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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九微手肘支撐在桌面上，蔥白似的十指托腮，長睫顫動間垂了一雙水潤的眸子，神色頹敗沮喪。
從蕭夜離的角度看上去，更顯得她失望、無力至極。
“郭磊升任吏部尚書，替郭謙脫罪還不是輕輕松松？”蕭夜離看著甦九微，脫口的話像一把刀子正中心窩。
“哎……那怎麼辦呢右相大人？我處心積慮換來的卻是別人的步步高升，真是不甘心。”甦九微自怨自艾說完，又長長的嘆息一口氣。
蕭夜離靜靜看著，突然覺得她還挺可憐的，一個病秧子處心積慮到此卻沒有得到任何回報，看來對于何文硯的死，她已經沒辦法了吧？
“也不知那批糧草有沒有到瀚州。”甦九微狀似無意說道。
蕭夜離本還想說些安慰的話，乍聞此言，瞬間變了臉色，“果然是你！”
“這麼說平成侯已經到京都了？”甦九微豁然直起身子， 眼神明亮，終于是見著希望的模樣。
難怪崔無是到京都就沒了蹤跡，原來是蕭夜離在幫忙隱藏。
甦九微也瞬間明白蕭夜離果斷應約的目的了。
“你都知道？”
“既如此，右相大人還在等什麼？”甦九微無瑕的面容上是淺淺的微笑。
如春花綻放，如夏日冰泉，絕麗傾城的容顏讓人看著很是舒心。
“我想知道你將饕餮印給我有什麼目的。”蕭夜離眯起眼楮，想要將甦九微每個表情看的清楚明白。
皇帝的饕餮印並沒丟失，甦九微給他的印和皇帝手中的一模一樣，這讓他震驚不已。
饕餮印是開國皇帝所繪，請的是當時最有名的鍛劍大師所鍛造。
表面看上去猶如黑玉，其實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隕鐵。
甦九微是哪里來的饕餮印？
蕭夜離雖然很想知道這枚饕餮印從何而來，但他知道她不會說，便忍著不去問。
甦九微拍拍手，看向紗幔內的舞姬，“你們都去領賞吧！”
舞姬聞言，立刻躬身退下。
屋子里頓時變得安安靜靜。
甦九微瑩白手指執起茶壺為蕭夜離添茶，緩緩開口，“趙成睿被冊封太子之時，皇帝賜了他一千五百黑甲衛。”
“那又如何？太子身為未來儲君，擁有自己的黑甲衛無可厚非。”蕭夜離說道。
“一千五百黑甲衛和一千五百零一黑甲衛還是有區別的，那些刺殺馬三娘的刺客武功都不弱，他們身為太子的死士，用的卻是黑甲衛的武器，只可惜他們身上沒有饕餮印。”甦九微的話透著一股詭異。
“你什麼意思？”蕭夜離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
“當然是給他們補上了。”甦九微笑的純良無害。
“黑甲衛從小時候訓練的那一天起就在身上印上了饕餮印，你讓本相現在印上去豈不是假的很？恐怕是個人都會看的出來吧？”蕭夜離笑甦九微想的太簡單。
“那不正好嗎？”甦九微輕抿茶水，薄薄的煙霧繚繞，襯的她面色如玉，“太子殿下見五皇子得勢，心中懼怕想要擁有自己的護衛，也不是說不過去。那人既然要做太子殿下忠心的死士不肯開口，便絞了他的舌頭，讓他永遠說不了話。這樣才能更好的為你所用，你說是嗎？右相大人？”
“陛下未必會相信太子私自培養黑甲衛。”
甦九微靜靜看著杯中清淡的茶水，淡笑不語。
蕭夜離沉默良久，釋然一笑，“你膽子真大，你怎麼確定本相會幫你？”他認真地問道。
“右相大人幫的是我嗎？”甦九微篤定又從容地說道:“你幫的可是陛下。郭家掌控瀚州三十萬兵馬，早已經成了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右相大人既的陛下歡心，又怎會不知陛下的心思？你我好好配合，不日京都就再也沒有虢國公府了。”
“你當真只是為了給何家鳴冤？”蕭夜離覺得甦九微的做法太過狠辣，她是要整個郭家給何文硯一家陪葬嗎？
“當然。”甦九微坦然應聲。
“甦九微，你真不像個病秧子。”蕭夜離注視甦九微。
他總覺得她所做的一切不該會是這樣的結果，總覺得她還留有後手。
“曾經有位神醫說我活不過二十歲，所以我想做的事情就是拼了命也會去做，絕不給自己留遺憾。”甦九微語氣堅定，神色凝重。
蕭夜離一震，握折扇的手指微僵，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憐憫。
活不過二十歲嗎？
如此驚才絕艷的女子，竟然命薄如紙？
她所說的神醫難不成是神醫谷主，齊白？
“好了，右相大人。時間不早，你該進宮了。”甦九微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向蕭夜離。
蕭夜離釋然一笑，舉杯回敬。
兩人仰頭，皆是一飲而盡。
甦九微起身，屈膝行禮後離開。
“讓開！放我進去！”甦九微正要開門，門口陡然傳來一個憤怒的女聲。
暴躁的女聲有些熟悉。
甦九微開門的手頓了頓，回頭看向蕭夜離，眼中帶了些興味。
蕭夜離跟著站起來，听到門外的聲音，滿臉厭煩地蹙眉，是端禾。
“斬月！你敢攔著本宮？”端禾精致如畫的臉上橫眉冷對，銳利地盯著斬月。
目光中的怒火和煞氣像滔滔江水鋪天蓋地而來，讓一向殺人不眨眼的斬月也跟著膽寒。
“公主殿下，大人他今日不便見客。”斬月冷聲說道。
“不要以為你是右相的人，本宮就不能拿你怎麼辦！小心本宮治你不敬皇家之罪！”端禾頤指氣使，冷笑一聲。
斬月抱拳，卻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雙喜剛剛給舞姬們發了賞錢，不經意看到這一幕，忙躲在一根紅漆木柱子後面。
端禾來滿月閣帶了不少人，那些宮女站在一樓台階下，遠遠候著，惹得周圍的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有人听說這是端禾公主，以手掩面竊竊私語起來。
郭家宴會上，端禾與郭磊廝混的消息不脛而走，成為許多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端禾見有人看過來，冷眸掃過，“看什麼看！小心本宮挖了你們的眼楮！”
凶厲的話一出，頓時將那些看熱鬧的人嚇住，一個個趕忙低了頭去。
雙喜見此有些擔憂，以傳言中端禾對蕭夜離的重視，若她進去看見小姐和蕭夜離在一起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