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櫻花的話讓譚老ど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他緩緩地抬起頭,眼神極其古怪地盯著賴櫻花,那目光里混雜著吃驚、疑慮,甚至還有一絲慌亂。
他沉默了幾秒,扭頭看了看坐在不遠處還在低頭吃著面條的吳老三以及那些手下,輕聲說道“乾宮現風雷,坎位隱刀光。殘星三兩點,破雲映斷戈。天火焚舟楫,命懸虎尾過。心燈若添油,十死三生局。”
這幾句沒頭沒尾、似詩非詩的句子,把賴櫻花和我听得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賴櫻花眉頭緊鎖,追問道你在說什麼?!
“呵呵呵。”譚老ど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他盯著賴櫻花的臉,眼楮里閃爍著奇異的光,像是陷入了某種特別的回憶之中,用一種近乎夢囈般、低沉而緩慢的語調,緩緩說道這就是你所說的那位“高人”告訴我的話。
就在這一刻,整個小吃攤騰起一股詭異莫名的氣息,譚老ど的身影在昏黃搖曳的馬燈光影下,顯得格外突兀。
我操!我的心頭一顫,驚愕地望著譚老ど,暗暗想道難道他背後還真的藏著一個神秘的高人嗎?!
賴櫻花的瞳孔也是驟然一縮,身子微微動了一下,朝著譚老ど的方向一傾,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問道“他”是誰?!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
“呵呵呵”,譚老ど的眉毛一挑,他並沒有回答賴櫻花的問題,只是發出一陣低沉而詭異的笑聲,然後重新低下頭,拿起筷子,對著碗里剩余的面條,“滋溜滋溜”地幾大口全都塞進了嘴里,鼓著腮幫子用力咀嚼著,仿佛要用這食物堵住所有即將出口的秘密。
您幾位的面好了!小攤老板適時地端著兩碗熱氣騰騰、撒著蔥花的面條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們面前。
濃郁的面香再次彌漫開來。
老板望著站在路邊警戒的戚勇等人,有些遲疑地問道他們幾位——,是坐著吃,還是——?!
賴櫻花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疑,將目光從譚老ど的身上移開,回過頭,對著戚勇簡潔地吩咐道你們抓緊時間,吃點東西!
是!戚勇二話不說,立刻一揮手。那些警戒的壯漢們迅速聚攏到攤前,一人接過一碗面,也顧不上找座位,直接站在路邊,大口大口地吸溜起來。
忙碌了一夜,所有的人都早已饑腸轆轆。
我也餓極了,拿起筷子,顧不上燙,也快速地吃了起來。面條勁道,湯頭濃郁,但此刻吃在嘴里,卻如同嚼蠟,心思全在譚老ど剛才說的那幾句話里。
這幾句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高人”又是誰呢?!
賴櫻花卻根本沒動筷子。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對面埋頭吃面的譚老ど,眼神復雜難明。
直到譚老ど把最後一口面條咽下,心滿意足地抬手擦拭嘴巴上的湯漬時,她才再次開口,聲音里恢復了平靜,追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到底是誰?!
听到賴櫻花再次拋出這個問題,我立刻抬起頭,屏住呼吸,目光緊緊盯著譚老ど,期待著他的答案。
只見譚老ど擦拭嘴角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沒有看賴櫻花,反而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扭頭在我的臉上深深地掃了兩眼,看得我心底有些莫名發毛。
然後,他才轉向賴櫻花,臉上露出一個既無奈又帶著點荒誕意味的笑容,聲音低沉地說道賴小姐,我說——,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您一定是不會信的!
賴櫻花的眉頭一擰,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就是懷疑之色。
賴小姐。譚老ど繼續說道我記得我跟您說過,當初譚家接連出事,我實在也是沒了辦法,所以,就拖著這條瘸腿,到監獄去見了我的大哥!
譚家國!我心中微微一動,腦海中頓時回憶起了當初譚老ど當著我的面,要跟賴櫻花談一個“大項目”時的情景。
賴櫻花似乎也想起了這件事,她的眼神微微一動,但是沒有打擾譚老ど,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譚老ど繼續說道得知了家里的狀況,我大哥就悄悄把“廟兒嶺”金礦的事情告訴了我,讓我找機會在這上面想想辦法。
我聯想起傅勇到了l縣四處查探清江河的事,就知道我大哥沒有騙我,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也許譚家能否翻身,就指望著這個了。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把l縣武館作為可能潛在的對手,一邊跟蹤杜文軍,想抓住他的把柄,一邊暗地計劃怎麼搞定這件事。
結果,兩個月後,我收到了大哥從獄中寄給我的一封信。
說到這里,譚老ど的眼神變得愈發怪異起來,他的眼楮緩緩望向了夜空,神情變得有些痴狂,嘴里怔怔地說道大哥說,他天天牽掛著家里的事情,老是做夢。
做夢?!我听得一愣,不由聯想到了自己,我也是總做些奇奇怪怪的夢,可是這件事和譚家國做夢有什麼關系?!
他說,有一天晚上,他夢到了一個老道士。那個老道士給譚家卜了一卦,然後對著他說了一首詩。譚老ど面色詭異地把視線收了回來,看著賴櫻花說道就是我剛才念的那一首。
賴櫻花眼神閃爍著,一臉的狐疑之色,看起來,還是不太相信譚老ど說的話。
只听見譚老ど繼續說道我大哥說,讓我想辦法找個道法高深的道士給解解,他這詩里寫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解詩?!我身旁的賴櫻花終于忍不住了,出聲問道老ど,你說的這是真的假的?!
譚老ど咧了咧嘴,跟著說道賴小姐,我當時跟您一樣,看到信的時候,心里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一天,我剛好踫到了一個道士,于是就把這首詩告訴了他,麻煩他幫著看看這詩里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道士?!我好奇地听著譚老ど講故事,都忘記了繼續吃面條,心里暗自思忖著除了莫樹青,我踫到的道士基本上都是長樂宗的人,也不知道他踫到的,又是哪兒的道士?!
譚老ど的面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的身子直了直,接著說道這位大師听了我大哥的詩,甚是吃驚。他連續追問了我幾次,確定是否是我大哥做夢夢到的!最後,他告訴我,這首詩的意思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一個“十死三生”的局!
賴櫻花輕聲嘀咕道“十死三生”?!
譚老ど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地說道他說,我只有敢賭命,才能翻身活下來。而且,只有三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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