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模樣的他輕輕一笑,笑意卻帶著冰冷。
“好,既然如此,那便讓他們去守!今日此戰,我只鎮外敵,不管內亂。”
“若三宗攻勢壓下,就由你們親手擋下!若擋不住,便讓這座城隨你們一同埋葬。”
此言一出,殿內諸長老心頭一震,背脊汗意涌出。
小滿卻沒有反駁,她深知陳景的心思,這並非冷血,而是另一種試煉。
……
翌日清晨,三宗再度來襲。
烈火宗火陣已徹底展開,火雲遮天,數百丈長的火龍在空中翻騰嘶吼。
鬼蜮派怨靈化作無數黑影,盤旋在半空,陰冷的氣息壓得凡人幾乎窒息。
鐵劍山莊劍陣重組,劍芒化作天幕,仿佛要將整片星輝城割裂開來。
而陳景卻如同未曾察覺一般,端坐在星輝殿內,閉目調息,絲毫未動。
小滿帶領青衣長老與各脈弟子站在最前。
她的九曲綾懸在半空,金丹之力盡數調動,青金色光芒將觀星台徹底包裹。
“所有弟子听令,各脈自守疆界,不得退縮!”
南谷弟子齊聲應諾,靈木之樹化作萬千枝葉,在火焰沖擊下生生抵住。
西嶺器脈弟子祭出星煉爐,爐火沖天,將怨靈逐一焚毀。
北境劍修弟子結成星辰劍陣,以血肉之軀抵擋鐵劍山莊的劍潮。
戰況慘烈,鮮血染紅了城牆,百姓們在後方搬運傷員,哭喊聲、咆哮聲、吟誦咒法的聲音交織,匯成一曲撕心裂肺的交響。
小滿揮舞九曲綾,身影在火海與劍潮中穿梭,時而擊退烈火宗的火龍,時而斬碎鬼蜮派的尸煞。
她的手臂逐漸被鮮血染透,金丹裂紋不斷擴大,但眼神卻愈發堅定。
“星輝宗不是陳景一人的宗門!這是你們的家園!”
她的聲音穿透戰場,回蕩在每一名弟子耳中。
南谷弟子咬牙堅持,將最後的靈力化作參天古木,硬生生攔住火龍的沖擊。
西嶺器脈長老噴出一口血,仍死死壓著星煉爐,爐中星火燃燒怨靈,護住了整片城牆。
北境劍修弟子一聲怒吼,劍陣星影驟亮,竟反卷鐵劍山莊劍陣,斬碎數百敵修。
戰場上,修士與修士正面廝殺,血與火交織,生與死只在一瞬。
百姓在後方支援,凡人之力雖微,卻化作無數雙手,撐起了星輝城的背脊。
小滿的心頭一陣陣悸動,她看見弟子們的熱血與決心,看見百姓不懼的雙眼,她忽然覺得胸口的重擔不再只是她與陳景,而是整個宗門。
就在此刻,城頭忽然傳來嘶吼!
烈火宗、鬼蜮派、鐵劍山莊三方老祖終于現身,元嬰修士的氣息如同山岳壓下,天地靈氣為之震蕩。
南谷木靈瞬間枯萎,西嶺星火搖搖欲滅,北境劍陣寸寸崩碎。
無數弟子口吐鮮血,幾近崩潰。
小滿雙手發顫,九曲綾劇烈抖動,她的丹田幾乎撕裂般疼痛。
青衣長老滿頭大汗,面色慘白。
“宗主,再不請道君出手,怕是……守不住了!”
小滿咬緊牙關,目光望向殿內端坐的陳景,聲音嘶啞。
“景兒,你看見了嗎?弟子們並非依賴你,他們也在拼命守護這片城池。”
話音落下,陳景緩緩睜開眼楮。
孩童模樣的他眼中映照著血火交織的戰場,神色冷漠,卻在那一瞬,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未曾見過的柔光。
“看來……你們還不算太差。”
他緩緩起身,眉心暗金星輝驟亮,天地驟然一震。
“既然如此,今日這一戰,我替你們收尾。”
隨著他聲音落下,整個星輝城上空驟然浮現七顆星辰虛影,億萬星輝傾瀉而下,化作一道覆蓋天地的屏障,將三宗老祖的元嬰之力盡數壓制!!!
戰場在頃刻之間逆轉,三宗修士驚駭欲絕,紛紛後退。
小滿心頭一松,淚水在眼眶打轉,卻仍咬牙不讓自己軟下去。
她知道,這只是開端。
而真正的試煉,才剛剛開始。
……
夜色漸深,星輝殿內卻燭火通明。
小滿披著白色長袍坐在主位上,眼神冷冽,她的眉心微微跳動,九曲綾蜷縮在她身後,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怒意而緊繃。
青衣長老沉默地站在殿側,他雙手緊扣衣袖,額角滲出汗珠。
在他下方,三十六峰的長老們一一排開,此刻沒有了平日的從容與笑談,反而一個個神情各異,有人低頭避開小滿的目光,有人依舊擺出理副理直氣壯的神情。
小滿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烈火宗、鬼蜮派、鐵劍山莊三宗聯手攻城,城內的百姓血流成河,弟子折損過半。”
“你們這些長老,難道不覺得奇怪,為何他們能在同一夜里同時出兵?”
她的話音如同冷鋒,直插人心。
殿內鴉雀無聲。
片刻後,南谷長老咳嗽一聲,勉強笑道。
“宗主何必言辭過重,修林之間,宗門爭鋒素來如此,三宗窺伺星輝城已久,此次出兵不過是形勢所逼,並非我等所能左右。”
小滿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凌厲,她盯住南谷長老,語氣冷如霜刃。
“形勢所逼?”
“你敢說三宗出兵之日,與你們暗中傳遞的星輝布防無關?”
“烈火宗為何能準確摸到南城的弱點,鬼蜮派為何能悄然繞開西嶺的結界,鐵劍山莊又為何能布下劍陣壓制北境?”
“這些若非內鬼,如何能成?”
南谷長老臉色陡變,額頭青筋跳動,他正要辯解,西嶺器脈長老卻冷冷插話。
“宗主此言未免太過。”
“三宗之力浩大,若他們真要攻城,憑我等防御又豈能阻擋?”
“說我等泄露消息,倒不如說宗主平日決策有誤,未曾看清大勢。”
小滿身後九曲綾猛地一顫,青金光芒在殿中閃爍。
她冷聲喝道︰“你說決策有誤?”
“你們可知在我接掌宗主之位前,三宗只是小規模劫掠,而今卻敢大舉壓境?”
“是我決策失誤,還是你們暗中引狼入室?”
青衣長老此刻忽然跪下,沉聲說道。
“宗主,此事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弟子調查過,南谷丹脈近年與烈火宗多有靈藥交易,西嶺器脈暗中與鬼蜮派交換過冥銅礦,北境劍修甚至有弟子拜入鐵劍山莊,若非得到默許,又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