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呵呵呵。听到譚老ど的問話,我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不由啞然失笑。原來,譚老ど找不到是誰偷走了賬本,現在又懷疑到了東子的頭上!
我使勁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副無辜的神情,說道︰你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譚老ど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原本就陰沉的面容此刻仿佛籠罩了一層寒霜,眼中怒火熊熊燃燒,握著拐杖的手青筋畢現,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見他這般模樣,我的手下意識地動了動,藏在袖中的 “棗影藏鋒” 慢慢滑到了右手上,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狀況。
譚老ど的眼楮不由瞟向了我的右手,頓時有些緊張,他連忙又退後了一步,胸膛劇烈起伏著,終于強忍著怒火,咬著牙說道︰我怎麼感覺你知道是誰拿走了賬本呢?!
知道我也不告訴你!我心里暗暗想道。
別整天盯著我,我真沒你想的那麼神通廣大。我迎著他那充滿懷疑的目光,繼續面不改色地否認道︰譚老ど,你要是真有這閑工夫懷疑東子和我,不如去查查別人。你也不想想,我們三番兩次的拿你那個賬本到底干什麼用?!拿來畫畫嗎?!
干什麼用?!譚老ど的神色瞬間一怔,原本咄咄逼人的眼神變得有些游離,緊皺著眉頭,嘴唇微微翕動著,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
譚老ど已經知道小偉是從我這里偷走的賬本,現在變成了一個大麻煩,我不想再跟他多做糾纏,沒等他回應,轉身拔腿就朝著學校的方向全力跑去。
我能感覺到背後譚老ど那若有若無的目光,可我顧不上那麼多了,腳步匆匆,一心只想盡快擺脫這個麻煩。
當我氣喘吁吁地跑進教室,晚自習還沒有開始。
東子正安靜地坐在座位上,雙手支著下巴,眼楮盯著桌面,眼神中透著一股疑惑,像是正在想著什麼事情。
見我來了,東子連忙朝我招了招手。
肆兒。東子有些好奇的問道︰你今天跑哪兒去了?!搞得我一個人忙來忙去的。
看到東子的樣子,我忽然有些緊張起來,今天出門吃午飯,回家以後也沒能見到何哥,不知道劉勝龍和常姓警察事情的最新進展,難道又有了什麼新的消息?!
怎麼了?!我一屁股坐了下來,焦急地問道︰又出什麼事情了嗎?!
東子輕輕搖了搖頭,他往前湊了湊,湊到我面前,神神秘秘地跟我說道︰肆兒,但是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我連忙問道。
東子左右看了看,刻意壓低了聲音,悄聲說道︰前天晚上張先雲做完筆錄以後,不是先走了嗎?!我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我心里一驚,瞪大了眼楮,插嘴問道︰你發現了那幾個家伙?!
那倒沒有。東子似乎有些遺憾,跟著說道︰但是,你猜我看到誰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東子,問道︰你看到誰了?!
東子眼楮眯了眯,眼神里透出一絲厲色,輕聲說道︰我看到了那個姓呂的!
姓呂的?!我頓時吃了一驚,好奇地問道︰你說呂傳軍?!
東子微微點了點頭。
呂傳軍跟著張先雲嗎?!我有些狐疑地說道︰會不會是局里安排的?!
應該不是。東子繼續搖著頭,說道︰當時局里的確也安排了人跟他,但是張先雲似乎知道有人跟著他,出門以後就東轉西轉的,在城里繞了幾個圈,鑽到了一條巷子里,甩掉了局里的尾巴。
東子似乎心有余悸地說道︰只差一點,也把我給甩掉了。不過好在我發現了他其實知道身後有尾巴以後,估計他會想辦法甩掉對方,于是提前跑到另外一個出口才又跟上了他。
而這姓呂的,是在後山的墓地里等著他!
呂傳軍在墓地等著張先雲?!我頓時來了興趣,湊上前好奇地問道︰怎麼回事?!快給我講講。
東子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張先雲甩掉了局里的尾巴以後,又找了個地方躲了一會兒,這才去了後山!
我開始以為他大半夜的準備去給他兒子哭墳的。誰知道,到了地方才發現姓呂的在那兒等著他。
他們說什麼了沒有?!我連忙問道。
東子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敢跟得太近,听不清楚他們說的什麼,不過,他們好像吵了架,姓呂的走的時候氣呼呼的。
吵了架?!我有些懵懵的想著︰他們為了什麼吵架呢?!
我覺得呂傳軍有問題。東子輕聲說道︰還記得錄像廳開業的時候,關西鎮的幾個小子過來放蛇不?!
我點了點頭。
八成是呂傳軍指使的。東子繼續說道︰還有張先雲找王思遠麻煩那次,這家伙也脫不了干系。
我只是有點搞不懂,假如是張先雲和呂傳軍聯手請的殺手,為什麼要把劉勝龍殺了?!
我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東子,有件事我沒有說,好像是張旭東給張先雲托夢了,具體怎麼回事,我也搞不太懂。
我把那天晚上看到張先雲燒香祭拜張旭東時的情景說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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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夢?!托的什麼夢?!東子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眼楮微微眯起,嘴里喃喃說道︰我今天又跟著他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找到那幾個家伙。
我想了想,回答道︰說不定他們殺了劉勝龍以後,已經離開 縣了。
走這麼快干嘛?!東子似乎有些不滿,懊惱地嘟囔道︰好歹也給我個機會啊。
說著,他撇了撇嘴,整個身子朝後靠去,眼楮盯著天花板,彷佛又在思考著什麼。
劉勝龍和常姓警察的事情在縣鬧得沸沸揚揚,各種傳言塵囂甚上,各種版本中,居然有個與事實最為接近的版本,不知道是從哪里流傳出來的,佔據了八卦之首。
縣人大那個副主任和縣糧食局的局長,為此專程糾集了幾家人,浩浩蕩蕩前往縣公安局了解案情,當時眾人表現的是群情激昂,試圖要個明確的說法,邱老師更是一度暈厥。
但是,事情並沒有按照他們的預想進行下去,縣的老百姓得知消息以後,忽然又有傳言說常姓警察其實是四值功曹的化身,代表老天爺對這些家伙的惡行進行責罰,甚至還有些人專門跑到道一宮焚香祭拜,反而為道一宮帶去了一波香火。
三天後,縣公安局經過深入調查為常姓警察的犧牲定了性 —— 在追捕犯罪分子的英勇行動中,因公負傷,最終壯烈殉職。
星期四下午,常姓警察的追悼會在縣城的殯儀館舉行。
上午原本還是天清氣朗,可是午時一過,天色反而陰沉了下來,鉛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壓在頭頂,仿佛隨時都會傾瀉下無盡的哀傷。
我和東子跟戚俊峰請了假,跑去參加了常姓警察的追悼會。
殯儀館大廳內,哀樂如嗚咽的寒風,低回盤旋,鑽進每一個人的心底,揪扯著人們的心弦。自發而來的群眾很多,人群緩緩移動著,神情凝重地走向那半開著的棺材,只為能再看常姓警察最後一眼。
整個追悼會現場彌漫著一種近乎窒息的沉默。
我站在人群中,望著棺材里身著警服的他,淚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視線變得模糊不清。那身警服依舊筆挺,可他的面容卻再也沒有一點血色,雙眼緊閉,宛如陷入了沉睡之中。
東子的眼眶同樣泛紅,淚水在眼中不停地打著轉,卻不停吸著氣,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追悼會結束後,錢進親自押車,陪著常姓警察的遺體去市里的火葬場火化。
人群已經散了,我卻望著早已沒了影的公路發著呆。
東子走到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肆兒,走吧。
我木然地跟著東子離開了殯儀館,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去干什麼,只是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什麼話也不說,什麼話也不想說。
我們沒有回家,東子帶著我一路來到了城南西街,讓謝廚子安排了幾個菜,挑了一張門口的桌子坐了下來。
陪我喝一杯吧。我背對著街道,看著對面的東子,第一次萌生了想喝酒的想法。
東子點了點頭,扭頭叫了一瓶白酒,然後回頭看著我說道︰“肆兒,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咱得往前看——。
說著話,他忽然偏頭朝著小吃店的門外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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