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聖城,城主府後院。
午後的陽光透過虯結的古木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與一絲尚未散盡的硝煙氣息。
陸長生負手而立,目光平靜地注視著眼前恭敬遞上儲物戒指的首席聖王,只見後者身形微躬,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深深的敬畏,這兩個月殫精竭慮穩定羅森世界,讓他本就枯槁的面容更顯滄桑。
“上尊,這是第一個十年的份額,小聖不敢有絲毫延誤,還請您驗收!”首席聖王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雙手奉上那枚閃爍著微弱空間波動的戒指。
陸長生神色平淡,伸手接過,而後神念微動,瞬間穿透戒指的空間壁壘。
只見內部空間廣闊,堆積如山的木屬性靈石如同碧綠的海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更高品質的靈晶則如同點綴其中的星辰,散發出精純磅礡的能量波動;更深處,是數十個由特殊禁制封印的玉匣,透過封印縫隙,能感受到其中散發出的濃郁生命道韻與不死道韻的本源結晶氣息。
整體數量之巨,足以讓一個小型宗門為之瘋狂,甚至引發一場小型宗門乃至是王國戰爭。
“不錯,還算準時。”陸長生微微頷首,聲音平淡無波,隨手將戒指收入袖中。
這些東西對他如今堪比七階大帝的修為而言,提升微乎其微,如同杯水車薪,但對于正在積蓄力量,急需夯實根基的地球人族而言,無疑是培養新血、提升整體實力的寶貴資源,如同久旱的甘霖。
“上尊放心,此後每十年,小聖定當準時奉上,絕無半分差池!”首席聖王深深躬身,語氣鄭重如同立下天道誓言。
這兩個月,他不僅幫忙穩定了羅森的局勢,更是親眼見證了眼前這位存在的深不可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對方那如同深淵般不可測度的力量,早已將敬畏刻入他的骨髓深處。
陸長生看著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緩緩開口說道︰“用心辦事,百年之後,禁制可解。”
說到這他頓了頓,拋出一個更具誘惑的承諾,“屆時,若你有意追求更高道途,神劍門,可為你敞開一道門。”
首席聖王听到這話身軀猛地一震,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他猛地抬起頭,渾濁的老眼中瞬間爆發出如同絕境逢生般的璀璨光彩!
畢竟百年時間,對于擁有漫長壽元的聖王境而言,並非太過于遙遠,更重要的是,去更高等位面,接觸更高深道法,攀登真正大道巔峰的機會,這比任何虛無縹緲的許諾都更實在,就如同一道刺破黑暗的光,照亮了他原本灰暗的未來!
“謝上尊恩典,小聖定當鞠躬盡瘁,不負所托,縱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首席聖王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起來,再次深深拜下,額頭幾乎觸及地面。
陸長生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旋即心念微動,天彩神衣流轉的迷蒙霞光與天目魚靈衣的水波靈動瞬間覆蓋周身,光華一閃他的身形氣息再次變幻,化作了那個氣息僅在準帝級別,面容普通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青衫老者。
枯木大帝侍立一旁,同樣收斂了自身枯寂帝威,如同一個沉默的隨從。
隨後兩道流光沖天而起,瞬息間便已抵達羅森世界通往亞特蘭蒂斯的位面傳送門戶,而後一頭鑽入進去返回亞特蘭蒂斯位面世界。
門戶矗立在一片荒涼的西部荒漠之中,如同連接兩個世界的巨碑,門戶旁,那柄纏繞著神劍門徽記,散發著凜冽劍意的古樸長劍,深深插入石台基座,劍身嗡鳴,宣示著此地的歸屬權。
方圓千里,原本荒蕪的戈壁,因這道門戶的存在,已然成為神劍門新的勢力邊界,隱隱有小型坊市和巡邏修士的身影出現。
“枯木,你目標顯著,不宜隨我同返神劍門山門。”
陸長生看向身旁氣息灰敗的枯木大帝,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說道︰“你即刻前往珈北城,隱于幕後潛修。首要之務,是煉化我賜予你的那顆枯寂真意珠,將其帝道精髓徹底融入自身,化為己用,若無要事,不必現身,暗中守護珈北城安危即可,若遇不可抗力,可捏碎元神玉符傳訊于我。”
枯木大帝肅然拱手,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與忠誠,重重說道︰“主上放心,屬下明白。此去珈北,正可靜心參悟,融匯帝道,不負主上厚賜,主上保重,若有差遣,萬死不辭!”
他再次確認了懷中那枚溫潤的元神玉符,對著陸長生深深一禮,隨即化作一道灰敗流光,如同融入風中的枯葉似的,朝著遙遠的珈北城方向疾馳而去,轉眼消失在天際。
目送枯木遠去,陸長生身形一動,當下朝著東方神劍門山門方向掠去,半途中,他悄然撤去天彩神衣與天目魚靈衣的偽裝,恢復了自身原本的樣貌氣息——一個氣息沉凝,介于龍聖一階與二階之間的青年修士,整體看起來並不起眼。
很快陸長生便是返回到了神劍門,他略微想了想辨明方向後,當即朝著傳法峰低空飛掠而去。
傳法峰,傳法大殿,只見殿宇恢宏,雕梁畫棟,來往修士絡繹不絕,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靈墨氣息。
今天負責接待的是一名天人境道君級別的中年執事,姓李,此刻正伏在案前,處理著堆積如山的玉簡卷宗,臉上帶著一絲程式化的慵懶與疲憊。
當陸長生報上名號,言明已完成護法長老考核,前來確認並錄入身份時,那李執事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猛地抬起頭,臉上漫不經心的神色如同冰雪消融,瞬間被恭敬取代,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惶恐!
當下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玉簡,站起身,臉上堆起熱情而謙卑的笑容︰
“原來是陸前輩,失敬失敬!晚輩有眼不識泰山,方才若是有怠慢之處,萬望海涵!”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繞過案幾,躬身引路擺手說道︰“前輩請移步貴賓室稍候片刻,晚輩這就為您錄入信息,準備宗門身份牌、長老袍服及元劍符,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他語速飛快,態度近乎謙卑,腰彎得很低,畢竟護法長老,那可是地位要遠高于他們這些普通執事的存在的,修為至少也是龍聖境起步,甚至有可能更加強大,絕不是他能怠慢分毫的!
陸長生神色平淡,隨他進入一間布置雅致,靈氣氤氳的靜室等候,室內檀香裊裊,靈茶清香,窗外可見傳法峰雲霧繚繞的壯麗景色。
不多時,李執事去而復返,腳步輕快,雙手端著一個紫檀木托盤,如同捧著稀世珍寶,只見托盤上鋪著明黃色的錦緞,其上整齊擺放著三樣物品︰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觸手溫潤、正面刻有神劍徽記、背面一片空白的長老身份牌,材質不凡,隱隱有靈光流轉。
另外還有一枚形制古樸、劍身紋路清晰,散發著微弱空間波動的玉質符 ——元劍符宗門內部及緊急傳訊之用)。
最後是一件折疊整齊,以特殊靈蠶絲織就,繡有淡金色雲紋與細小劍形暗紋的紫色護法長老袍服,流光內斂,華貴而不失威嚴。
“陸前輩,這便是您的身份憑證與護法長老服飾。”
李執事恭敬地將托盤放在陸長生面前的玉幾上,微微躬身說道︰“請前輩將自身神念印記烙印于身份牌背面空白處。印記一成,宗門核心玉璧便會同步記錄,您便正式成為我神劍門護法長老了,此乃無上榮耀!”
陸長生依言,指尖凝聚一縷精純神念,如同無形的刻刀,輕輕點向身份牌背面空白處。
隨著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閃過,他的神念印記已深深烙印其中,與宗門深處那面記載著所有核心成員信息的巨大玉璧建立了玄妙的聯系。
“恭喜陸長老,賀喜陸長老!”
李執事見狀,立刻高聲恭賀,臉上堆滿發自內心的笑容,腰彎得更低了,聲音帶著一絲激動高聲說道︰“從今往後,您便是神劍門尊貴的護法長老了,可喜可賀啊!”
陸長生微微點頭,隨手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顆晶瑩剔透靈氣盎然,如同凝固水滴般的上品靈晶,屈指一彈,靈晶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飛向李執事跟前說道︰“有勞了,一點心意。”
李執事慌忙伸出雙手接住,入手溫潤,靈氣充沛遠超尋常靈石,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如同撿到了天大的寶貝。
雖然一顆上品靈晶對他這個級別的執事來說不算巨富,但這可是新晉護法長老的賞賜,意義非凡,這代表著一種認可和潛在的善緣,足以讓他在同僚面前吹噓好一陣子!
“多謝陸長老厚賜,長老日後若有任何瑣事需要跑腿,盡管吩咐晚輩便是,晚輩定當盡心竭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李執事的聲音都透著幾分激動,連連保證。
陸長生收起身份牌、元劍符和袍服,正欲離開,忽然間那李執事連忙又道︰“陸長老請留步,按照宗門慣例,新晉護法長老,擁有一次進入‘寶劍閣’第四層挑選寶物的機會,此乃宗門對新晉長老的嘉獎與支持!”
他見陸長生看過來,又連忙詳細解釋道︰“寶劍閣乃我宗門重地,藏寶無數,共分七層。普通長老可入第二層,殿堂長老可入第三層,護法長老,則有資格進入第四層挑選一件寶物。再往上,太上長老可入第五層,元老及峰主級別強者,方能涉足第六層乃至最高的第七層!據說第七層中,藏有我神劍門真正的鎮宗之寶與無上傳承!”
“多謝告知。”陸長生道了聲謝,心中不由得提起一絲興趣。
神劍門以劍立宗,其藏寶閣中的劍道寶物,想必有其獨到之處,或許能彌補人道劍的些許不足,再者神劍門的劍術功法冠絕七大宗,陸長生自然也是期待得很,畢竟目前頂級劍術正是他所欠缺的。
待陸長生身影消失在殿門外,旁邊另一名姓王的執事湊了過來,好奇問道︰“老李,剛才那位是誰?看你恭敬得跟什麼似的,還得了賞賜?”
“那是陸長生陸長老啊,剛通過護法長老考核的那位!”李執事揚了揚手中的靈晶,帶著幾分得意和炫耀。
“哦,原來是他。”
王執事臉上露出一絲恍然,隨即撇撇嘴,壓低聲音,帶著幾分不以為然嗤笑道︰“就是那個走了狗屎運,跟著傲天長老屁股後面撿了大便宜,所以才能完成任務的異位面修士?听說傲天長老在羅森位面拼得重傷,才拿下那方世界,他一個普通龍聖能有多大作用?純粹是運氣好罷了。這護法長老的位置,怕也是沾了傲天長老的光才坐上的。”
“噓……慎言!”李執事連忙使了個眼色,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道︰“不管怎麼說,人家現在可是實打實的護法長老!該有的禮數不能少!小心禍從口出!”
話雖如此,他心中對同伴的說法也頗以為然,畢竟,傲天長老回來交割任務時,便是如此上報的——他力戰羅森世界樹王與諸多聖王,付出巨大代價才成功收服位面,陸長生當時只是從旁協助,撿了現成功勞。
這個說法,在傳法峰乃至整個神劍門中高層,都被普遍接受,一個普通龍聖,能在那種級別的位面戰爭中起到關鍵作用?這根本就沒人相信。
因此,陸長生晉升護法長老的消息,並未引起絲毫波瀾,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顆小石子,連水花都未曾濺起,而這也正是陸長生正希望看到的,畢竟自己初入神劍門根基還未牢固,眼下應該低調潛修才是。
寶劍閣,巍峨聳立于神劍門主峰之側,高聳入雲,劍氣凌霄!
整座閣樓如同一柄倒插的巨劍,散發著凜冽的鋒芒與厚重的歷史感,閣樓表面銘刻著無數玄奧的劍紋,隱隱有劍鳴之聲回蕩,令人心神悸動。
陸長生亮出身份牌,在一位氣息深沉目光銳利如鷹隼的準帝老者,此人也正是寶劍閣的輪值守閣長老,略帶審視的目光中,被一道傳送光芒直接送入了第四層。
甫一踏入,濃郁的各色寶光與精純的靈氣便如同潮水般撲面而來!
只見寬闊的空間內,光線柔和明亮,一排排由萬年溫玉打造的玉架整齊排列,如同整齊的軍陣,玉架之上琳瑯滿目,擺放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寶物︰寒光四射、鋒芒畢露的各式寶劍;流光溢彩、符文繚繞的寶甲護具。
此外還有氣息古樸,記載著玄奧功法的玉簡卷軸;藥香撲鼻、靈光氤氳的靈丹妙藥;奇光閃爍蘊含磅礡能量的礦石神材……種類繁多,品級皆是不凡,足以讓尋常龍聖乃至準帝眼熱心跳,呼吸急促。
然而,陸長生僅僅粗略掃視了一圈,眉頭便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巨大的落差感,如同一個見慣了星辰大海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池湖水。
“而今眼界……果然不同了。”
陸長生不禁暗自感嘆,以他如今堪比七階大帝的戰力,萬道鑄就的帝軀以及長生界的底蘊,看待寶物的標準早已拔高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這寶劍閣第四層的寶物,雖算得上珍品,在尋常修士眼中價值連城,但絕大多數對他而言,如同雞肋,那些標注為龍聖級甚至勉強觸及準帝門檻的飛劍、法寶,在他眼中顯得脆弱不堪,如同孩童的玩具。
此外還有那些功法玉簡所載的劍術神通,精妙有余,卻缺乏觸及真正大道的玄奧,如同隔靴搔癢;那些靈丹礦石,蘊含的能量也更是杯水車薪。
“原本還期待能尋得神劍門那幾部傳說中的逆天劍法……看來是我想多了。”
陸長生微微搖頭,心中難掩失望,畢竟那等鎮宗級別的傳承,怎可能放在第四層?恐怕至少也要在第六層或第七層,甚至可能是峰主、宗主口口相傳的核心秘傳,非立下天大功勞或地位尊崇者不可得。
隨後他耐著性子,放慢腳步,釋放出來的神念如同精密的篩子似的,細致入微地探查著每一件可能對他有用的物品,其目光掃過一排排玉架,掠過一件件寶光四射的器物,最終,在靠近角落一個不起眼的似乎被遺忘的玉架上,一塊約莫巴掌大小、通體漆黑如墨髓、觸手溫涼如玉、隱隱散發著陰寒邪氣的奇異木塊,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時玉架旁的留影石自動激活,投射出關于此物的清晰信息光幕︰
名稱︰ 噬魂古木核心精華)
來源︰ 生長于亂葬崗、幽冥禁地深處的遠古魔樹,以吞噬萬靈魂魄與生機為養料,其核心經億萬年孕育,方得此精華。
特性︰ 蘊含龐大而駁雜的魂魄本源之力,內蘊極其強烈的吞噬與腐蝕特性,陰邪異常。注意︰長期接觸易侵蝕心智,扭曲神魂。
用途︰
1. 煉器︰ 可煉入劍身核心或劍柄,賦予神劍吞噬敵人魂魄反哺劍主、消蝕對方神兵護體靈光包括法寶護甲與靈力護罩)之能。
2. 音攻︰ 激發時可發出噬魂音波劍嘯,直攻神魂,令人防不勝防。
警告︰ 煉化與使用過程蘊含巨大風險,意志不堅者,神魂孱弱者,強行煉化必遭反噬,輕則神魂受創,重則淪為行尸走肉!慎用!慎用!
“吞噬魂魄反哺己身?消蝕敵人的護體靈光?還有音波神魂攻擊?”
陸長生看到這不由得眼楮微眯,手指輕輕拂過那冰涼滑潤卻又隱隱透著陰寒邪氣的漆黑木塊,雖然信息中強調了其駁雜、陰邪與風險,但“吞噬魂魄”、“反哺劍主”、“消蝕靈光”、“音攻神魂”這幾個詞,卻是如同磁石般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為這恰好能彌補他元神攻擊手段的短板,以及人道劍未來潛力挖掘的一個細分方向。
“風險?以我如今元神之強,萬道帝軀之固,何懼些許陰邪侵蝕?若是能成功煉化融入人道劍柄,賦予其噬魂特性,配合其混沌基石,或能衍生出意想不到的變化。即便效果有限,也算彌補一絲魂道攻伐的不足。”
念頭飛轉間,陸長生已做出決定,這塊看似凶險的木頭,在他眼中,價值遠超那些華而不實的帝兵雛形。
“就它了。”
陸長生當即拿起那塊沉甸甸,入手微涼的噬魂古木,徑直走向第四層的出口登記處。
負責登記的一位須發皆白氣息沉穩的長老看到陸長生選了這個冷門且凶險的物件,眼中掠過一絲明顯的詫異,甚至帶著一絲不解,但他並未多言,只是依規記錄在案,將信息錄入一枚玉簡。
待到陸長生離開寶劍閣,已是日暮時分,夕陽的余暉給神劍門連綿的山脈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雲海翻騰霞光萬道。
陸長生略微想了想,旋即取出元劍符,分別給凌雲、凌峰、廣承、廣明、海瀾心以及風無痕發去訊息︰“陸某已歸,護法長老身份已定,今夜戌時三刻,山腳‘醉仙居’,略備薄酒,聊表謝意,盼諸位道友賞光。”
訊息發出,陸長生便是身影一閃,已出現在山門外繁華坊市中的“醉仙居”。
此樓臨街而建,高五層,雕梁畫棟,氣派不凡,門前車水馬龍,修士絡繹不絕,絲竹管弦之聲隱隱傳出,酒香四溢。據說背後站著神劍門某位超級元老,等閑無人敢在此生事。
他剛在二樓臨窗的雅間“听雨軒”坐下不久,一道身著水藍色宮裝、身姿曼妙、氣質高貴明艷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正是瀚海九公主海瀾心,只見她蓮步輕移,巧笑嫣然,美眸中帶著由衷的喜悅,如同春水初生。
“恭喜陸長老,得償所願,晉升護法長老,可喜可賀!”海瀾心聲音清脆悅耳,臉上帶著特別的親近笑容。
“九公主來得可真快。”陸長生微笑示意她入座。
緊接著,凌雲凌峰兄弟、廣承廣明兄弟、以及風無痕也相繼趕到,眾人紛紛落座,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雅間內布置雅致,檀香裊裊,窗外可見坊市燈火初上的繁華景象。
“陸兄陸長老),恭喜恭喜!”眾人齊聲祝賀,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他們此前與陸長生在鹿野山脈同生共死,早已結下深厚情誼。
陸長生大手一揮,豪氣道︰“今日高興,醉仙居的‘三仙釀’、‘火雲燒’、‘寒潭香’各來十壇!靈肉珍饈,盡管上來,今日不醉不歸!”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畢竟這三款靈酒可是醉仙居的招牌,號稱“醉仙三絕”,價格極其昂貴,一壇足以抵得上普通修士數月用度,陸長生這一開口就是三十壇,外加珍饈,這手筆不可謂不大,足以彰顯其護法長老的身份與豪氣。
酒菜迅速上齊,琳瑯滿目,香氣四溢,靈氣氤氳,三仙釀清冽甘醇,火雲燒熾烈如火,寒潭香冰爽沁心;靈肉珍饈更是色香味俱全,蘊含磅礡靈氣。
眾人推杯換盞,氣氛熱烈,幾輪酒下來,風無痕放下酒杯,帶著幾分好奇與關切問道︰“陸兄,此次羅森之行,听聞險象環生,傲天長老都身負重創,你與傲天長老任務綁定,而那雷大同分明是不懷好意的……不知陸兄是如何化險為夷,最終完成任務的?”
凌雲凌峰等人听到這也是投來探尋的目光,顯然對陸長生此行經歷頗為關心和好奇。
陸長生神色自若,輕抿一口清冽的三仙釀,淡然道︰“說來慚愧,確是運氣使然。傲天長老修為高絕,以一己之力硬撼羅森世界樹王與諸多聖王,最終拼得兩敗俱傷,陸某當時恰逢其會,不過是跟在後面收拾了些殘局,勉強算是沾了光,跟著完成了考核任務罷了。”
他依然還是將功勞盡數推給傲天,說得輕描淡寫,仿佛自己真的只是走了好運。
眾人都是心思通透之輩,見陸長生不願多談,又聯想到宗門內關于此任務結果的傳聞,都在說是傲天長老力戰重傷,陸長生是跟在後面撿了便宜,這種說法太過一致反倒說明其中必有隱情。
以他們對陸長生實力的了解,雖然不能說不完全清楚,但知其遠超表面上強橫,絕不可能只是“撿便宜”那麼簡單。不過既然陸長生安然歸來,那傲天也完成了任務,其中過程倒也不必深究,重要的是朋友平安。
“無論如何,平安歸來便是大喜!”風無痕笑著舉杯,岔開話題朗聲說︰“來,為陸兄晉升護法長老,再飲一杯!”
酒過三巡,氣氛正酣,眾人微醺之際,陸長生忽然放下酒杯,手腕一翻。
霎時間唰的一聲,七八件寶光瑩瑩,散發出強大波動的物品瞬間出現在桌面上!
有寒光凜冽仿佛能割裂空間的短匕;有厚重古樸、符文流轉的玄龜盾牌;有流光溢彩,蘊含星辰之力的寶珠;還有符文繚繞,散發守護氣息的玉簪;還有幾塊蘊含精純庚金之氣或星辰精華的煉器神材……
這些寶物無一例外,皆散發著準帝級別的強大氣息!
雅間內的喧鬧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寶光吸引,驚愕地看著桌上那堆足以讓尋常龍聖打破頭,甚至引發小規模沖突的準帝寶物,一時之間濃郁的寶氣與酒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氛圍。
廣承瞪大了眼楮,呼吸都是有些急促,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詢問道道︰“陸……陸長老,您這是……何意啊?這些寶物……莫不是給我們的?”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這些寶物任何一件都價值連城!
風無痕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深深看了陸長生一眼,沉聲道︰“陸兄先是極品靈酒珍饈款待,如今又拿出如此重寶……想必是有所托付吧?你我相交,無需如此客套,有事但請直言,只要力所能及,我等必不推辭!”
他語氣真誠,認為陸長生定有要事相托。
凌雲、凌峰、廣明也紛紛點頭附和,表示無需如此破費,朋友之間直說便是。
陸長生微微一笑,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絲鄭重說道︰“諸位可還記得,在來神劍門的路上,曾言及可將我地球人族的天才子弟,暫時記在諸位名下,以‘記名弟子’或‘隨侍’的身份,加入神劍門?”
眾人聞言,頓時恍然,臉上露出釋然與輕松的笑容。
“原來是此事!”
凌雲爽朗一笑,拍著胸脯道擲地有聲說道︰“陸兄放心,此事包在我等身上,不過是掛個名分,方便他們入門修行,何須陸兄如此重禮?這萬萬使不得,還請快快收回!”他連連擺手,態度堅決。
廣承也連忙道︰“是啊陸兄,在鹿野山脈,您多次救我等性命,機緣寶物也多有饋贈,恩情尚未報答,怎能再收如此厚禮?此事我等定當盡心竭力辦好,這些寶物還請收回,否則我等心中難安!”
“諸位好意,陸某心領。”陸長生擺擺手,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說道︰“此次羅森之行,確有些許收獲。這些寶物于我而言,用處不大,但對諸位或可能助益良多,權當是陸某為那些即將即將掛名在諸位門下的孩子們,提前預支的一點‘束修’吧。既是記名師徒,日後教導指引,還需諸位費心費神。他們初來乍到,根基淺薄,若是有不足之處,也望諸位多加擔待。”
話已至此,眾人見陸長生態度堅決,且理由充分,句句在理,便不好再推辭。
他們各自懷著感激與激動的心情,仔細挑選了一件最適合自己或最心儀的準帝寶物。凌雲選了一面氣息厚重的玄龜盾牌,凌峰挑了一把鋒銳無匹的短匕,廣承廣明兄弟各自選了一塊煉器神材,風無痕則看中了那一顆蘊含星辰之力的寶珠。海瀾心挑選了一支符文繚繞的玉簪。
眾人當場約定,明日一早便啟程,前往珈北城接引地球人族的天才子弟。
氣氛再次熱烈起來,眾人把酒言歡,談論著未來的打算,觥籌交錯間,海瀾心臉頰微紅,帶著一絲酒意和不易察覺的期待,輕聲問道︰“陸長老此番歸來,可曾選定了自己在山門內的洞府?”
陸長生搖搖頭說道︰“尚未,今日歸來只剛辦理完身份確認。”
海瀾心美眸一亮,如同星辰閃爍,帶著一絲少女的雀躍,輕聲道︰“我與陸長老此番都是加入的供奉堂,因此洞府皆在供奉峰。我那洞府邊上,正好有一座空置的,靈氣頗為濃郁,視野開闊,環境也清幽雅致。陸長老若不嫌棄,不妨選在那里?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她說完,目光盈盈地望著陸長生,帶著一絲緊張和期盼。
在座幾人互看一眼,嘴角都勾起一絲了然的笑意,九公主對陸長生的那點心思,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陸長生略一沉吟,他本意是隨意選一處落腳即可,畢竟他不可能常駐山門,未來目標是立峰開脈,但如今海瀾心主動提及,又是在供奉峰,位置尚可,倒也不必拂了她的好意,省得麻煩。
“也好。”陸長生點點頭說道︰“那便有勞九公主了。”
海瀾心聞言,臉上頓時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如同春花初綻,瞬間照亮了整個雅間,說道︰︰“太好了,待會兒我便帶陸長老過去,到時只需要向宗門匯報記錄一下即可。”
宴席直至深夜方散,眾人帶著微醺的酒意和豐厚的收獲,各自駕馭遁光,化作流光返回所屬峰脈。
陸長生則與海瀾心一同,踏著清冷的月色,並肩飛向供奉峰。
供奉峰位于神劍門山門核心區域邊緣,山勢平緩,靈氣充裕,是供奉長老們的主要聚居地,中上部,一處被靈霧繚繞的寬闊平台,如同山腰的明珠,兩座相鄰的洞府石門相對而立,相隔不過數十丈。
海瀾心指著其中一座緊閉的石門道︰“陸長老,這便是您的洞府了,我的就在旁邊。”說著她指了指另一座洞府,石門微開,透出溫暖的燈光。
“有勞。”陸長生頷首致謝,邁步便欲走向自己的洞府石門。
“陸長老!”海瀾心忽然出聲叫住了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陸長生腳步一頓,回頭詢問︰“九公主還有事?”
海瀾心臉頰在月光下似乎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月光灑在她精致的側臉上,更添幾分柔美,她聲音帶著一絲少女的嬌俏與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問道︰“你這新洞府,難道……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喝杯醒酒靈茶也好呀。我這有上好的‘清心玉露’。”
說話間她美眸盈盈,帶著明顯的希冀,如同等待邀請的鄰家少女。
陸長生看著她,月光下少女的容顏嬌美動人,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
他沉默了一瞬,隨即語氣平淡地開口說道︰“方才在醉仙居,靈酒喝了一肚子,九公主難不成還未喝夠?此刻夜深,陸某還有些瑣事需處理。靈茶之事,改日吧。”
說完,他不再停留,徑直走到自己洞府門前,石門無聲開啟又迅速關閉,將那道窈窕的身影和滿眼的失落,隔絕在了清冷的月光之下。
海瀾心獨自站在月光里,看著那緊閉的石門,臉上的笑容僵住,明亮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涌起一層朦朧的水霧。
夜風拂過,吹動她水藍色的裙裾,身影顯得孤單而落寞,她站了許久,才默默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洞府,石門關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洞府之內,隔絕了外界一切氣息與窺探。
陸長生神色平靜,無喜無悲,並無半分旖旎心思,海瀾心的情愫他並非不知。
可如今陸長生他心中所想唯有盡快提升實力,好安頓好地球人族,最終便是踏上尋找中央大世界之路的執念,至于所謂的兒女情長,于他而言,是前行路上的絆腳石,是擾亂道心的塵緣。
他揮手間,九桿刻畫著繁復空間符文的陣旗激射而出,精準插入洞府八方與穹頂,帝王鎮天印懸浮中央,散發出鎮壓一切的煌煌帝威。
很快一道厚重的空間屏障與帝王金光交織的光幕瞬間升起,如同一個巨大的光繭,將整個洞府內部的空間徹底封鎖,連光線都仿佛被禁錮。
隨即,他身形一晃,進入了靈圖卷軸內部世界。
虛空中,天地烘爐轟然顯現,爐內真火熊熊,散發出焚滅萬物的恐怖高溫,陸長生取出那塊漆黑如墨髓,散發著陰寒邪氣的噬魂古木,毫不猶豫地投入爐中。
嗤嗤嗤——!
真火舔舐著古木,發出如同萬魂哀嚎的細微聲響,絲絲縷縷漆黑如墨,帶著濃烈怨念與腐蝕氣息的幽冥氣息被強行煉化出來,如同無數掙扎的黑色毒蛇,在真火中扭曲、嘶鳴!
天地真火如同最無情的淨化熔爐,將這些駁雜的邪念、怨氣反復煆燒、提純,最終,雜質化為青煙消散,只留下一團精純無比,卻依舊散發著強烈吞噬與腐蝕之力的黑色魂液精華,如同液態的黑曜石,在爐中沉浮。
陸長生心念一動,古樸斑駁流淌著混沌氣流的人道劍懸浮于爐口之上,劍身嗡鳴,似乎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變化。
他劍指牽引,那團經過天地真火淬煉,剔除了大半駁雜邪念的黑色魂液,如同有生命般緩緩流淌而出,精準地包裹向人道劍的劍柄。
嗡——!!!
霎時間人道劍發出一聲奇異的輕鳴,仿佛帶著一絲興奮與警惕,劍柄處的混沌氣流與黑色魂液開始激烈地交融滲透、融合!
一道道細密如同血管脈絡般的漆黑紋路,開始在暗沉的劍柄上蔓延烙印,如同活物般生長交織,最終形成一片片玄奧而邪異的魔紋,使得原本古樸的劍柄多了一種深沉詭秘仿佛能吞噬靈魂的氣息。
整個融合過程,如同在劍柄上銘刻下一部來自幽冥的古老咒文。
許久,融合完成,陸長生握住劍柄,一股冰冷陰邪的吞噬之力順著手臂傳來,試圖侵蝕他的心神,但立刻被他強橫無匹的元神與萬道帝軀鎮壓下去,如同石沉大海,心念微動,劍柄上的魔紋微微亮起,一股無形的吸力散發開來,仿佛連周圍的光線都要被吞噬,空間都微微扭曲。
“威力尚可,對神魂確有特殊攻擊之效,消蝕靈光也非虛言……只是終究是外物加持,與劍身本身的混沌基石相比,差了些渾然天成的道韻。”
陸長生看著那變得有些特別的黑色劍柄,微微撇嘴,眼中閃過一絲不甚滿意的光芒,這噬魂之力雖強,卻像是給神兵強行瓖嵌了一顆魔珠,破壞了整體的和諧感,不過這無傷大雅,日後可繼續完善。
緊接著陸長生輕撫劍身,感受著那渴望更強力量更匹配劍道的意志,不由暗暗感嘆︰“劍是好劍,可惜……至今未能尋得一部真正能將其威力發揮到極致,匹配我如今境界的無上劍術!若有一部絕世劍典,以此劍施展……”
念頭至此,陸長生心中猛地一動,當下他連忙手腕一翻,掌心出現了一張材質非皮非布,邊緣泛著古舊黃暈,散發著滄桑氣息的殘圖。
只見殘圖之上,彎彎曲曲的線條勾勒出山川河流的模糊輪廓,幾個極其古老如同劍鋒刻就,散發著凌厲劍意的符文點綴其間——這正是海瀾心當初所贈,關于一尊上古劍帝坐化之地的線索!
“上古劍帝遺跡……或許,那里有我所需之物!”
陸長生眯了眯眼,雙眸頓時精光爆射,一股探尋無上劍道的渴望在心中熊熊燃起。
“如今宗門身份已定,接下來只需回珈北城看一看,安頓好族人,便可去探一探這上古劍帝的埋骨之地了!”
陸長生心中暗暗沉吟,定下了接下來的計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