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光芒偶爾閃現。
但更多的時候，它浸入了虛空，遍布整個地球。
所以只是篩選嗎？
與毀滅相關的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吧。
沈夜有些猶疑。
他看著地上的三人，問道︰
“女王呢?”
“終焉城堡已經被女王打殘了。”趙常虎道。
“她把我們送出來，又繼續跟終焉之主打了起來——還不知道是什麼結果。”胖子接了一句。
“我們後面有追兵，巴克斯特。”艾米滿臉憂慮地說。
“追兵？”沈夜開口道。
“雖然我們逃了出來，但終焉城堡下了通緝令，拿我們毀滅小隊的首級回去，有重賞。”趙常虎道。
這時虛空朝兩邊退開。
渾身繚繞著毀滅氣息的幾名職業者從天而落。
“戰斗陣型！”
趙常虎大聲喝道。
他們奮力起身，與沈夜站在一起，準備迎接對面的攻擊。
沈夜也抽出了荼雨刀。
雙方接敵！
一息。
兩息。
三息。
場中一片死寂。
戰斗雙方面面相覷。
使術法的，術法根本出不來。
用刀劍的，剛舉起刀劍，兵器上卻沒有依附任何力量規則。
難道要硬砍？
就連胖子的箭矢射出去，也只是打在對面一名毀滅僕從的盔甲上，發出“啪”的一聲響，就掉落在地。
根本沒有威力。
——所有人都失去了力量！
沈夜抬頭望向天空。
天空是灰色的。
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灰色之中。
——毀滅法相•萬京成觀。
無形的法相力量充斥整個地球，抑制著每一個職業者身上的力量。
毀滅的意志……
不允許戰斗和殺戮？
這不應該啊。
沈夜心頭一動。
對了，這一次的考驗是法相！
如果是法相的話……
沈夜迅速握了個手印。
——法相降臨•忿怒天王相！
但見他背上冒出一道道殘影，沖天而起，迎著眾多毀滅僕從揮斬出虛無之刃。
撼天斬。
此時撼天斬正在進階，所以威力全部收斂了起來。
——只見虛空中滿是飛舞的灰色刀刃，如百花繚亂，穿透虛空，將對面的毀滅僕從絞殺一空，便消失了。
如此威力，可以說是撼天斬的最低點。
但是毀滅小隊三人被鎮住了。
“你這是什麼？”
趙常虎忍不住問。
“法相啊。”沈夜自然而然地說。
他看著一行行微光小字︰
“鑒于挖礦兵工廠由謝嵐鎮守，其力量得到了發揮。”
“你所造成的毀滅，會增加你的屬性點。”
“當前全屬性點增加20點。”
又是收獲！
嘖。
不行，得快一點把其他建築也搭建起來。
沈夜正想著，卻見胖子失聲道︰
“剛才毀滅意志降臨，要求覺醒法相——所以必須有了法相，才可以發揮出戰斗力？”
“好像是這樣。”沈夜道。
“你那真的是法相嗎？”
“如假包換。”
“有法相是什麼感覺？”
“不僅能發揮出戰斗力，法相還可以增強你的實力，讓你一躍而至前所未有的力量境界。”沈夜解釋道。
三人一陣沉默。
剛發布的篩選規則。
結果你的法相就已經有如此威力了？
“法相可是真理世界的特殊力量，希望你們也快點覺醒，它很好用的。”沈夜再次說道。
三人又是一陣沉默。
沈夜環顧三人，只見他們都有些惶惶然。
這可不行。
“好了，我來守著這里，你們快點療傷，然後要想辦法覺醒法相。”
沈夜抱著雙臂道。
此刻他扮演著一位絕對可靠的戰友。
“那就麻煩你了。”趙常虎道。
三人都很放心，紛紛吃了療傷的藥劑，又施展起術法，治愈身上的傷勢。
但是很快，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在沈夜身上。
準確地說是他的頭頂。
只見一個詞條悄然浮現在虛空中︰
“第一輪晉級者。”
“臨時詞條。”
“24小時後直接進入第二輪篩選。”
他晉級了！
趙常虎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沈夜面前，將一個鐵質的黑色三角形徽記遞給他。
“這是？”沈夜問。
“毀滅小隊的隊長徽記，使用它可以直接傳送到毀滅女王那里。”趙常虎道。
“你是想讓我去幫女王？”沈夜問。
“沒錯，你的實力遠超我們，一定可以助女王一臂之力。”趙常虎說。
“至少你能擋一擋其他毀滅僕從——他們藏在暗中，隨時準備偷襲女王。”胖子道。
“那你們怎麼辦？”沈夜問。
“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由我來看著他們兩個。”趙常虎說。
沈夜把玩著手上的三角形徽記。
要不要去？
還有一整天時間，第二輪篩選才開始。
女王不能輸。
終焉之主已經恨極了自己，一旦沒有毀滅女王擋在前面，自己就危險了。
可是……
自己的撼天斬和毀滅王座都在進化。
要等它們進階啊。
還是先苟著吧。
——不對！
沈夜突然跳起來，扇了自己一巴掌。
笨蛋！
其實最不需要等待的人就是自己！
他擼起袖子，雙手結成術印。
霎時間。
一行微光小字浮現虛空︰
“你對自己施展了通天術。”
“當前你對撼天斬的理解和掌握加深了，已經達到了‘初通此道’的境界。”
“刀法內容更新︰”
“撼天。”
“真理二十一階斬法，刀之至道。”
“描述︰1、以無上智慧覺察對方之實力界限，以刀之道引動真理，越十倍而擊之；”
“2、出手之際，你將處于‘無束’狀態，不會被任何攻擊和控制類力量限制行動。”
“——完全不講任何道理，只因這一刀即是真理。”
“注意︰以真理造物之法相施展，方可達成此等威力；否則刀法威力減弱，只有原本威力的三成左右。”
太強了。
沈夜有些振奮。
有了“無束”，自己才獲得了一點信心，能參與到那種級別的戰斗中去。
那麼——
毀滅王座進階了嗎？
他滿懷期待地感受著門能力的變化。
一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即便有了通天術的加持，門能力的變化依然需要一些特殊節點，因此無法跳過未定的命運。”
什麼意思？
看不懂。
算了，反正就是不能快速達成。
沈夜回首往向三名戰友。
三人一起點頭。
“好，那我就去助女王一臂之力。”
沈夜道。
他直接激活了那個三角形徽記。
毀滅的力量瞬間出現，籠罩他全身，將他拽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另一邊。
終焉城堡的廢墟之上。
一藍、一紫兩道毀滅洪流在天空中來回踫撞，企圖毀掉彼此。
沈夜悄然出現在地面。
耳邊立刻有人喊道︰
“快，跟我們一起上，攻擊那股暗紫色的術法——那是毀滅女王的術！”
沈夜回頭一看，只見廢墟上站著數十名毀滅僕從，正在一起釋放術法。
術成了。
一輪新的術法齊射沖上天空，凶猛地攻擊著那紫色的毀滅洪流。
沈夜不禁搖搖頭。
坦白說——
自己也很苦惱。
其實最佳的選擇是讓毀滅女王與終焉之主兩敗俱傷。
如果他們能同歸于盡，那就再好不過。
但。
自己現在已經知道，毀滅女王曾經是抵抗毀滅的強者。
她們差一點就贏了。
這樣的話……
沈夜緩緩抽出荼雨刀。
與此同時。
那些毀滅僕從也認出了他。
“是巴克斯特公爵！”
“叛徒！”
“毀滅女王麾下的人，大家殺了他！”
眾人一起喊道。
沈夜冷哼一聲，喝道︰“就憑你們？”
說完轉身就跑。
他跑了！
“殺了他——”
眾人追過去。
沈夜專門朝那廢墟里鑽，三兩下就不見了。
追趕來的幾人沖過去，追入廢墟，穿過一扇破破爛爛的門。
嗯？
大家東張西望。
城堡不見了，這里是一片綠波浩瀚的連綿青山。
什麼情況？
沈夜站在對面，將刀扛在肩膀上，懶洋洋地看著眾人。
“上！”
為首的毀滅僕從喝了一聲。
大家動兵器的動兵器，施展術法的施展術法——
但是什麼也施展不出來。
什麼情況！
沈夜冷笑一聲，開口道︰
“這可是我的法相——萬京成觀，在我的法相下，你們都失去了力量，這下怕了吧？”
為首的毀滅僕從喝道︰“你胡說，這明明是毀滅大劫的法相！”
“你們知道？”沈夜吃了一驚。
“當然，在這法相的籠罩下，所有參與篩選的人，都必須覺醒自我的法相了，才可以發揮出實力。”
“厲害……實在是佩服，什麼都瞞不過你們——但你們為什麼沒參與？”
“終焉之主強制留下我們，就是為了防備你這種想要偷襲的家伙！”
好麼。
倒打一耙！
沈夜懶得再說什麼，直接展開法相——
——法相降臨•忿怒天王相！
一個個殘影手持長刀，從他後背冒出來，瞬間飛掠至眾人面前。
撼天斬！
眾人想要抵擋，但地球上沒有法相就施展不出自身實力。
轟——
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隕石坑。
所有毀滅僕從被斬得連渣都不剩了。
這還是沈夜極力壓制的結果。
畢竟這可是地球！
行了。
再去一趟！
沈夜激活徽記，“唰”的一聲回到終焉廢墟。
只見剩下的毀滅僕從們依然在攻擊天空中那紫色的洪流。
“喂——”
沈夜朝他們喊道。
眾人望過來。
“不許對毀滅女王出手。”沈夜擺手道。
他朝半空看了一眼。
見鬼。
紫色洪流被藍光壓著打。
——毀滅女王似乎處于弱勢？
要抓緊時間了。
“剛才那幾個垃圾被干掉了？哼，有兩下子，都去殺了他！”一人喝道。
幾名氣息強大的職業者立刻沖向沈夜。
沈夜轉頭就跑。
幾分鐘後。
他再次出現，朝剩下的毀滅僕從們喊道︰
“喂——不許對毀滅女王出手。”
與前兩次不同，這一次，他的手按在刀上。
——剩下這些人都是終焉城堡里的大人物，絕對不是腦殘的存在，一定不好對付。
一名公爵望向沈夜，突然一揮手，喝道︰
“不要追擊，全體術法齊射——”
“殺了他！”
眾人早已心領神會，立刻把所有力量施展出來，捏成術印。
他們一動，沈夜也動了。
剛才已經看過。
半空中。
紫色洪流已經只能防守，無法進攻了。
而這些終焉城堡里的大人物絕對不會再上當。
自己一個人跟他們游斗，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去。
怎麼辦？
這些人完成一輪術法齊射的準備時間大約是2秒。
來了！
沈夜退入背後的通靈之門，暫且躲避這一輪凶猛的齊射。
等術法結束，他再次出現。
“他還活著？再來！”
那位公爵喝道。
眾人齊齊施展術法——
2秒！
只有2秒！
沈夜身形一閃，朝前猛沖。
1秒。
術法光輝從陣地上暴起，形成強大的毀滅力場。
還剩1秒！
對面的公爵獰笑道︰
“來不及的，我們一直算著距離。”
轟——
磅礡的術法沖出陣地，迎向沈夜。
沈夜徹底被光所覆蓋——
但他突然沖出了齊射的術法光團，不受任何沖擊力，直接落在陣地之中。
眾人不由一怔。
不對啊！
如此強烈的術法轟擊威力，他根本沖不過來。
這只是電光火石之間。
他用任何術法都來不及！
為什麼他能過來！
他們沒有機會再想下去了。
荼雨刀輪轉一圈——
斬！
寒光乍閃即逝。
一朵朵血霧迎風怒放。
人頭沖飛而起。
沈夜鮮血淋灕，身上處處皆是術法摧毀的骸骨與血肉。
他也要死了！
但他握緊長刀，趁著最後一口氣，將刀刺入自己胸口，然後抽出來。
微光小字瘋狂閃現不停︰
“你發動了‘撼天斬’。”
“借助‘無束’的力量，你不受一切擊退和控制之力，徑直穿過了齊射的術法。”
“你使用了刀法•長恨。”
“敵人皆死。”
“你使用了‘通天斬’，命中自己的同時，令自己回歸至刀意所指的狀態，不可退轉。”
“當前你已回復全盛狀態。”
鏘！
沈夜收刀入鞘，環顧滿地尸體。
——當刀客不被一切力量所控，那是何等凶殘的一件事！
眼下，再也沒有人干擾天空上的戰斗。
除了——
自己。
沈夜將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朝天空中大聲喊道︰
“我見過打老婆的。”
“但我從未見過帶一群人打老婆的！”
“——終焉之主，滾下來！”
紫色的洪流突然從天空中落下來，站在沈夜身邊。
卻是毀滅女王。
“你說錯了，他不是我丈夫。”女王的表情冷若冰霜。
“哦？那是什麼？”
“前夫而已。”
沈夜正要接話，卻發現對方身形搖搖欲墜。
天空深處。
終焉之主的聲音遙遙響起︰
“今天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巴克斯特，我會當著她的面活剮了你，然後讓你的靈魂停留在烈焰的灼燒之中，眼睜睜看著我怎麼蹂躪她！”
沈夜罵了一句變態，回頭望向毀滅女王，傳音道︰
“你現在什麼情況？”
毀滅女王神情中有些嘲意，搖頭道︰
“他跟我在一起那幾年，竟然偷偷記住了我所有的招式，並且一直在尋找其中的破綻。”
沈夜罵道︰“小人。”
——看來打不過了。
“你走吧，我要用最後一招，哪怕最後徹底歸于虛無，也不能讓他好受。”
毀滅女王道。
沈夜沉默了一息，忽然走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
“你干什麼？”
毀滅女王詫異道。
“跑。”沈夜吐出一個字。
話音未落，他真的跑了起來。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朝著終焉城堡的廢墟中跑去。
天空中。
終焉之主的大笑聲響起︰
“這是想要逃？”
“你哪有什麼辦法從這里逃走！”
“——這是我的世界！”
他捏成一道術印。
空間禁錮！
術法的波動瞬間穿過漫長虛空，落在沈夜身上。
但是沈夜沒有停！
憑借著“無束”的力量，他依然在朝前極速飛奔！
——從現在開始，我打不過可以跑！
這就是撼天的力量！
轟隆隆——
沈夜一頭扎進終焉城堡的廢墟之中。
毀滅性的術法緊緊跟在他身後。
無盡的光與爆炸充斥整個世界，混合著毀滅僕從們的血肉殘骸，到處亂飛，最終又被徹底摧毀。
一切平息下來。
終焉之主從半空現身。
“死了？”
他略一感應，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動作真快，竟然躲到地球去了。”
“別想跑。”
終焉之主召喚毀滅之力，立刻完成了傳送。
他出現在地球上的某座山脈之頂。
噗。
一柄長刀迎面而來。
“滾！”
終焉之主爆發出一道威力極強的毀滅術法。
長刀卻沒有絲毫退意。
那術法將持刀人的半個身子轟碎。
但是。
刀。
卻依然前進了數寸，高高揚起。
持刀人憑借“無束”的力量，踏前一步，奮力完成了那一道斬擊。
撼天斬！
無邊無際的虛空在刀鋒上凝聚成一線，沒入終焉之主的身軀。
“不！不可能。”
終焉之主雙手緊緊抓住刀鋒。
——刀鋒已經切開了他半個身軀，如果繼續斬下去，他就死了。
沈夜咧嘴笑笑︰
“一看你就沒讀過書，窮寇莫追都不知道。”
他只剩半個身子，但長刀的力量卻沒有絲毫減弱。
終焉之主的十根手指被切斷。
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攔這一刀完成斬殺！
“回歸！”
終焉之主喝了一聲。
霎時間。
他消失不見了。
只剩沈夜依然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怔然。
毀滅女王搖搖晃晃走來。
“他隨時能被毀滅意志召回——所以只有一招的機會，一招沒殺死他，他就跑了。”
女王輕聲說著，美麗的臉龐上滿是悲傷。
——眼前這個男人為了自己，強接了終焉之主一招，馬上就要死了。
“呸，奸詐的家伙。”
沈夜吐了口吐沫。
“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女王道。
“心願？下次干掉他！”
沈夜說著，倒在地上，一下子就沒有了氣息。
他死了。
毀滅女王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
她跪倒在沈夜面前，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低聲道︰
“是我連累了你。”
“我……是個災星，不應該再……”
虛空忽然打開。
另一個沈夜走出來，蹲在地上，朝尸體一按。
霎時間。
尸體就不見了。
“那小子跑的真快，不是嗎？”
這個活著的沈夜有些不耐煩地說。
毀滅女王所有的情緒都斷掉了，整個人呆呆地看著沈夜，張大嘴巴。
“怎麼？”
沈夜莫名其妙。
“你沒死？”
“死了啊。”
“可你——”
“哦，真男人不止一命。”
“……我還以為你死了。”
“我是死了，真不劃算，下次我要照著他的脖子斬，該死的家伙，誰知道一招殺不死他就會跑，簡直——唔。”
喋喋不休的聲音，似乎被什麼堵住了。
陽光透過灰蒙蒙的迷霧照耀山峰。
兩道影子合成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