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城堡上方的虛空之中。
終焉之主放出一道術法，再次將毀滅女王打退。
“你來晚了，我的傷勢已經徹底恢復——這都是毀滅大劫的力量，它的意志降臨在我身上，讓我重回巔峰！”
終焉之主怒吼道。
黑色的火焰聚攏在他手上，散發出遠超以往的力量波動。
毀滅女王哼了一聲，低喝道︰
“我寧願與你同歸于盡，也要殺了你！”
她正要再次出手，卻心有所覺，忽然朝後退了幾步，這才再次抬頭望去。
終焉之主漂浮在無盡的毀滅之光中。
他渾身的傷口早已愈合。
但是——
不知為何，毀滅女王心頭浮現出一股不祥的感覺。
“你……究竟是死人，還是活人？”
毀滅女王不禁問道。
這話把終焉之主問住了。
原本在漫長的歲月中，自己還曾想過收伏這個女人。
但她最近做的事，實在是讓自己無法容忍。
直到此刻。
她竟然連認知都成了問題。
——她難道不清楚，我是毀滅勢力中最強的存在？
只要一次殺不死自己——
自己就是永生的。
毀滅的力量匍匐在自己腳下。
無盡的毀滅至寶任憑自己隨意使用。
看來。
要徹底打服她才行，至少要讓她再也無法行動，才有收伏她的可能。
終焉之主一念及此，不由雙手捏成術印，開口道︰
“可笑啊，我現在就——”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卻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毀滅女王也有些訝異。
只因眼前的這一幕，她也從來沒有听說過。
終焉之主慢慢低頭望去。
胸口上。
長刀斬擊留下的傷口慢慢浮現。
傷口越來越深。
深可見骨。
“不！”
終焉之主怒吼一聲，抬起頭，雙手高舉，嘶吼道︰
“偉大的毀滅意志！”
“依照我當初定下的契約，收走我身上所有可能導致毀滅的力量！”
毀滅的光海愈發浩瀚。
可是沒有用。
傷口在不斷地擴大，直至徹底斬開了終焉之主的身軀。
他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
連毀滅的力量也無法壓制那刀傷。
自己要死了。
這一次是如假包換的死亡。
再也無可避免。
他忍不住扭頭朝毀滅女王望去，開口道︰
“寧雲毓，我……”
“去死吧，你早該死了，甚至你這麼簡單的死掉，根本對不起我們昔日的戰友，對不起我們的世界。”毀滅女王道。
終焉之主的身體被斬開。
最後一刻。
他依然死死地盯著毀滅女王。
女王再次開口，輕聲道︰
“想求我原諒？”
“不，在記得你的每一個瞬間，我都唾棄你的靈魂。”
“我永遠憎恨你的一切。”
話音落下。
終焉之主的目光終于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的尸體朝地面落去。
毀滅女王默默地看著這一幕，轉身就要離去。
但是下一秒。
她猛然回頭朝地面望去。
只見那些散落在終焉城堡廢墟里的尸體全部開始蠕動。
那些毀滅僕從的尸體，以及終焉之主。
——所有尸體胡亂拼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尸山。
一股氣息從尸山上散發出去。
那是無可匹敵的刀意！
無數尸體齊齊爆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是他的刀術——怎麼直到此刻還在起效果！”
毀滅女王失聲道。
嘩啦！
尸山被這股刀意徹底斬成血末，如潮水般一瀉而下。
直到這一刻。
所有尸體化為血水，再也無法翻身，刀意才徐徐散去。
毀滅女王怔然不動。
這是什麼刀法？
為什麼能一直壓制著終焉之主，甚至連他已經痊愈了，還要繼續受傷，直至死亡？
毀滅女王忽然眼神一動。
她朝那血水中望去。
只見終焉之主的頭顱浮了上來。
漫天的毀滅氣息一照。
頭顱上長出了一根根肉芽。
這些肉芽迅速滲入血水，將其吸收一空，化作血色的實質肌肉。
一股肅殺的毀滅氣息從頭顱上散發出來。
“嗯……”
頭顱發出低低的呻吟。
只因它的血肉之軀正在不斷爆發出“嗒嗒嗒”的聲響。
黑色的骨骼逐漸成型。
毀滅女王背後騰起一股涼意。
自己投靠毀滅這麼久，還從來沒听說過這樣的情景。
一般來說。
僕從不過是奴隸，死了也就死了。
毀滅大劫對此絲毫不在意。
為什麼這一次……
她想動，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停顫抖，幾乎不受控制。
——這是完全被對方的氣勢震懾住了！
不行。
這樣下去，別說對抗了，連命都保不住。
毀滅女王強咬舌尖，借著那股痛意，渾身一振。
能動了！
她立刻施展傳送術法，脫離了這片區域。
大地上。
血水已經徹底收攏，圍繞著那顆頭顱，蜷成一個人形。
頭顱忽然驚恐地叫了一聲︰
“不要！求求你，讓我來，我可以殺光——”
啪。
人形血物揉碎了頭顱，將它混入自己的身軀。
一息。
兩息。
三息。
一道嬰兒的啼哭聲在廢墟中響起。
天空中。
無盡的毀滅光海如同翻轉一般，傾落而下，全然朝著地上的那個活物涌去。
少頃。
哭聲消失了。
稚嫩的聲音從血色浸染的斷壁殘垣之中響起︰
“這就是真理的力量？”
“……有趣。”
“很久沒遇到值得我親自來的世界了，你們千萬別讓我失望。”
一只小小的手抬起來。
毀滅的力量凝聚在手上，突然迸發出去，如同直射黑暗天空的光束，瞬間撞破虛空，不知去向。
另一邊。
這里是毀滅歷史。
歷史上的某一刻——
沈夜揮舞長刀。
又一名毀滅僕從被斬于刀下。
任務完成了。
他低頭看看腳上的鐐銬。
——任務完成的時候，鐐銬的鐵索多了一環。
多一環。
就多了大約5厘米的長度。
這會讓自己的雙腿活動起來更自如。
這鐐銬真的頂。
完全無法破壞，只能不斷地完成任務。
所以——
“要一直殺下去嗎？”
沈夜隨意揮動搶來的長刀，只覺得當前的歷史也沒有什麼難以應付的。
是自己變強了，還是這些家伙太弱？
……好像是自己變強了啊。
他朝虛空望了一眼︰
“恭喜。”
“你所造成的毀滅已足夠多。”
“當前你提升至法界第二十六重。”
“全屬性開始上浮。”
嘖。
——這樣殺下去，搞不好自己的實力就一路提升到真理階段了。
雖然確實有很多危險的境況。
但自己挺過來了。
他用刀敲了敲腳上的鐐銬，自言自語道︰
“喂，我一直殺下去，會發生什麼？”
鐐銬靜默無聲。
虛空之中，卻有微光小字驟然浮現︰
“你的刀術•撼天乃是真理二十一階的至強真理之道。”
“你的刀術鎮壓了敵人。”
“刀術持續生效。”
“戰斗結束，敵人已死。”
“你獲取了海量的毀滅之力，距離下一層升階已不遙遠。”
“由于距離過于遙遠，當前無法獲得更多情報。”
“敵人開始進行？？？？”
“……”
沈夜呆了呆。
敵人？
誰？
剛才自己完成了許多任務，在許多歷史中跳轉。
——難道是某個怪物裝死騙過了自己，現在才被刀術的力量殺死？
真是狡詐。
如果不是這樣……
或許是終焉之主？
一念及此，沈夜不由搖搖頭。
毀滅女王說了，他當場不死，就不會死。
這樣看來，還是剛才任務中的怪物。
算了。
沒什麼好想的。
不管它要進行什麼？？？？，也不管自己的事了。
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
沈夜朝戰場上望去。
遠處。
更強的毀滅僕從出現了。
——這種無盡的廝殺雖然讓人疲憊不堪，但不知何時，自己在精神上卻越來越適應。
戰斗似乎成為了本能。
連帶著自己對于三式刀法的掌握也在不斷加深。
那就繼續戰斗吧！
他身形一閃，掠過長空，揚起刀，朝那些毀滅僕從劈砍而下。
“殺了他！”
眾僕從齊聲道。
沈夜落入人群之中，正要繼續出手，忽然心有所感。
不對！
他猛然轉身。
——但見一團極其凶厲的毀滅光團從虛空中冒出來！
來不及做任何事。
沈夜倉促拔刀迎上光團——
刀鋒。
與毀滅之光相遇。
霎時間。
轟！
震耳欲聾的術法轟鳴中，毀滅的光團從刀鋒上散開，摧毀了整個戰場，讓大地化為一馬平川的斑駁血原。
所有人都死了。
不——
沈夜持刀所立之處。
他身前身後的幾名敵人，迷惘地望著四周。
“這是什麼招式。”
有人低聲喃喃道。
沈夜神情凜然，目光朝虛空望去。
微光小字早已瘋狂地刷新出來︰
“你施展了渾天刀法。”
“此刀術乃真理二十一階，但你領悟並不深厚，實力亦不夠，急促間法相未開。”
“此刀法威能無法徹底展開，當前僅可護你身前，令你面前十平方米內一切毀滅力量化為夢境遠去。”
“——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幾乎就被干掉了！
——幸而這一刀乃是真理二十一階！
它擋住了！
當。
一道道兵器摔落的聲音響起。
那些敵人扔了武器，紛紛在沈夜面前跪下來，不斷拱手。
明明雙方是敵人。
明明正要分個你死我活，結果卻被這人一刀救了下來。
大家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最後干脆磕起頭來。
沈夜慢慢放下刀，抬頭望向深遠的天穹。
感覺不太妙。
這是終焉之主的術麼？
他好像沒這麼猛啊。
另一邊。
終焉城堡的廢墟之中。
那道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錯。”
“終于有一個值得我降臨的世界了……”
……
地球。
七叔早餐店。
謝嵐收回了目光，一臉玩味。
七叔也一副了然的神情。
只有沈夜依然滿臉感興趣的樣子，翻來覆去地看手上的東西。
“話說——你能抽出這個玩意兒，不是很正常嗎？”
謝嵐道。
“你不懂，這個手機是真理造物，肯定跟我們平常用的不太一樣。”沈夜說。
“有見地，我從來沒在真理大地見過手機類的寶物。”七叔努力捧場。
沈夜果然抽出來了一個手機！
這手機通體黑色，界面極其簡單，只有一塊大屏幕，也沒有光，看不見界面上有什麼東西。
沈夜正嘗試著使用它，手機卻突然響了。
叮鈴鈴！
屏幕亮起。
一個名字浮現在屏幕的正中央。
“終焉之主。”
他？
為什麼他會給我來電話？
沈夜有些摸不著頭腦，抬頭望了七叔一眼。
七叔站起來，走到他身後。
沈夜這才接通了電話。
終焉之主的聲音果然從听筒里傳了出來︰
“是……巴克斯特？”
“對，是我。”沈夜道。
對面微弱的聲音猛然變得急切︰“你怎麼找到我的？算了，不重要了，我現在要跟你說一件事。”
“當年唯有我見過真正恐怖的毀滅化身。”
“那是無敵的存在。”
“沒有人能贏！”
“他們都沒有見過，所以他們以為自己能贏——唯有我知道，等著我們的只有毀滅。”
聲音變得激動而歇斯底里︰
“我沒有錯！起碼我活了下來。”
沈夜看著手機界面。
只見“終焉之主”的後面又出現了幾個字︰
“靈魂體、”“怨靈、”“即將被徹底吞噬。”
他死了？
虛空之中，卻有微光小字驟然浮現︰
“你的刀術•撼天乃是真理二十一階的至強真理之道。”
“你的刀術鎮壓了敵人。”
“刀術持續生效。”
“戰斗結束，敵人已死。”
“你獲取了海量的毀滅之力，此身軀的全屬性正在提升。”
“由于距離過于遙遠，當前無法獲得更多情報。”
“敵人開始進行？？？？”
沈夜猛地站起來。
——終焉之主還是被自己那一道撼天斬干掉了！
他根本不知道真理二十一階刀術的恐怖！
當然。
我也不知道那一刀能達到這種程度。
所以——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也許你有自己的苦衷，不是嗎？”
沈夜以緩和的語氣說道。
听筒里傳來終焉之主的啜泣聲:
“是啊，巴克斯特，還是你懂得死亡是一件多麼讓人恐懼的事，他們都不懂。”
“連她也怪我。”
“但是毀滅的力量根本無人能夠抗衡，我們都要死，絕對沒有意外。”
“這一次……”
“它又來了。”
“誰？是誰要來了？”沈夜問。
“那個正在吃我靈魂的家伙，它又來了。”
終焉之主的聲音變得細若游絲，就像隨時會被掐滅的微光，又帶著無窮的不甘︰
“如果可以的話，誰願意當一個叛徒呢？”
“巴克斯特。”
“你也沒有選擇，你會被吃掉！”
沈夜嘆口氣，將手機從自己臉側拿開，看了一眼。
只見微光小字浮現在手機旁︰
“真理手機。”
“真理一階，寶物，可成長，本命能力具現物。”
“具備能力︰不可思議的來電。”
“發動條件︰”
“1、對方有極其強烈的意願，想要跟你通話；”
“2、你們的通話有一定的機會改寫命運。”
“滿足以上兩點，手機自動激活，你可與對方進行一次通話。”
沈夜看完，目光集中在最後一句話上。
改寫命運……
他已經死了啊。
他還咒我死！
自己不過是在他臨終前跟他通話，為什麼能夠改寫命運？
沈夜心頭微動，將手機拿回來，放在耳邊，開口道︰
“是的，我會被吃掉，但我已經不在乎了，畢竟所有人都要死。”
不等對面說話，他接了一句︰
“毀滅女王也會死。”
手機里沉默了數息，再次響起終焉之主的聲音︰
“我知道你們是在做戲，你瞞不過我。”
這聲音有些不自信。
但沈夜是何等人精，立刻吃驚道︰“你知道？”
終焉之主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開始你的刀術沒那麼強，在我憤怒之後，你才變強的——”
“你是為了讓我憤怒！”
“沒錯，”沈夜接話道，“我與刀術的共鳴變強了，也多了那種能夠不被控制的能力——你已經感受過它的威力。”
“所以你們逢場作戲，就是為了欺騙我！”終焉之主道。
“我說實話，當時確實是她把我摁在臥室，說要讓你生氣的。”沈夜道。
雖然一開始，他被憤怒沖昏了頭。
但在最後一刻，他還是恢復了清醒，看清了事情真相。
——雖然事情後來的走向變了。
“我掛了，反正我們都要死，不必再聊什麼——就連毀滅女王也是一樣的。”
沈夜說道。
“等一下！”對面突然叫了一聲，“我有最後一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沈夜問。
“地球是永恆之腦世界的遺跡……我在地球上找到了永恆之腦世界殘留的逃亡之腦。”
“……去一個叫做好望角的地方，在最大的那塊岩石下，埋著它的最後一枚徽章。”
“原本打算真理世界毀滅後，再去弄清楚它的作用。”
“帶著毀滅女王去找它，她當年是最有天分的人，也許她能弄明白它的一切。”
“也許……”
“她能找到新的存活之路。”
手機屏幕黑了下去。
“這人是誰？當個叛徒還這麼囂張？”
謝嵐不解地問。
七叔卻滿面的深沉，開口道︰“你這手機是怎麼跟他通上話的？”
沈夜道︰
“我倒是好奇所謂的‘最後一枚徽章’是什麼，但首先——”
他伸手按在虛空之中。
門！
隨著一聲默念，通靈之門悄然出現。
沈夜也不過去，直接推開門，伸手一抓，便抓過來一個驚魂未定的女人。
毀滅女王！
只見她臉色慘白，渾身顫抖不止。
直到看清這里是七叔快餐店，才勉強鎮定下來。
“什麼事？”
她啞著嗓子問道。
沈夜也不隱瞞，直接把剛才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毀滅女王靜靜听著，神情沒有絲毫改變，直到沈夜說完，她才冷笑了一聲，開口道︰
“是嗎？”
“因為一切注定要毀滅，所以他不得不背叛了所有人?”
“他是這麼說的。”沈夜道。
“可是他不知道另一件事。”
“什麼？”
“當時我們其實已經秘密監測到了那個讓人絕望的怪物——在我的竭力要求下，整個文明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燃燒所有力量，送他離開我們的世界，突破屏障，前去尋找救兵。”
沈夜、七叔和謝嵐一起怔住。
“這樣說來，你本就為他爭取了一條活路啊。”
沈夜自言自語道。
毀滅女王淡淡地說︰“是的，我去通知他的時候，他卻偷襲了我，把我獻祭給毀滅。”
一陣沉默。
沈夜搖搖頭，決定不再提這件事。
“門。”
他低喝一聲，再次打開一扇門。
——障礙物是“通往好望角最大塊岩石地下所藏之物的距離”。
這種明確指向性的障礙物，是可以的。
下一秒。
一個黏黏的、粉嫩的腦子被沈夜抓了過來。
不過這腦子只有一根大拇指那麼大，看上去確實像一個徽章。
這徽章有什麼用？
或者說，怎麼才可以解開它的秘密？
終焉之主沒弄明白。
自己也不比他聰明啊，看來還是得請毀滅女王——
沈夜正想著，忽見一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你是擁有‘最後一枚永生芯片’的人。”
“以你之芯片，激活此徽章。”
“恭喜。”
“此徽章已激活，由此開始，你可以代表永恆之腦了。”
“你是永恆之腦，也是它的使者。”
“你正式獲得了‘世界之主’的身份。”
“注意。”
“你有一個會面邀請。”
“真理世界的一位掌權者希望與你聯系，他是︰”
“終極造物‘凋零權杖’的主人。”
一股強烈的空間傳送力量從虛空冒出來，充斥沈夜的四周。
不好！
這怎麼能去？
但這股傳送的力量是如此強大，而沈夜如今是現實世界之軀，實力並不算強。
“七叔，女王！”
他喊了一聲。
兩人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
唰——
三人傳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