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在追贓的路上，以及返回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對于仙品靈石的研究和生產才剛剛開始十幾天，相關的制度確實有不周到之處，但怎樣才算是周到了呢？
錢飛決定給這種物質取一個新的名字，叫做“影響器元”。
它是工業生產出的、能夠與真氣發生相互影響的、凡間物質。
它的出處是來自工業生產，它的去向是用于進一步的工業生產，它不是靈石，當然也不是仙品。
相比之下，仙品靈石的來源是長生不老的仙人死後所化出，而用處則只是一種稀少、昂貴的擺件。因為自身不含靈氣，所以甚至無法用于修仙之人的正常修行，就讓喜歡炒價格的人去炒吧。
實際上影響器元的價值也並不低，畢竟產量少、用處大，不過只要始終作為工業品來對待，就不會有人把它偷出去送到貴物軒那樣的地方去銷贓。
在工業運用中，影響器元無法單獨發揮作用，必須作為特定設備的核心器件，這樣管理起來就容易多了。
這就好比內燃機的曲軸，加工成本不低，但送到沒有內燃機的地方去，也只能當廢鐵賣，而影響器元作為普通石頭甚至賣不出廢鐵的價錢來。
那麼如果相關技術普及開來，全世界到處都有影響器元呢？
到那時，它的價格就會回到合理的區間來，即便發生遺失盜竊，也只不過是普通的案件罷了。
趁著對于影響器元的研究和生產還只是起步，錢飛先在研究團隊里把這個調子定了下來，並且回收所有的水晶仙品靈石，也就是從卜可平身上得到的那些，不再留在研究團隊手里。
現在從火車站鏟車上檢測出來的影響器元也已經有了上百塊，其中大部分是能夠將真氣與電壓、磁場互動的好東西，研究已經上了軌道。相比之下，原本的那些水晶仙品靈石反而顯得原始、難用了。
……
影響器元的工業化進程需要錢飛干預的地方越來越少，讓錢飛漸漸安心下來。
淨草的直播所需的設備也已經談妥生意，正在迅速制造。
與之相對，新大陸為什麼會出現，人仙為什麼會跑去新大陸並且死在那里，司馬吞蛟又在新大陸做什麼，這些問題更加凶險，也仍然沒有答案，更牽動錢飛的心。
常別離已經從新大陸過來往返兩次，催了兩次。
于是錢飛找到在實驗室里埋頭研究影響器元的陳夏華，說自己打算再次去新大陸了，乘飛機去。
桃齋公司在新大陸已經有基礎水平的機場了，也有了固定航線。
“你可以離得開這里的工作嗎？”他對陳夏華說，“你留在舊大陸繼續搞影響器元也不要緊，我可以自己去新大陸。”
陳夏華放下電烙鐵，洗了洗手，有些像是睡懶覺被叫起床似的，像舍不得離開被窩那樣，舍不得離開實驗室，說︰
“上次去新大陸，是因為在新大陸發現了仙品靈石，現在已經知道了它就是影響器元，在舊大陸也有的是，咱們還需要去新大陸嗎？”
錢飛笑笑，說︰“可是司馬吞蛟在新大陸啊。”
陳夏華全身一震，嚴肅起來︰“是的，那確實有必要。”
錢飛說︰“而且不止一個人仙死在新大陸，也引發了舊大陸民間的動蕩。我們待在未來市見到的人們都可以安穩生活工作，但外面各省份之中民不聊生的地方不知道出了多少。這件問題的根源也得到新大陸去找。”
陳夏華又是眼楮亮了起來，拉住錢飛的手︰“關于這個，我有一個假說。”
錢飛說︰“假說？”
陳夏華說︰“你不是問過小瑾又問過淨草嗎？關于人仙為什麼死在新大陸，我也有我的假說。”
錢飛想我老婆不會是又吃醋了吧？不過一想到陳夏華的上一個假說是“仙品靈石遍地都是”，經過驗證是正確的，其實比馮瑾、淨草要靠譜多了，他就高興起來︰“你說。”並且認真地听。
陳夏華說︰“其實人仙沒有死，一個都沒有死，我們在新大陸找到的影響器元，全部都是自然形成的。”
錢飛沉默了。
陳夏華興奮地說︰“怎樣？”
錢飛說︰“……你這步子邁得是相當大，我腦子有點跟不上。”
陳夏華越發湊近他︰“你仔細想想，我這個其實是最精煉的假說。如果沒有必要，就不要增加實體。既然不假設人仙隕落、地脈之類的事情，也同樣能夠解釋新大陸有影響器元，那麼這個假說就是最為簡潔、最為優雅的。越是簡潔的東西，就越是可靠。”
這次換成錢飛反過來捉住她的雙手了︰“你冷靜一下。這個假說恐怕還是有很多不能解釋的。司馬吞蛟為什麼去了新大陸呢？”
陳夏華轉了轉眼珠︰“可能是因為他在新大陸發現了影響器元的富礦吧。新大陸幾乎沒有被人類開發過，所以會有一些富集的礦藏。”
錢飛說︰“可是在新大陸為什麼會有人收藏、流通仙品靈石？在你提出假說之前，所有人都認為只有人仙隕落才會凝結出仙品靈石來。只有他們之中最初有人見證了人仙隕落，才會有這種判斷。”
陳夏華皺眉思考了片刻，說︰“湯世達也在新大陸，可能他提出了和我相似的假說，認識到了影響器元不一定要從人仙身上獲得。”
錢飛搖搖頭。
湯世達在背叛之前，是分管技術的副總，也是給陳夏華上過課的，所以可能陳夏華對他的科學思想、技術水平還留有一些敬畏。但是錢飛知道陳夏華的智商、才華超過湯世達。
他說︰“我不認為湯世達的心里還留有什麼科學思想，自從他跟著司馬吞蛟叛離公司之後，也沒見他鼓搗出什麼工業區來，反而制作了自己的雕像，想要引人崇拜。他本來就是新風樓的修仙之人，重視的恐怕還是修仙。”說到這里，嘆了口氣，“科學並不能讓他長生不老啊。”
陳夏華說︰“你這也只是假說而已。”
錢飛說︰“更實在的例子是，人仙隕落確實被大量的信徒所感知到了，你硬說人仙沒有隕落，很難讓人信服。”
陳夏華抬起下巴，露出嬌俏的傲慢表情︰“哼，所謂信徒的感知，根本就是無法實證的東西。我也是個凡人，為什麼我對神仙沒有任何感知？”
錢飛欣賞地看著她，一時覺得如此傲慢地不信仰任何神仙的科學老婆確實很帥，但是在理性上，他還是無法認同她的假說……
他說︰“看來咱們之間只能打個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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