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盒子隨著鑿子尖端傳來的作用力,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下顫動,把躲在王文波身後,卻悄悄探出頭的我嚇得心髒猛地一縮,差點叫出聲來。
王文波的反應甚至比我更大!他像是被開水燙到了一樣,兩只手猛地向上一抬,手里的鑿子和小錘子瞬間停滯在了半空中,那動作凝固了足足有半秒鐘!
他的呼吸似乎都跟著停滯住了,額頭上瞬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空氣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我們兩人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似乎是確定那一下顫動並未引發災難性的後果後,王文波才極其緩慢地吐出來一口濁氣。
緊跟著,他摒棄了敲擊的方式,把手里的小錘子放回了工具包里,然後伸出左手用力地穩住木頭盒子,右手則緊緊握住扁頭鑿子,不再借助其他任何工具,將鑿子尖端重新抵在剛才的位置上,完全依靠手腕和手指的細微控制力,在堅硬的木盒表面上一點一點地刮鑿起來。
“噌……噌……”,輕微的剮蹭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
王文波的手臂穩如磐石,每一次動作的幅度極小,眼神里充滿了謹慎和專注,仿佛不是在木頭盒子上鑿洞,而是在雕刻一件一觸即碎的絕世珍寶。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煎熬無比。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王文波額頭上不斷滲出匯聚的汗水,把他的頭發也濕漉漉地黏在一起,緊緊地貼在了額頭的皮膚上。
“ …”,一聲極其細微的輕響傳來,鑿子的尖端終于徹底鑿穿了堅硬的木壁,露出來一個只有指彈大小的窟窿!
有了這個小小的突破口,王文波一直緊繃的肩膀似乎微微松動了一下,他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接下來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他小心地擴大著戰果,沿著小窟窿的邊緣繼續一點一點地鑿刻著。
隨著那個窟窿越來越大,在台燈的照射下,盒子內部的情形也漸漸顯露出來。用五彩斑斕的彩紙折疊的千紙鶴和幸運星擠在一起,填充著盒子的大部分空間,而這中間露出了一抹鮮艷的紅色!
那是一個被紅布緊緊包裹著的小包!
“野生金芝”!那紅布里面包著的肯定就是“野生金芝”!
我偏著腦袋,雙眼緊緊盯著那塊紅布,心里激動無比,卻連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生怕驚擾到了王文波。
直到鑿開的洞佔據了木頭盒子那一面大半的時候,王文波終于放下了鑿子,兩根手指探進洞里,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團紅布的一角,一點一點地把它從那一堆彩色的千紙鶴和幸運星中給扯了出來。
當那團刺眼的紅布包徹底脫離木盒,被他托在掌心上時,我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出胸腔了。
他轉過身,將手里的紅布包遞向了我。我的雙手因為激動和緊張而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幾乎是有些虔誠地接了過來。
“呼——!”就在我接過紅布包的那一刻,王文波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身子猛地向後一仰,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他雙手無力地下垂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雙目發怔,毫無神采,汗水順著臉頰直往下淌,嘴里氣喘吁吁地說道太,太他媽的累了,這他媽比,比挖條地道還,還累——!
我沒太听懂,他為什麼要拿挖地道跟這件事情相比,但是這個時候,我無暇顧及他說的是什麼,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團紅布。
三塊半個拳頭大小、色澤暗紅、形態奇特的菌子狀的東西赫然出現在了眼前!
東西確實是“野生金芝”!但和我之前在祖師堯手里見到的那半塊比,已經有了不少變化——不僅被切成了三塊,而且還少了一部分,表皮上能看到明顯的小刀切割痕跡。
不管怎麼樣,二姨靠著它續命的希望,又多了一分!巨大的喜悅瞬間淹沒了我。
我高興地把這救命的寶貝仔細收好,扭頭對著癱軟在椅子里的王文波,滿心感激地說道王院長!真是太謝謝您了!謝謝!謝謝!
謝什麼謝?!王文波沖我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一絲由衷的笑容,說道要謝也應該是我謝謝你!
謝謝我?!我微微一怔,沒太弄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只見王文波的目光落到桌上那個被鑿開一個大洞的木頭盒子上,眼神變得復雜起來,聲音也有些飄忽地說道其實——,這個東西自打送出去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沒有一個晚上睡踏實過。生怕哪天早上一醒過來,就听到它炸了的消息。
尤其是黃正雄死了以後,我的心更是天天懸著,不知道這東西會在哪一天、在哪種情況下突然炸了,傷了無辜的人。
他頓了頓,語氣沉了沉,接著說道不管黃正雄該不該死,我的內心並不希望他因為開了幾下盒子就莫名其妙地送了命。我希望他就算要死也應該死的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
當然,我估計他臨到終了,也沒弄清楚那些蜂子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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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下好了——。王文波長長地舒了口氣,那模樣就像卸下了身上背負多年的巨石,說道繞了這麼一大圈,不管怎麼樣,這東西——,總算是又回來了。我這顆懸著的心,也總算能安生了。
他轉過頭,沖我露出一個復雜又帶著點如釋重負的笑容,繼續說道只是不知道,你叔要是知道了你把這東西從黃尚志手里拿了回來,心里會怎麼想?!
怎麼想?!我沒有回答他,心里只是暗暗嘀咕道只要不告訴他,他又怎麼會知道?!至于黃崇德和黃尚志,總會有別的辦法收拾他們!
我定了定神,壓下有些發散的思緒,伸手拿起桌旁那些原本包裹盒子的粗布和衣物,準備把桌上的木頭盒子重新包起來。
王文波猛地坐直身體,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緊張地問道你想干什麼?!
我直愣愣地回答道這東西已經沒用了,我把它包好,拿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了啊!
你別管這個了!王文波依然沒有松開我的手,果斷地說道這東西太危險了,等會兒我來處理就好,免得再出什麼意外。
我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王文波掙扎著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脖頸和胳膊,伸手關掉了台燈,說道走吧!去廚房找點吃的墊墊肚子,我听你的肚子叫喚半天了。
說實話,剛才精神高度緊張還沒覺得,現在一放松下來,饑餓感瞬間洶涌襲來,胃里確實空得發慌。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是有點餓了。
王文波轉身走到門前拉開了房門,沖著我擺了擺頭,示意我先走。
等我前腳邁出房門,站在門前等王文波出來一起去廚房的時候,就看到他也沒有關燈,隨手拉住房門的把手,用力地往外一帶。
“咚!”
房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就在門扇與門框撞擊發出悶響的那一剎那!
“ ——!!!”
一聲沉悶卻極具沖擊力的爆炸聲,在緊閉的房門後猛然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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