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駕馭著殘缺的古寶橫渡虛空，有人徒步穿越破碎的星帶，更有甚者直接兵解肉身，以元神狀態奔赴永耀。
他們帶來的不是供奉，而是各自最珍貴的“道”。
劍修的劍氣，丹師的藥鼎，陣法師的推演圖，全都化作流光沒入桃樹根系。
桃樹因此越發茂盛。
新開的桃花中，隱約可見微型世界的虛影。
那是無涯軍將士的故鄉投影，如今通過桃樹與永耀界相連。
每當有新的追隨者加入，就會有一朵花苞綻放，為永耀界增添一分靈氣。
趙寒光靠在新生的劍冢旁，看著天穹不斷劃過的流光︰“好家伙，這是要重建上古天庭的架勢？”
柳千機正在調試跨界傳送陣，聞言搖頭︰“比那更甚，天庭統御諸天，而這里……”
他指向桃樹根部，那里正孕育著某種超越認知的存在，“是要成為萬界最後的‘無’之淨土。”
正說著，永耀界東方突然雷雲密布。
不是天劫，而是某個正在成型的特殊區域。
淨寰使匆匆趕去，只見一片青銅沙漠正在自我淨化，褪去的毒素在低窪處匯聚，竟形成一座詭異的試煉秘境。
顯然是陳景特意為無涯軍準備的磨礪之地。
“報！”
一名修士腳踏飛劍掠過雲海︰“界外發現星庭余孽蹤跡，他們正在……”
話音未落，永耀界壁壘自動裂開一道縫隙。
三名渾身纏繞青銅鎖鏈的星庭修士被無形之力拖入，還沒落地就被秘境吞噬。
隱約可見他們將在里面經歷無數輪回，直到洗淨所有星庭烙印。
桃樹最高處的枝條突然無風自動。
所有無涯軍將士同時抬頭，感受到某種召喚。
那是陳景在調整永耀界的終極規則。
從此以後，任何心懷惡念者踏入此界，修為會自動封禁；
而得到桃葉認可者，則能借取部分“無”之道韻。
更微妙的是，每個人都隱約感知到，自己與永耀界的聯系越深，對“無”之真意的領悟就越透徹。
這不是簡單的靈氣反饋，而是陳景將自身大道與一界生靈共享的曠古之舉。
雲海之上，陳景的身影漸漸淡去。
但他留下的木劍仍插在桃樹下，劍柄上新結了一顆青澀的果實，內里似有星雲流轉……
緊接著，木劍微微震顫，劍柄上的青果裂開一道細縫。
陳景伸手接住墜落的果核，內里星雲流轉間浮現出大靈界的坐標。
與當年那枚種子指引的方位分毫不差。
“該動身了。”
趙寒光正用斷劍削著桃木，聞言頭也不抬︰“急什麼，讓老子先雕個新劍柄。”
他手中木塊已初具劍形，紋路竟與陳景那柄一模一樣，“那勞什子大靈界，听著就邪性。”
柳千機從陣圖中抬頭，袖口還沾著推演用的星砂︰“坐標顯示大靈界不在常規時空維度，而是……”
他指尖勾勒出立體星圖，某個節點在不斷閃爍，“像被人刻意藏起來的。”
永耀界的風突然轉向。
三人面前浮現出一條星光小徑，路面上浮動著無數模糊的畫面。
有星庭初代太上的誕生景象，有更古老的文明廢墟，甚至還有幾幀陳景在天劍宗練劍的片段。
這些畫面彼此矛盾，卻詭異地共存于同一條路徑。
淨寰使匆匆趕來，手中捧著新制的星盤︰“君上，屬下推算出大靈界可能並非自然形成的界域。”
她展開星盤，指針瘋狂旋轉後定格在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方位，“它似乎在……吞噬其他世界的飛升者。”
陳景摩挲著果核。
表面凹凸的紋路突然變得清晰，組成了十二個微型王座圖案，與星庭十二太上的王座形似卻更古老。
某個瞬間，果核內傳出一聲心跳般的震動。
“不是吞噬。”他將果核拋向星光小徑，“是收集。”
果核落處，小徑突然實質化。
路面浮現出青銅與白玉交織的磚紋，每塊磚上都刻著不同的飛升者名號。
有些名字正在消退，有些卻亮得刺眼——
其中包括柳千機曾在古籍中見過的多位上古大能。
趙寒光一腳踏上小徑，靴底剛接觸磚面就“嗤”地冒起青煙︰“好家伙，這路還挑人？”
他腰間新雕的木劍自動出鞘三寸，劍鋒泛起混沌光暈，這才壓住磚面的排斥。
柳千機若有所思地摸出三枚古銅錢。
銅錢剛離手就懸空自燃，灰燼組成一個殘缺的卦象︰“大靈界在模仿星庭？不對……”
他突然瞪大眼楮，“星庭是在模仿它！”
陳景的發帶無風自動。
他看向小徑盡頭，目光穿透無數時空褶皺︰“星庭的青銅，大靈界的白玉，都是容器。”
這句話讓眾人毛骨悚然。
淨寰使的星盤“ 嚓”裂開一道縫，盤中映出的景象讓所有人沉默。
某個白玉宮殿深處，整齊陳列著十二具水晶棺槨。
每具棺中都躺著一名修士，容貌與星庭十二太上驚人相似，卻更接近……人類。
“養蠱。”趙寒光突然冷笑，“老子明白了，星庭是失敗品，咱們要去的地方才是正主。”
星光小徑開始扭曲，路面磚塊紛紛豎起，形成一道白玉屏障。
屏障上浮現出流動的文字，既非道紋也非符咒，而是某種更原始的契約內容。
柳千機只看了三行就臉色煞白︰“它要我們抵押‘道’作為路費。”
陳景的木劍突然自行出鞘。
劍尖輕點屏障，那些契約文字突然扭曲重組，變成了另一種內容。
不再是單方面索取，而是平等的交易。
更詭異的是，新出現的文字筆跡，竟與陳景年少時在天劍宗留下的手札一模一樣。
“走。”
他率先邁步，身影與屏障接觸的剎那，白玉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漣漪。
趙寒光與柳千機對視一眼，同時跟上。
三人衣袍在穿過屏障時無風自動，隱約露出心口處新浮現的印記。
趙寒光是劍形，柳千機是陣圖，而陳景的……
是一枚正在旋轉的混沌旋渦。
小徑盡頭傳來空洞的回響，像是某種龐然大物正在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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