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徐山獨自在東北角標記星鱗獸的巡邏路線。
老獵戶經驗豐富,開山斧的刃光在岩石上留下只有他們能看懂的記號。
“兩只三星的…一只四星的…間隔約半個時辰…”
他一邊嘀咕一邊在一塊巨石上刻下符號。
突然,背後傳來輕微的沙沙聲。
徐山渾身肌肉瞬間繃緊,但表面上仍裝作毫無察覺,繼續慢悠悠地刻著記號。
沙沙聲愈發逼近,伴隨著另一種細微而陰冷的“嘶嘶”聲,像是利齒在空氣中摩挲。
是兩條。
而且已然呈半月般的包夾之勢,將退路死死封鎖。
徐山額角沁出細密冷汗。
若是單打獨斗,他尚有把握一斧劈斷一條三星巨蟒。
可若同時迎上兩條……
那就是以命換命的局面了。
“嗖!”
左側的巨蟒率先發動攻擊。
徐山猛地側身,斧刃劃過一道青光,堪堪擋住那張血盆大口。
但右側的襲擊接踵而至,他來不及回防了。
就在這生死一瞬,一道青光符紙如閃電般從天而降,精準地劈在兩條巨蟒之間。
“轟——!”
地面炸開一個丈許寬的深坑,狂暴的沖擊波將兩條巨蟒同時掀飛。
徐山也被余波震退數步,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遠處山崖上,陳景小小的身影緩緩收回手指。
那張看似普通的符紙,竟爆發出堪比金丹巔峰的威力。
“這小子……”徐山抹了把冷汗,“到底還藏了多少手?”
……
傍晚的山谷格外安靜,三人圍坐在篝火旁研究今天的收獲。
赤焰幼獸趴在陳景腳邊,時不時舔舔前爪的傷口。
那是與三星獸搏斗時留下的。
陳景將星鱗角與發光石並排放在地上,小心地注入一絲無之道力。
兩種材料接觸的瞬間,竟迸發出刺目的星芒。
光芒中,一段從未見過的星圖投影浮現出來,其復雜程度遠超之前的記錄。
“這不是星海道盟的標記。”小滿盯著星圖中央那個陌生的符號。
七顆星辰環繞著一柄權杖,與道盟的“七星繞尺”徽記相似卻不同。
陳景瞳孔微縮︰“是星神殿。”
“啥殿?”徐山一臉茫然。
“星海道盟的上宗。”陳景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凝重,“真正的星空霸主。”
話音剛落,地面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
赤焰幼獸瞬間炸毛,躲到了陳景身後。
遠處霧氣中,一個龐大的陰影正在緩緩移動。
是那條七星巨蟒。
它今晚的巡邏路線竟然繞著山谷外圍轉了一圈,像是在確認什麼。
陳景突然站起身,小手一翻取出那塊發光石。
在徐山和小滿驚恐的目光中,他故意釋放出一絲極淡的星力波動,方向正對著巨蟒所在的位置。
“景兒!你瘋了?”小滿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孩童卻不為所動,目光死死盯著霧中的陰影。
那巨蟒果然停下了,巨大的頭顱轉向山谷方向,七顆星紋同時亮起刺目的藍光。
一瞬間,恐怖的威壓如海嘯般襲來。
徐山渾身骨骼嘎吱作響,小滿的九曲綾自動護主卻寸寸崩裂,就連赤焰幼獸都癱軟在地瑟瑟發抖。
唯有陳景紋絲不動。
他小小的身影站在最前方,無之道果的雛形在眉心浮現,將那股威壓硬生生頂了回去。
巨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七顆星紋明滅不定。
最終,它緩緩調頭離去,但那種被鎖定的感覺久久不散。
“它……它為什麼走了?”小滿聲音發顫。
陳景收起發光石︰“它在忌憚。”
“忌憚什麼?”徐山揉著酸痛的肩膀。
孩童沒有回答,只是望向越來越濃的夜色。
片刻後,他突然開口︰“明天我要做個試驗。”
……
子夜時分,陳景獨自站在山谷邊緣。
他指尖凝聚出一絲星力,在空中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正是用無之道制造的虛影。
虛影緩步走向霧中,每走一步都會留下淡淡的星力痕跡。
不多時,遠處傳來鱗片摩擦的聲響,那條七星巨蟒果然被引來了。
陳景屏息凝神,控制虛影繼續向外移動。
巨蟒緊隨其後,七顆星紋全開,所過之處連霧氣都被染成藍色。
“果然上鉤了……”孩童嘴角微揚。
這招調虎離山,能為明天的行動爭取至少兩個時辰的窗口期。
但就在他準備撤回虛影時,異變突生。
巨蟒頭頂的霧氣突然散開,露出一個身披星袍的身影。
那人低頭看向虛影的方向,雖然隔著濃霧看不清面容,但陳景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虛空,直接鎖定了自己本體的位置。
“星神殿的巡察使……”陳景心頭一緊,立刻切斷了虛影的聯系。
霧氣重新合攏,但那道目光帶來的壓迫感久久不散。
陳景知道,這場貓鼠游戲的難度,又提升了一個層級。
回到營地時,徐山和小滿已經準備好了明日行動所需的物資。
見陳景回來,小滿急忙迎上前︰“成功了?”
“嗯。”陳景點頭,“明天辰時,七星獸會遠離山谷至少兩個時辰。”
徐山遞過一碗熱湯︰“景兒,剛發現個事兒。”
他指了指赤焰幼獸,“這小家伙吞了星鱗獸的血肉後,額頭的符文變深了。”
陳景蹲下身檢查,果然發現赤焰的火焰紋路中多了一絲藍光,與星鱗獸的星紋極為相似。
“它在進化……”孩童若有所思,“或許能成為我們進入星絡深處的鑰匙。”
夜風呼嘯,篝火搖曳。
陳景站在霧與火的交界處,背對著同伴突然說了一句︰“它們怕我。”
平淡的陳述句,卻讓徐山和小滿同時打了個寒顫。
不是因為這內容有多驚人,而是說這話時的語氣。
冷靜、篤定,仿佛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赤焰幼獸仰頭看著小主人的背影,金色的豎瞳中倒映著跳動的火光,還有那若隱若現的青金色道紋。
……
霧氣如粘稠的漿液般包裹著峽谷。
每走一步都像在膠水中跋涉。
陳景赤足踩在濕潤的岩石上,腳底泛起微不可察的青芒,將自身氣息完美融入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