恭敬，如果我沒猜錯，他是這些守衛的頭兒。”
寧凡笑容漸漸加深︰“所以說，守衛，應該是听從這位老哥的指揮，而老哥卻是按照你的意思來行事的。”
寧凡說得這些，全都合情合理。
根據目前的形勢來看，就是這麼回事。
“那麼我倒是想問問，剛剛守衛們對我的攻擊……究竟是誰的意思呢？”
寧凡靠近陳信︰“如果你那個所謂的大哥，真的有本事讓這麼多守衛來守住城門，那他都已經眼看著自己要敗了，為什麼不用這些守衛……來幫自己翻盤呢？”
陳信的兩鬢滲出了冷汗。
他覺得，自己剛剛所表露出來的態度，已經是非常完美了。
任誰來看，他都像極了一個主和派的城主。
可當寧凡說完這一番話之後，他才徹底的認識到，面前的這個下城人洞察力究竟有多強。
好快的反應速度。
幾乎是瞬間就看穿了他的表演。
陳信的確是有兩手準備。
守衛集火寧凡，是他讓的。
他想看看這些下城人的成色。
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因為落月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跟他大哥打內戰。
如果寧凡活下來了，他可以將所有的罪責都安在陳羽身上。
反正，陳羽都已經死了。
死人是最好利用的。
但是如果寧凡被這一輪集火給殺掉了……
讓下城群龍無首這件事情，別的城主都沒做到，只有他做到了，這份功勞，足夠他去巔城那邊領賞了！
當然，也不排除寧凡被殺，導致下城部隊徹底瘋狂，血洗落月城的可能性。
但是……
那又如何？
到時候得陳信，已經在巔城悠哉了。
落月城子民的生死，重要嗎？
並不是陳信太狠，而是站在最利己的角度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下城人如果真的佔領了落月城，他一樣不會獲得任何權利，反而可能成了一個沒有任何權利的傀儡。
既然如此，何不看開一點，放棄權利，去巔城享受人生？
最重要的是，這條路是基于那一輪集火可以殺掉寧凡的基礎上。
徐江等了這麼久，其實就是在等待下城人上來支援。
現在這個下城之王都已經被殺了，徐江怎麼可能還有勝算？
所以，陳信選擇站隊巔城，不會有任何風險！
然而，這一切的美好設想，卻在寧凡輕描淡寫的走出那片煙塵之後……
破滅了。
這讓陳信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是自己傾其所有也無法抗衡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退而求其次，選擇加入他們。
由于之前徐江來過落月城，所以陳信也可以很快聯系到徐江，並且表達了自己想要加入對方陣營的強烈意願。
關于這個選擇，陳信也想得很清楚。
既然加入了，就要實心實意的輔佐。
如果這些人真的能夠推翻巔城，那自己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況且，自己在這個時期加入，就算無法成為未來這股新勢力的元老，最起碼也會有一席之地。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認為算是有進有退的兩條路……
卻瞬間被寧凡看穿了。
“寧、寧先生……”
“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空間嗎？”
寧凡看著陳信淡淡道︰“我能道出你的想法，其實就是在告訴你……我不傻。”
咕嘟。
陳信艱澀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寧凡的臉上則再次浮現出了笑容。
“好了，接下來，我們該談談，你要殺我，我該怎麼懲罰你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