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總長大廳里，多了一個人。
韓副官。
此時的他，額頭上掛著虛汗，臉上帶著難以掩蓋的緊張。
半個小時之前，他正躺在自家的床上睡覺。
迷迷糊糊中，敲門聲響起。
外面傳來了二隊隊長老李的聲音。
韓副官有些不明所以的打開了門，而當看到門外的人……
他的心髒驟停了幾秒鐘。
老李的身旁，站著寧凡。
“好久不見了，韓副官。”
寧凡對著韓副官笑了笑︰“收拾一下，喝點兒去？”
韓副官自然不敢掃興。
所以，他現在在這。
大廳里，張文慶鼻青臉腫的靠在牆角。
徐賁在給他上藥。
“操。”
張文慶罵了一句︰“把我打成這德行的是你，現在給我上藥的也是你。”
“哥。”
徐賁挺認真︰“你剛才是真欠打。”
張文慶撇嘴沒吭聲。
徐賁又道︰“但是看你受傷，我心里也是真難受。”
張文慶一怔，隨即嘆了口氣。
他沒有接著這個矯情的話題聊下去，而是對著寧凡那邊揚了揚下巴。
“寧凡給你灌什麼迷魂藥了？”
張文慶還是有點不平衡︰“我看著你長大的，你為他打我？”
“哥，你咋沒明白呢？”
徐賁微微皺眉︰“我打你，不光是為了寧凡。”
“往小了說，我是為了【狼盟】和【野狗之家】的十幾口子人。”
“往大了說，我是為了整個F70區能在曲哥手里，穩定發展下去。”
“死人了，誰心里都難受。”
“可活著的人，還得繼續好好活著。”
“要不浩哥就真的白死了。”
徐賁忽然笑了，只是笑容讓人心疼。
“我媽走的早，我爹也不知道去哪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你們這些親人了。”
“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張文慶深深看著徐賁。
過了許久，他才重重的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不鬧了。”
徐賁眼楮一亮︰“真的？”
“嗯，真的。”
“雖然，我還是覺得，浩子死的挺冤，但就像你說的，再鬧下去，死的人會更多。”
“說實話，我沒想開，但是我會盡量想開一點，不為別的，就當是為了還活著的兄弟。”
“剛剛你打我的時候，這幫兄弟都沒站出來幫我說話，我不是怨他們不仗義，而是覺得……可能真的是我的想法極端了。”
“一個人說我錯，可能是別人的問題，但是所有人都覺得我錯了……”
張文慶慘淡笑了一聲︰“那我就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唄。”
徐賁終于松了口氣。
即便張文慶依舊心存芥蒂。
但是最起碼，他願意自我反省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是沒有打開心結的可能。
暫時來說，這就夠了。
“你覺得，寧凡要干啥？”
張文慶開始好奇起寧凡的打算。
徐賁看向寧凡那邊，想了很久，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挺正常嗎？”
“他來的時候，沒跟你說啊？”
“沒有，我就是家里的一個打手，寧凡指哪我打哪就行了，沒必要提前知道那麼多，累腦袋。”
“大賁。”
“哎，哥，你說。”
“你是真傻還是假聰明？”
“別繞我，哥。”
徐賁齜牙一笑︰“我肯定比你聰明。”
……
另一邊，曲洪波坐在椅子上，寧凡坐在他的身邊。
身後是【狼盟】的兄弟和高可欣。
“曲總長，寧先生，你們這是……”
韓副官現在很慌。
慌到腿肚子都打哆嗦那種。
經過這幾個月，他的部隊已經被打散了，各支隊伍的隊長，都已經換成了曲洪波的人。
他幾乎已經失去了區域防軍的掌控權。
其實這件事情，他之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只不過他沒什麼選擇。
賀誠死了，總區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這就已經算是說明態度了。
韓副官跟賀誠不同，他不是看不清眉眼高低的人。
總區不明著表態，實際上就是在支持寧凡。
韓副官沒有跟總區叫板的膽子。
幸好，韓副官的“人緣”還算是不錯。
雖然兵權沒了，但下面的隊長對他還算是挺客氣，他的日子過的也算是滋潤。
總比之前成天在野外要強很多。
當然，這是在相安無事的情況下。
一旦曲洪波想動他，失去了軍隊控制權的他，也沒有任何可以周旋的空間。
比如說現在。
“區內這些消息，是賀東昌放出來的啊？”
曲洪波忽然開口問道。
韓副官沒敢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寧凡。
寧凡笑了。
“曲總長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唄！看我干啥？”
韓副官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謹慎的點了點頭︰“我猜……應該是他。”
“你怎麼猜到的？”
曲洪波又問。
韓副官苦著臉︰“有這個能力，並且跟你們有深仇大恨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
“為什麼不是閆封和老金他們呢？”
曲洪波繼續問。
韓副官心里一顫。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
在F70區有點權利的人，都知道目前區內的上層結構。
區域防軍，一半是【狼盟】在掌管。
另一半，則是閆封他們。
嚴格意義上來說，閆封他們不算嫡系。
自己的回答如果偏幫他們，會不會讓曲洪波認為，韓副官跟他們私下里有交情？
但是如果不小心把髒水潑到人家頭上，等事情過去了，人家會不會來找他麻煩？
哪邊……
他都不敢得罪。
“曲總長問你話呢！”
寧凡輕聲道︰“為什麼不能是他們？”
撲通！
韓副官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個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曲總長，寧先生，你們……別為難我了行嗎？”
韓副官哭喪著臉︰“我就只想安安穩穩的在F70區活著……”
“你這是干嘛啊？”
寧凡趕忙起身，將韓副官扶了起來︰“就是朋友之間正常聊天，你看你……”
他轉過了頭，對著曲洪波道︰“曲總長，要不咱也別為難他了！別問了！”
“行，不問就不問了。”
曲洪波也是通情達理。
韓副官被寧凡扶了起來，再次坐在椅子上。
寧凡還細心的幫他撢了撢膝蓋上的灰塵。
“對了。”
正當韓副官稍稍松口氣的時候，寧凡忽然笑道︰“韓副官帶手機了吧？”
韓副官一怔。
寧凡笑得陽光燦爛。
“幫我給賀東昌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