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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聰淡然一笑,道︰“你放心吧,這都不是什麼問題。雖然我對這個滕總並不是很熟悉,但是只從這兩天的接觸來看,他是很有自己想法的,這種人一般都有自己的套路,按要讓自己的套路順利施展下去,人是關鍵。一朝天子一朝臣,相信他上任的三把火要不了多久就會燒起來了,其中有一把火肯定就是在人事上。到時候你要走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了,更有可能,你還不得不走。”
王高峰默然,他也不是新兵蛋子了,自然知道李聰所言非虛,這種情況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的。
“至于你說的第二個問題,你老婆的預產期是在幾月?”李聰問到。
“在5月初,最晚4月底我怎麼也要請假回去了。”
“我想想。”李聰說。
一時間辦公室安靜了下來。
“我剛才仔細想了想,你差不多是整個5月要在家,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現在已經是2月了,我把這邊交接完,到新項目,組織臨建工作也要一段時間,如果你到時候需要回去,我就讓總工先頂著,實在忙不過來就找個業務能力好的技術員先過來,當培養人才了,等你回來接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李聰在心里盤算了幾分鐘,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見李聰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王高峰心里說不感動是假的,一個領導可以器重並提拔他,還想辦法排除阻礙,盡可能照顧到家里,這種領導是不容易遇到的。
“那我沒什麼可說的了,只要李總需要,我這邊就可以準備交接,跟著李總干。”
“嗯,那行,這事你先知道就行了,等我在這邊交接完會跟公司說,到時候公司給你下調令之後你直接過來。”
“好的,李總,要是沒其他事我就先去上班了。”王高峰站起身,離開了李聰辦公室。
王高峰是李聰在這個項目才認識的,雖說只一起共事了一年的時間,但是他頗看好這個年紀不大的小伙子,而且他也確實需要考慮組建一個自己的團隊了,至于其他人,還要不要帶走,李聰在心里開始一個一個篩選。
滕林遠確實如李聰猜測的那樣,對項目部現有人員並不滿意。他第一天上班,開完早會又到項目經理辦公室跟施工隊負責人聊了半天,忙完才找王賀要了份項目部的花名冊,回到臨時住處,仔細端詳起這份名單。
說實在的,項目部目前職工人數不少,將近百人,滕林遠認識的人沒有幾個,這樣更好,就不會影響他把其中一些人換掉,當然,要徐徐圖之,不能一開始就有大動作,這樣會影響項目部的穩定,但是讓自己不滿意的人,沒必要留下虛耗成本。滕林遠在心中慢慢籌劃著怎麼講自己信任的人給安插進來,讓機關不會說出什麼來。
這件事可以慢慢來,但是有件事卻必須要辦了。滕林遠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通了之後立馬語氣十分恭敬地說︰“羅總,您好,我是滕林遠啊,公司安排我過來接替李聰的工作。今天下午您看有沒有空,我過去給您匯報一下工作?”
羅成此時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接到滕林遠的電話十分愜意,他明白滕林遠這是要來拜山頭了,匯報工作只是個由頭,他剛來,工作都沒摸到什麼頭緒呢,有什麼可匯報的,開口說到︰“行啊,我下午有個會,結束要在4點多了,你5點過來吧。”
“好的,羅總,我準時到您辦公室。”滕林遠客氣地掛了電話,對于羅成如此直接地將時間定在了晚飯前一個小時,也是會心一笑。
吃過午飯,經過短暫的午休,滕林遠就叫著老潘開車帶他到工地上轉一轉,熟悉項目的進展去了。
而李聰就留在辦公室,一邊應對審計部的各種詢問,一邊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盡快給滕林遠讓地方。
審計部來了三個人,對以往的各種業務進行合規審查,工作量不可謂不繁重,但是幾個人都是老手,分工協作,還是用了一個星期,才按程序將該查的內容都查了一遍,最後整理出了一份離任審計報告出來,李聰在上簽字認可,他的工作才算圓滿結束,後續的工作就要由滕林遠全權負責了。
在此期間,李聰也沒有閑著,確實履行了他對李朝源的承諾,除了局指羅成那里他沒有去以外,其他包括業主、地方各層關系網李聰都帶著滕林遠挨個走訪,也算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所以當審計結束後,滕林遠叫上了項目部主要管理人員,在小餐廳為李聰和審計部送行,大喝了一頓。席間,滕林遠帶著幾分真誠,表達了對李聰的感謝,直言有他在去年打好的基礎,才讓他可以這麼快上手,頻頻舉杯感謝李聰的付出,這也帶動項目部其他人,輪番對李聰敬酒,這一晚上,賓主盡歡。連劉秀臣都暫時拋卻了心中的芥蒂,也李聰好好喝了幾杯。
這一晚上,李聰沒有克制,放開喝了一次,最後還是由王賀找了人攙扶回去的。
第二天一早,滕林遠神清氣爽,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坐在會議室里,主持召開自己作為這個項目的經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早會。
是的,昨晚他並沒有喝醉,有他的帶頭,炮火大部分直指李聰,其余的都被他有意分散到審計部的“領導”身上,他喝的不多,就是為了保持清醒,為了今天的早會。
按照慣例,還是由各部門負責人開始,匯報前一天的工作情況,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領導出面協商解決的。幾個部門輪轉完後,滕林遠象征性地問了一下書記有沒有事,劉秀臣“懂事”地表示沒事後,滕林遠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既然你們都沒事了,那我來說幾句。我道項目部說來時間也不短了,有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的時間里,我也讓各部門寫了總結材料給我。根據你們自己寫的總結材料,我談談我的看法……”
余下眾人紛紛聚精會神,拿起筆開始在筆記本上做筆記。
“第一,我要說一下現場,綜合我這一個星期以來觀察的到的……”
“第二,我發現在施工隊管理方面,還存在這很多問題,比如……”
“第三,我說一下各部門目前存在的問題,特別我要說的工程、計劃、物資三個部門……”
當滕林遠洋洋灑灑,充分展示自己的第三點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8點多了,光是他自己就已經說了快一個小時了。
這時他又重點提到物資部,李祥在角落里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仔細听他要說什麼。
“……下面我說下物資部。總的來說,我對物資部的工作不是很滿意,現在的情況,物資部現在這些人有沒有充分利用起來,發揮每個人應有的作用,這一點陳部長應該心里有數吧?”
說完,滕林遠頓了一下,看向坐在前排的陳育豪。
陳育豪頓時一頭冷汗,沒想到滕林遠會突然向他發難,剛開口想要說什麼,“我……”
“我知道你自己也不清楚,那我來替你說……”滕林遠沒有等陳育豪繼續說下去,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自己的思路。
滕林遠如此的做法,李祥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里不由得腹謗,這擺明了是沒想讓陳部長說嗎,還故意停一下,好像要讓陳部長來解釋,這個滕總這麼做有意思嗎。
滕林遠又繼續開始發表他的見解,從現有人員的分工,到每個人日常做的事情是否達成了預期的目標,現在工作的狀態等等方面,都評價了一番。
等他從物資部略過,開始評價計劃部的時候,李祥看了看手機,光是說物資部的現狀就花了20分鐘。看樣子,滕總對物資部的現狀很是不滿意啊。
無獨有偶,計劃部也沒逃脫掉,李祥悄悄看了看計劃部長,在那坐著恐怕也是如坐針氈,滿臉通紅,羞愧難當。
等滕林遠挨個說完,李祥本以為這樣就差不多了,結果滕林遠話沒結束,這樣說道︰
“第四,項目部現在的整體面貌和精神風氣,我覺得十分需要整頓,現在整體表現在這幾個方面,我覺得是十分不可取的……”
李祥期待的結束並沒有如約而至,看著滔滔不絕的滕林遠,李祥只好艱難地在凳子上小範圍動了動屁股,听著滕林遠的長篇大論。
“好了,我說了這麼多,主要是要讓大家認識到,目前項目部面臨著眾多困難,不單單是現場管理松散,材料浪費多,管理意識不到位這些問題,究其根源是項目部的各位的不負責任,如果每個人都能端正態度,把項目部的事情當成自己家的事情,認真負責做好每一件事情,而不是得過且過,抱著反正是公家的,這里損失點那里多給點無所謂的心態,那項目部早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我也考慮了很久,項目部面臨的情況依然嚴峻,這種情況不扭轉過來,今年也不會取得什麼大的成果。所以,我決定開展為期三個月的考察,在此期間,我會觀察大家是否有所改觀。我不會給誰設置什麼目標,全靠自覺,如果你對自己的崗位有正確的認識,那就會按照崗位要求約束自己。我只看最後的成果,如果給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是這麼懶散下去,給項目部創造不了價值,那回家休息吧,把崗位讓給別人。”
李祥听得雲里霧里,好像滕林遠說了很多東西,但是具體的東西又什麼都沒說。這一大段話下來,無非就是想說,現在這些人上班懶散,整體精神面貌他也不滿意,對待工作也不夠負責任,所以給大家一個觀察期,這段時間有所改變,那就留下,如果還是老樣子就走人。這不就是在提前說他要準備裁人了嗎,還搞了這麼個名目,繞了這麼大一圈。
還沒跟著這位滕總開始干,李祥就覺得心累了。
好在,他的發言終于接近尾聲,隨便說了幾個小問題,宣布了散會。眾人如釋重負,幾乎是搶著從會議室走了出來。
李聰早早就醒了,起床洗漱之後,就叫著老潘,裝著行李出發了。不知道兩人是否無形中達成了默契,李聰沒有等人來送,滕林遠拖長了早會時間,也沒人會去送。李聰自然要帶著老潘走,至于滕林遠要用專車,機關會從別的地方重新調配過來。
車剛走到市里,老潘就提議先去吃個早飯,畢竟一路高速往東北方向過去,還不知道午飯在哪里解決,現在先吃點填填肚子。李聰摸摸空蕩的肚子,同意老潘的想法。
兩人剛找了一個人不太多的早餐店坐下,老潘去點餐,他知道李聰的口味,于是就代勞了,李聰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李聰看了眼來電號碼,迅速接了起來,默默听著對面的人說。老潘將豆腐腦、油條等食物端過來的時候,李聰也就順手開始吃,一邊听電話一邊吃,沒有說一句話。這通電話持續了將近十分鐘,李聰在中間沒有回答一個字,只在最後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掛斷了電話。
老潘跟著李聰也是走過了多個工地,私下里是知道李聰很多事情的,對李聰也頗為了解,像這種“詭異”的電話是第一次見李聰接,而且電話接完,李聰明顯多雲轉陰。
“李總,沒什麼事吧?”老潘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哼,我這人才剛走,茶都涼的徹底了 。”李聰冷笑道。
“啊?不會吧,這是從何說起?”老潘心里莫名感到一陣冰涼。
“你猜今天早會上,滕林遠說了什麼?”李聰將碗推到一邊,抽了張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問到。
老潘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他在會上把工地上的現狀從頭到尾批評了個遍,他這是什麼意思?當我面夸我管得好,給他打下了堅實基礎,我一走,就所有的都是問題,那這些問題是誰造成的?擺明了是打我臉,說我管的極差,好體現出他的水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