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名天道宗裂空刀帝青冥的出現,密林當中宛如一道撕裂永夜的曙光降臨!
“你們這些魔道六宗之人,實在太放肆了,居然膽敢伏擊我七大宗弟子,死吧!”
裂空刀帝再次一聲冷喝,手中刀已然再次一揮而出。
下一刻,飄忽鬼帝身前的幽冥葬漩渦就被刀光精準切入核心,發出一聲刺穿耳膜的尖厲爆鳴,瞬間土崩瓦解!
緊接著,魁梧鬼帝再次全力催動而成,纏繞著無數痛苦鬼面的噬魂巨蟒,更是被刀光余威直接掃中,龐大凝實的鬼軀寸寸斷裂,最終連同他本人都是化作漫天腥臭的黑煙消散!
轟隆——!
這一刻,裂空刀帝青冥,手持流淌青色神曦名叫裂淵的巨刀,如同戰神降臨般屹立,大帝二階磅礡威壓如同大山岳,死死鎖定僅存的那尊早已嚇破膽的準鬼帝!
“逃……快逃啊!”直到這時候那名準鬼帝才從極度震驚失魂當中緩過神來,轉身化作一道稀薄鬼影就想遁入虛空。
“哼!七大宗地界,豈容爾等魑魅橫行!”青冥聲若寒鐵,手中“裂淵”只是隨意一揮。
其這一刀,看起來並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青色絲線瞬間穿透空間,精準地沒入那準鬼帝的後心。
噗……
那名正逃竄的準鬼帝身形直接猛地一僵,而後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一個針眼大的小孔。
下一刻,無數道凌厲無匹的青色刀芒從他體內爆發開來,看起來就如同體內藏著一輪青色的太陽,最終淒厲絕望的慘嚎戛然而止,那準鬼帝連最後的掙扎都未能做出,便被自己體內爆發的裂空刀意徹底絞碎,化作一蓬飛灰,連一絲殘魂都未能逃脫!
寂靜!
一時之間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這片被狠狠蹂躪破壞過的林地,只有殘留的凌厲恐怖刀意在溝壑邊緣嘶鳴,以及遠處萬安城隱約傳來的打斗喧囂。
言之道最先從極度的震撼與劫後余生中回過神來,他當即踉蹌著撲到青冥面前,深深一躬到底,聲音因激動和後怕而顫抖,連聲說道︰“萬……萬分感謝青冥前輩救命大恩,若非前輩及時神威天降,我……我等今日怕是要遭鬼靈門毒手,此恩如同再造!”
青冥隨意地擺了擺手,其那柄仿佛能開天闢地的“裂淵”巨刀不知何時已悄然歸鞘。
接著他目光掃過在場驚魂未定的眾人,最終落在陸長生身上,眸光中帶著一絲審視,最後才開口,聲音沉穩而帶著一股浩然正氣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誅滅魔道六宗余孽,本就是我七大宗分內之事,既遇見了,豈有袖手旁觀之理?更何況……”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幾名神劍門弟子尸體,眼神微冷道︰“這些妖邪竟敢屠戮我正道後輩修士,死不足惜!”
陸長生故意做出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的樣子,而後收斂起無垢聖體的微光,帶著甦婉兒和冷清秋上前,鄭重抱拳,朗聲說道︰“神劍門護法長老陸長生,攜弟子甦婉兒、冷清秋,謝過青冥前輩援手之恩。”
“原來是神劍門的道友,有禮了!”青冥微微一愣,而後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淡淡頷首回禮,態度平和,並無中州聖地修士慣有的倨傲。
然而,當他的目光掠過陸長生,落在其身後手持火蓮刀氣息還有些起伏不穩的甦婉兒身上之時,其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楮猛地睜大,瞳孔深處當即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駭光芒!
“這……這女娃娃!”
青冥當場驚呼,聲音更是陡然拔高,充滿了極度的震驚,他死死盯著甦婉兒,看他這表情,竟仿佛是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瑰寶,激動得渾身都是有些顫抖,連聲驚嘆道︰“我的天,七竅玲瓏心!這竟然是傳說中上古時代才偶有現世的‘七竅玲瓏心’,這……這怎麼可能?老夫竟能親眼得見?!”
“什麼?七竅玲瓏心?!”
此時的言之道則是如同被天雷劈中,渾身劇震,失聲驚呼,枯瘦的臉上瞬間褪盡血色,只剩下極度的震撼以及茫然,同樣無比震驚說道︰“傳說中心生七竅,可映照萬法,洞悉天機的無上道體?她……她居然是?!可是為何……為何老夫此間與她近距離相處幾天了,竟毫無察覺?!”
說著他猛地轉頭看向甦婉兒,渾濁的老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試圖看透什麼,卻依舊只感受到她身上那蓬勃的木屬性生機和銳利的刀意,除此之外體內並無傳說中的神異波動。
甦婉兒和冷清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呼和言之道劇烈甚至可以說是夸張的反應弄得怔在原地。
甦婉兒更是下意識地捂住心口,一臉茫然無措,完全不明白自己這顆心為何會引來一位大帝如此失態。
陸長生心中亦是微動,同樣轉頭看向了甦婉兒。
其實甦婉兒身具七竅玲瓏心之事,他當初早在祖龍秘境望川橋上,通過那神奇的望川之水便已知曉。
也知道此體質確實賦予了她遠超常人的悟性和靈性,修行速度不慢,尤其對木系法則親和力極高,但十幾年來,除了感覺她悟性不錯,學刀法上手極快,心思比常人更通透些,似乎並未展現出傳說中那種驚世駭俗乃至是近乎神跡的能力。
想到這里,陸長生微微蹙眉,看向激動不已的青冥,沉聲問道︰“敢問青冥前輩,這‘七竅玲瓏心’究竟有何特殊之處?晚輩這徒兒跟隨我修行已有十數載,雖天賦尚可,但似乎……並未顯現出傳聞中那般逆天的神異,還望前輩解惑。”
“哈哈哈……”
青冥聞言,發出一陣洪亮的大笑,笑聲中明顯帶著一絲“明珠蒙塵”的感慨,其感嘆著說道︰“陸長老有所不知啊,你們迄今未能窺見此體質真正的逆天之處,非是它徒有虛名,而是因為這女娃娃的一顆‘玲瓏心’,目前還尚處于蒙塵未開之態!”
說著他目光灼灼地再次看向茫然的甦婉兒,如同在欣賞一塊未經雕琢的絕世璞玉,連聲贊嘆道︰“傳說這七竅玲瓏,天生近道,但其心竅需以特殊法門激發,引動其內蘊藏的先天道韻,方能滌盡蒙蔽其神異的‘俗世塵埃’,使其真正綻放光華,一旦心竅全開……”
說到這,青冥話鋒一轉,語氣充滿了向往和篤定,繼續沉聲說道︰“屆時世間萬法,無論何等玄奧晦澀的功法神通,在她眼中都將如觀掌紋,一學即會,一會即精,哪怕是參悟天地法則,對她而言也將會是如同飲水呼吸般自然順暢容易,更可怕的是其心念透徹,能見常人所不能見,直指本源,破妄存真,此乃真正的大道寵兒,天生神聖之姿!”
說到此處,青冥再次話鋒一轉,目光炯炯地直視陸長生,語氣變得無比鄭重,甚至帶著一絲熱切懇求的意味說道︰“陸長老,老夫觀你氣韻深藏,主修的應是劍道吧?而這女娃娃,身負玲瓏心,修的卻是刀道!”
“刀劍雖同屬兵鋒,然其意其勢,終究有別,璞玉需良工,寶刀配名師,老夫青冥,雖然不才,然浸淫刀道近千載,于中州之地,在刀之一途上也算薄有微名,更巧的是……”
說著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精光爆射,激動說道︰“老夫的手中,恰好掌握著激發這‘七竅玲瓏心’無上潛能的秘法!不知陸長老,可否割愛,讓這女娃娃轉投老夫門下?老夫願立誓,收她為關門弟子!傾盡畢生所學,調動天道宗所能及之一切資源,悉心栽培!老夫敢保證,三十年內,必讓她穩穩踏入大帝之境!三百年內,根基夯實,成就一方主宰!未來,便是沖擊那傳說中的道祖之位,亦非虛妄!”
他這番石破天驚的話語,如同九天驚雷,再次狠狠劈在眾人心頭!
三十年大帝!三百年主宰!道祖可期!這每一個字無疑都是重若萬鈞,砸得言之道頭暈目眩,就連呼吸都幾乎停滯,這一刻其看向甦婉兒的眼神充滿了無法形容的羨慕與復雜。
冷清秋也徹底怔住,冰封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
甦婉兒更是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著自己那平日里總是溫和淡然的老師陸長生。
青冥顯然誠意十足,話語剛落,便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指尖泛起玄奧的誓約光芒,指向蒼穹擲地有聲說道︰“若陸長老信不過老夫,老夫可在此,以吾道心為引,向天道立下誓言,若有半句虛言,或待婉兒有半分不周,甘受天道懲處,身死道消!”
眼看那誓約光芒即將成型,陸長生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力量,抬手虛按,竟將那即將成型的誓約之力悄然撫平,而後微微一笑說道︰“青冥前輩言重了,誓言大可不必。”
說著他目光轉向甦婉兒,眼眸中掠過一絲復雜意味,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帶著一絲釋然和淡淡的失落說道︰“原來如此,竟是蒙塵未開……看來,是陸某才疏學淺,明珠在前而未能識,更無力為其拂塵開竅,令神物蒙塵十數載,單憑此點,我這個師尊,確實不夠稱職。”
他坦然地承認,語氣中沒有絲毫扭捏,繼續說道︰“前輩所言甚是,我主修劍道,與婉兒所走刀途,終究隔了一層,刀劍有別,強行引導,恐誤其前程。”
隨後陸長生轉頭看向甦婉兒,發現其那雙茫然的雙目已是漸漸恢復清明,當下緩緩笑著,溫和說道︰“婉兒,這是你的機緣,亦是你的道途。中州乃修道聖地,天驕雲集,氣象萬千,非南域可比。那里有著更廣闊的天地,更激烈的爭鋒,當然,也意味著更大的挑戰與壓力。無需顧慮為師,遵從你本心即可。無論你如何選擇,為師……都支持你。”
“陸老師……”
甦婉兒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看著陸長生平靜卻隱含關切的眼眸,深吸一口氣問道︰“如果……如果您是我,您會答應嗎?”
陸長生沒有絲毫猶豫,緩緩點頭,目光清澈而坦蕩說道︰“會!不僅僅因為這是一條通往至高的捷徑。更因為,站在為師的角度,我希望你能飛得更高,看得更遠。若有一日,你于中州成就主宰,乃至道祖之位,那便是我地球人族在這浩瀚星空中,最堅實的脊梁與後盾!此非私心,實乃大義。”
甦婉兒听到這里,眼中最後的一絲迷茫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與明亮。
當下她重重點頭,隨即轉身,面向神情熱切而緊張的裂空刀帝青冥,朗聲道︰“前輩,我願意拜入您的門下!不過……”
說到這她話鋒一轉,帶著少女的嬌憨卻也異常認真的說道︰“不過我有個條件,若是有朝一日我想念陸老師,想念地球的朋友了,我要回南域看望他們,您可不能攔著我!”
“哈哈哈……好!好!好徒兒!”
青冥聞言,欣喜若狂,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笑聲震得周圍樹葉簌簌作響,其擺擺手爽朗笑道︰“這算什麼事,莫說回南域,便是你想去九天攬月,為師也陪你走一遭,兩大域之間自有超遠距離傳送陣,瞬息可至,豈會阻你思歸之情!”
當下,在陸長生平靜的注視之下,也在和言之道以及冷清秋復雜的目光中,甦婉兒鄭重地整理衣袍,接著雙膝跪地,朝著青冥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師大禮。
“弟子甦婉兒,拜見師尊!”
“好!好徒兒!快起來!”青冥連忙上前,親自將甦婉兒扶起,眼中滿是欣慰與激動。
隨後他右手一翻,一柄通體流轉著溫潤青碧光華,造型古樸大氣,刀身仿佛蘊藏著無盡生機的戰刀出現在手中。
看起來刀身上的天然木紋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散發出濃郁精純的生命氣息與斬斷萬物的鋒銳之意!
“此刀名為‘青神闢世’!”青冥淡淡開口,聲音帶著自豪介紹道︰“乃上古神木‘建木’之心所鑄,蘊含生生不息之偉力,最是契合你的木屬性功法與刀道之路!今日,便作為為師給你的見面禮!”
說著,他又取出一枚非金非玉,流淌著玄奧刀意的古老玉簡,說道︰“此乃我天道宗秘傳《青帝長生刀經》,直指木系刀道本源,與‘青神闢世’相輔相成,望你勤加修習,莫負此刀,莫負此心!”
甦婉兒恭敬地雙手接過神刀與玉簡。
而當她的手握住“青神闢世”刀柄的剎那,刀身發出一陣歡快的輕鳴,青碧色的光華大放,仿佛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與她體內的木靈之氣瞬間水乳交融,緊接著一股磅礡而溫和的力量涌入體內,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青冥看到這不住的點頭,越發滿意且覺得自己收徒正確。
禮成之後,青冥轉向陸長生,臉上帶著由衷的感激和一絲歉意,拱拱手說道︰“陸長老,老夫今日……實有奪人所愛之嫌!大恩不言謝,這個人情,老夫青冥記下了,日後但有差遣,只要不違天道大義,刀山火海,老夫絕不推辭!”
說著,他手中又出現一個寶光瑩瑩的玉盒,里面顯然是一件珍貴帝寶道︰“這件‘玄光遁天梭’,乃保命遁形之寶,便贈予陸長老,聊表心意,萬望勿辭!”
陸長生神色平靜,目光掃了那玉盒一眼,卻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搖頭說道︰“前輩言重了,婉兒得遇明師,是她的大造化,亦是她的選擇。我身為師長,唯有欣慰與祝福,謝禮就不必了。”
只是說到這他話鋒陡然一轉,語氣雖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鋒銳說道︰“只望前輩日後,真心待她,傳道授業,護她周全。若他日,讓我知曉婉兒在中州受人欺凌,受了委屈……縱是天道宗山門,哪怕是刀山火海,陸某也定會親去,向前輩……討個說法!”
青冥聞言,非但不怒,反而肅然起敬,鄭重抱拳說道︰“陸長老放心,此乃老夫關門弟子,心頭至寶!誰敢動她一根頭發,無需陸長老動手,老夫必先提‘裂淵’與其拼命,除非踏過老夫尸身,否則絕無人能傷她分毫!”
他這番話可謂是鏗鏘激昂,擲地有聲。
然而就在此時,幾道破空聲傳來,正是楊破岳帶著兩名普通長老和幾個驚魂未定的弟子匆匆趕到現場。
看著滿地狼藉和那觸目驚心的巨大溝壑,再看到與陸長生等人站在一起的裂空刀帝青冥,楊破岳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霾與失望,但臉上瞬間堆滿了夸張的慶幸與感激。
“哎呀呀,青冥兄,原來是您老及時出手!”
楊破岳說著快步上前,對著青冥深深一揖,語氣神態看起來似乎充滿了後怕之意,其拱手連聲說道︰“多虧遇上您!否則陸長老、言長老他們今日恐怕是危矣,若他們在此遭了鬼靈門毒手,我這個團長可就真是萬死難辭其咎,請受楊某一拜!”
說著他又要拜下。
青冥抬手虛扶,阻止了他,爽朗一笑說道︰“楊峰主客氣了,路見魔蹤,拔刀相助,分內之事。七大宗本同氣連枝,共御外魔,理當如此!”
“是是是!青冥兄高義!”楊破岳連連點頭,滿臉堆笑,隨後又與青冥、陸長生等人寒暄客套一番,才指揮人手收斂那幾名不幸隕落的普通弟子尸體,並看起來無比關切地安排眾人返回萬安城。
很快一行人便是回到城中的靈能廣場,只不過此時氣氛已與此前的輕松歡快截然不同,顯然剛剛城中也是經歷了鬼靈門的不同程度的襲擊。
而靈能廣場眼下最引人矚目的,是神劍門那艘巨大的沉銀戰船旁,停泊著一片更為引人注目的飛行法器。
那看起來似乎是一片巨大無比通體翠綠,脈絡清晰且流淌著濃郁生命氣息的神樹葉片,葉片邊緣自然卷起,內部自成空間,正是中州天道宗裂空刀帝一行人的座駕,“建木天舟”!
兩艘代表著兩大勢力的龐然巨物靜靜停靠,無疑是昭示著方才城外那場驚心動魄的變故已然平息。
而後在幾位長老的詳細清點之下,發現神劍門此行損失不大,只是幾個無足輕重的普通弟子喪命,外加兩名內門弟子輕傷,這在楊破岳口中,這甚至成了剿滅鬼靈門三帝,揚我神劍門威的巨大輝煌戰績,至于那幾個普通弟子的性命,輕描淡寫地化作了功勞簿上冰冷的數字。
當然如這種普通弟子,死了也就死了,並不會引起多少人太過在意,甚至大家都不會多問一句。
隨後眾人走向廣場邊上的客棧,接著各自走入房間下榻休息。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當陸長生帶著冷清秋與甦婉兒走出客棧,準備登上神劍門戰船時,裂空刀帝青冥已帶著兩位氣息沉凝,顯然是親傳弟子的青年才俊等候在外。
“陸長老,昨日匆匆,未盡暢談。此去浮空島尚有兩日航程,不知陸長老與這兩位小友,可願移步老夫的‘建木天舟’?一來婉兒初入我門,還需你這位恩師再叮囑幾句;二來,路上你我亦可交流些修行心得,豈不快哉?”
青冥開口邀請,笑容爽朗,態度誠懇,看起來誠意實在很足。
陸長生下意識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楊破岳,正欲開口婉拒,畢竟自己職責在身。
然而青冥已先一步看向楊破岳,朗聲道︰“楊峰主,邀陸長老與其弟子同舟敘話,路上安全由老夫一並看顧,你我兩宗並肩同行,料想魔道余孽也不敢同時招惹你我兩宗。不知楊峰主可方便?”
楊破岳的臉上瞬間堆滿笑容,連連擺手說道︰“方便,自然方便!青冥前輩與陸長老一見如故,此乃佳話!有前輩照拂,安全無虞,楊某豈會阻攔?陸長老,你們盡管去,不必顧慮。”
他表現得極為大度,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那……楊團長,在下也有幾個修行上的困惑,想趁機請教青冥前輩,不知可否……”此時的言之道也連忙湊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同去!同去!言長老請便即可!”楊破岳哈哈一笑,答應得異常痛快,然而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冰冷與森嚴。
陸長生見此,也不再推辭,他其實也想借此機會,深入了解中州格局以及那傳說中的七竅玲瓏心奧秘,當下便點頭應允說道︰“如此,叨擾前輩了。”
隨後帶著冷清秋和言之道以及甦婉兒,隨青冥登上了那片生機盎然的巨大樹葉。
那建木天舟內部,空間遠比外面看到的更為廣闊,亭台樓閣,靈泉飛瀑,靈氣濃郁得幾乎化不開。
兩艘巨艦緩緩升空,並排駛向茫茫雲海深處,而接下來的兩日航程風平浪靜,陸長生與青冥品茗論道,交流甚歡,從中州風物、宗門格局,到修行體悟、法則感悟,獲益良多。
甦婉兒則開始接受青冥的初步指點,手握“青神闢世”,嘗試感悟《青帝長生刀經》的奧義,氣息一日比一日沉凝靈動。
至于冷清秋與言之道也在一旁靜心聆听,各有收獲。
幾乎在同一時間,神劍門沉銀戰船的控制室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只見那雷鈞懷抱驚雷闊劍,斜倚在冰冷的金屬艙壁上,嘴角噙著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看著從外面走進來臉色陰沉的楊破岳。
“嘖嘖嘖……楊副峰主,這就是你所謂的萬無一失?所謂的定保那姓陸的到不了浮空島?”
雷鈞看著楊破岳冷冷開口,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刻薄接著說道︰“如今看來,人家非但毫發無傷,還攀上了裂空青冥那老匹夫的高枝,在天道宗的飛舟上好不愜意瀟灑呢!你這所謂的布局,當真是‘精妙’得很啊!”
楊破岳的一張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額頭青筋暴跳,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發出沉悶巨響,嘶吼道︰“你給我閉嘴!若非裂空青冥那老匹夫半路殺出,橫插一杠,那姓陸的和言之道兩個狗賊,早就被三尊鬼帝轟殺成渣,形神俱滅了!豈容他們在此刻逍遙!”
此時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滿是怨毒與不甘,咬牙一字字道︰“本座耗費重寶,精心設局,眼看就要功成,全被那老東西毀了,弄得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可恨!可恨至極!”
“哦?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雷鈞嗤笑一聲,眼中幸災樂禍之意更濃,咧嘴戲謔道︰“恐怕不止吧?楊副峰主,你與鬼靈門私下交易,借刀殺人,如今刀折了,鬼靈門平白損失三尊鬼帝,這筆血債,你覺得鬼靈門那些睚眥必報的老鬼們,會輕易算了嗎?怕是要你重劍峰……大出血才能平息他們的怒火了吧?哈哈哈!”
“你……!”楊破岳被戳中痛處,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刻撕碎雷鈞那張可惡的臉。
但他終究是老奸巨猾之輩,強行壓下翻騰的殺意,深吸一口氣,聲音如同寒冰冷喝道︰“雷鈞,少在這里說風涼話!那姓陸的如今傍上了青冥老兒,龜縮在建木天舟里,接下來這兩日,本座是沒機會再動手了,你的計劃呢?別告訴本座,你就只會耍嘴皮子!”
雷鈞臉上的譏諷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倨傲與強大的自信。
他輕輕撫摸著懷中的驚雷劍,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哼道︰“我的布局,又何須你操心?楊副峰主,你只需記住一點,到了浮空島,那姓陸的……必死無疑,尸骨無存,形神俱滅,別說一個裂空青冥,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哼……狂妄!”楊破岳根本不信,咧嘴譏誚道︰“有青冥老兒寸步不離護著,你怎麼殺?”
“怎麼殺?”
雷鈞眼中閃過一絲如同毒蛇般的幽光,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戲謔道︰“浮空島……可不是他裂空青冥能只手遮天的地方。七大宗齊聚,規矩森嚴,有些意外……也是在所難免,更何況,我雷鈞要殺的人,何須親自動手?借刀殺人……可不止你楊副峰主會玩。等著瞧吧,好戲……才剛剛開場。”
當下他不再多言,抱著劍,閉目養神,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楊破岳死死盯著雷鈞,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卻只看到一片冰冷的倨傲。
旋即他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轉身,只留下一句充滿警告的話語︰“好,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但願雷聖子的謀劃布局,別像老夫這次一樣,賠了夫人又折兵,徒增笑柄!”
隨後一連兩日時光在雲海穿梭中倏忽而過,當視線盡頭之處,那座傳說中的島嶼終于撕開重重雲霧,展露出其震撼全貌時,饒是陸長生心性沉穩,看到這幕也不由得為之屏息。
浮空島,果真是名副其實!
只見前方一座方圓近千里的龐然巨島,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天神巨掌托舉著,靜靜地懸浮在萬丈高空的無盡雲海之上!
島嶼底部並非堅實的大地,而是嶙峋陡峭閃爍著奇異金屬光澤的黑色岩體,無數粗大無比,散發著古老空間波動的銀色鎖鏈,從島嶼邊緣垂落,另一端深深沒入下方翻滾的雲層深處,仿佛錨定著虛空。
島嶼主體郁郁蔥蔥,靈峰聳峙,飛瀑流泉,瓊樓玉宇若隱若現,濃郁的靈氣幾乎凝成實質的雲霧,在島嶼周圍繚繞盤旋,霞光萬道瑞彩千條,看起來端的是一派仙家氣象!
巨大的港口平台上,已有數艘風格迥異,但無不散發著磅礡威壓的飛行巨艦停泊。
其中有佛光普照,梵音隱隱的鎏金巨舟,那是中州三大宗門之一的萬佛宗的飛行舟。
此外還有有清氣流轉,道韻天成的古樸樓船,那是中州另外一個大宗門太清門的飛行法器,除此之外有書卷氣彌漫,劍氣沖霄的巨型書卷,那不用說尋常弟子們一看就知道是七星書院的。
很快,神劍門的沉銀戰船與天道宗的建木天舟緩緩靠港,加入其中。
島上早已是人聲鼎沸,各宗弟子服飾鮮明,或靜坐論道,或演練神通,或穿梭于臨時建起的坊市之間,熱鬧非凡。
中州、東域、西域、北域……各方勢力的旗幟在微風中獵獵作響,強大的氣息交織踫撞,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競爭與喧囂之氣。
雖然北域天冶總盟、西域天火宗以及南域天衍宗尚未抵達,但浮空島已然成為了整個亞特蘭位面東域最耀眼的焦點!
陸長生、冷清秋與甦婉兒另外還有言之道隨青冥等人走下建木天舟。
甦婉兒抱著“青神闢世”走下天舟之後,跟在青冥身側,只是走到兩大宗門所在別院的分岔路口之時,她不由回頭看向陸長生,眼中滿是不舍道︰“陸老師……”
陸長生對她溫和一笑,輕輕頷首揮手道︰“去吧,跟著你師尊,好好修行,記住為師的話,也記住你的根。”
盡管沒有過多的叮囑,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青冥輕輕拍了拍甦婉兒的肩膀,旋即對陸長生鄭重抱拳說道︰“陸長老放心,待安頓下來,老夫再邀你敘話!”
隨即帶著天道宗一行人,在無數道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中,走向屬于天道宗的駐地別院。
陸長生則與言之道、冷清秋,匯入神劍門略顯壓抑的隊伍,走向島嶼另一側,神劍門劃定的臨時別院區域,那是一片由幾座雅致庭院組成的建築群,背靠一座靈氣氤氳的小山。
只是剛走到分配給自己的庭院門前,陸長生正欲推門而入,身後卻是忽然傳來楊破岳那听不出喜怒的聲音,只見對方喊道︰“陸長老,請留步。”
陸長生只得腳步頓住,緩緩轉身。
楊破岳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眼底卻一片冰冷,呵呵說道︰“陸長老有所不知,按照七大宗以往聯合招新的慣例,為彰顯各宗神威,增添盛事氛圍,在招新正式開始前,會有一場‘七宗演武’。”
說到這他頓了頓,接著解釋道︰“演武按境界劃分各大賽區︰具體分別是彼岸、道宮、天人、大聖、龍聖五境對決,屆時各宗各派一人代表出戰,勝者,其所在宗門于該境界招新時,可優先挑選三名最頂尖的弟子,此外獲勝者也將會有寶物作為獎賞,此乃關乎宗門顏面與未來根基之大事!”
說著他抬起頭目光鎖定陸長生,嘴角勾起一抹的弧度,笑著道︰“我神劍門龍聖境出戰之人,經本團長與雷鈞聖子、慕飛雪聖女共同商議,決定由陸長老代表宗門出戰,你乃是我們神劍門新晉護法長老,戰力卓絕,曾在宗門力壓準聖子,正可借此機會揚我神劍門威名!三日之後,演武開始。望陸長老這幾日好生準備,到時切莫……辱沒了宗門威名!”
話音落下,楊破岳不再多言,轉身離去,留下陸長生獨自站在庭院門口。
此時夕陽的余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島上的喧囂仿佛漸漸遠去,冷清秋看著對方的背影,眼中滿是擔憂之色,言之道則是搖搖頭一嘆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陸長生只是靜靜地望著楊破岳消失在庭院拐角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平靜無波,唯有一縷寒芒,在瞳孔的最深處,悄然凝聚。
忽然間風起,只是這浮空島的風,不僅充斥著濃濃的海腥氣,同時似乎也多了一絲肅殺之氣。
陸長生心里無疑很清楚,隨著七宗演武帷幕的拉開,暗流之下殺局也必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