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淨得仿佛能洗滌靈魂。
十二道彩虹橫跨天際。
每一條都閃爍著不同的色彩。
那是破碎的時間法則在重新融合的跡象。
“陳景!”
遠處傳來雪沅的喊聲。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
陳景轉頭看去,只見她拖著那條木制義肢,踉踉蹌蹌地朝他奔來。
她的右臂不自然地垂著,顯然已經骨折。
左眼的藍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但她的嘴角卻揚起了一抹久違的笑容。
樵甦跑在最前面。
他的獨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個向來粗獷的漢子此刻滿臉是血,身上的傷口多得數不清,卻依然健步如飛。
“老子就知道你死不了!”
他大笑著,聲音洪亮得震得陳景耳膜發疼。
黑貓敏捷地躍上陳景的肩膀,銀色的瞳孔里滿是責備。
“三百年!你知道這三百年我們是怎麼過的嗎?”
它用爪子拍打著陳景的臉頰,力道卻不重。
更像是某種確認他真實存在的儀式。
陳景伸手摸了摸黑貓的頭,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度。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
太多的疑問,太多的感慨,最終只化作一聲輕嘆。
“我回來了。”
他沙啞地說。
更遠處,紅發女子攙扶著駝背老人緩緩走出樹林。
老人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半邊身體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仿佛隨時會消散。
紅發女子的左眼已經晶體化,但她依然挺直腰背,火焰般的長發在陽光下閃耀。
蒙面人靜靜地站在屋頂。
他的影子恢復了正常,不再有自主活動的詭異感。
他朝陳景點了點頭。
雖然看不清表情,但那雙眼楮里流露出的是難得的輕松。
廣場上的建築比陳景記憶中更加高大。
枝葉間流轉著金色的紋路。
它輕輕搖曳,灑落無數光點,像是在歡迎他的歸來。
陳景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久違的仙界靈氣。
這里的每一絲空氣都讓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其他人呢?”
陳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陸明軒從建木後走出,霜痕劍依然懸在腰間。
百年時光似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
唯有那雙眼楮更加深邃。
“炎綾兒在三陽界善後,趙寒光去接應其他幸存者了。”
他的聲音平靜。
但陳景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木制指環。
那是樵甦的標志性飾物。
樵甦順著陳景的目光看去,咧嘴一笑。
“老子臨走前給那小子的。總得有人繼承老子的衣缽不是?”
雪沅走到陳景身邊,用還能動的左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
“閉環真的破碎了。”
她低聲說,獨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陳景點點頭。
他感受著體內建木十二葉的狀態。
雖然力量耗盡,但每一片葉子都完好無損。
這讓他確信,那個困擾無數時空的閉環確實已經不復存在。
黑貓從陳景肩上跳下來,尾巴高高翹起。
“別站著了,你的傷需要處理。混元殿里有足夠的靈藥。”
它說著,邁著優雅的步子朝大殿方向走去。
眾人跟隨黑貓向混元殿走去。
路上,陳景注意到仙界的許多細節都發生了變化。
建築更加宏偉。
道路兩旁種植著他不認識的靈植。
甚至空氣中的靈氣濃度也比記憶中高出許多。
“三百年……”
陳景喃喃自語。
對他而言,這場冒險可能只持續了數月。
但對其他人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百年時光。
混元殿前,炎綾兒和趙寒光已經等候多時。
炎綾兒的雙刀上新增了復雜的紋路。
趙寒光的火龍槍也進化成了更強大的形態。
看到陳景,炎綾兒直接一拳砸在他沒受傷的肩膀上。
“下次再玩失蹤,老娘打斷你的腿!”
她惡狠狠地說,但眼角的淚光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趙寒光大笑著拍打陳景的後背。
“就知道你死不了!”
他的力道大得讓陳景咳嗽起來。
但這份熟悉的熱情讓他心頭一暖。
進入大殿後,機械大羅立刻為陳景檢查傷勢。
它的機械臂展開全息投影,顯示出陳景體內的情況。
“左肩粉碎性骨折,內髒受損嚴重,建木之力耗盡。”
它冷靜地匯報。
“需要立即治療。”
雪沅坐在陳景旁邊的椅子上,任由醫修處理她的斷臂。
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陳景,仿佛擔心一眨眼他就會再次消失。
樵甦毫不客氣地霸佔了最舒服的躺椅。
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壺酒痛飲起來。
“痛快!”
他抹了抹嘴。
“老子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黑貓跳上議事長桌,尾巴輕輕擺動。
“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
它嚴肅地說。
“閉環破碎的余波還在繼續。仙界各地都出現了時間紊亂的現象。”
陸明軒點點頭。
霜痕劍自動出鞘,在空中劃出一道冰痕。
“我們已經建立了監測網絡,但需要你的建木之力來穩定情況。”
陳景感受著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苦笑道。
“恐怕得等我恢復一些才行。”
“不急。”
紅發女子走進大殿。
她的聲音如同火星般 啪作響。
“時間會自己找到平衡。”
駝背老人被安置在角落的軟榻上。
他的情況看起來穩定了些,但半透明的身體依然讓人擔憂。
“小子。”
他朝陳景招了招手。
“過來。”
陳景走到老人身邊,發現他手中握著一粒金色的種子。
“吃下去。”
老人說。
“能加速建木之力的恢復。”
種子入口即化。
一股溫暖的力量流向陳景的四肢百骸。
他驚訝地發現,建木十二葉立刻有了反應。
開始緩慢但穩定地恢復生機。
夜幕降臨時,大部分人都已散去。
陳景站在混元殿外的露台上,望著仙界的夜空。
這里的星辰排列與他記憶中完全不同,但同樣美麗。
雪沅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邊。
她的斷臂已經接好,用繃帶固定在胸前。
“在想什麼?”
她問。
陳景沒有立即回答。
他想起鏡像世界的崩塌,想起農夫最後的犧牲,想起那些永遠留在時間裂縫中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