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雲卿凝視著那幾行碑文，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兩條小路。
“這幽冥歸途和歸陽歧路似乎只能二選一，看來大家要在此地做出抉擇了。”
許听雨嗯了一聲，皺眉道︰“往生者忘前塵，還陽者斷因果！”
“這忘前塵還好說，踏入輪回必須舍棄前世的記憶，但斷因果指的是什麼？”
烏 撓了撓頭道︰嘟囔道︰“這破地方真麻煩，選個路還要搞這麼多名堂。”
林風眠目光一眨不眨看著那條歸陽歧路，語氣平靜道︰“我們沒有退路了！”
“從字面來看，這歸陽歧路才是回去的路，只是也不知道這歧路有多歧！”
敖蒼等人點了點頭，對他們而言，如果不想死，就只能走歸陽歧路回歸天元。
但要走是一回事，誰第一個走又是一回事！
場中這麼多人，壓根沒人想當那第一個小白鼠。
不歸至尊目光緩緩掃視眾人，最終落在展鵬身上。
展鵬臉色一苦，怎麼又是我？
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是吧？
但這一回，林風眠卻攔在他面前，目光冰冷地看著不歸至尊。
不歸至尊冷哼一聲，指著一眾魂聖中的一位老者，冷聲道︰“你去！”
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跟展鵬一起追殺過林風眠的那位魂聖。
老者嘆息一聲，沒多說什麼，主動邁步踏在湖面上的蓮花之上。
他腳剛落下，腳下白蓮的蓮心泛起一縷淡淡灰光，但整體依舊潔白無瑕。
老者如遭雷擊，眼神恍惚了一瞬，隨後長舒一口氣，仿佛看透了什麼。
“莫貪生，莫懼死，生死不過一場輪回，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他灑脫一笑，繼續踩著腳下的白蓮向著那幽冥歸途走去。
老者每一步落下，腳下白蓮的蓮心都泛起灰光。
但隨著往深處走去，灰光越來越淡，他也越來越輕松，越走越輕快。
很快，老者安然無恙地走到了幽冥歸途的第一個台階上，回頭看向眾人。
“諸位，老莫我先走了！”
老者灑脫地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往那幽冥歸途深處走去，很快消失在小路上。
眾人面面相覷，這麼輕易就能走過去？
展鵬見狀，眼楮滴溜溜一轉，突然主動站了出來。
“諸位，展鵬也走了，我們日後有緣再見！”
他說著，向前一步，主動踩在湖中的白蓮上。
展鵬算看出來了，不歸至尊是盯上他了！
與其等一下被這娘們逼著往歸陽歧路走，還不如趕緊走幽冥歸途才是正道！
畢竟用屁股想都知道那歸陽歧路不安全，自己還是走幽冥歸途吧！
畢竟已經有人試過水了，而且最後沒準殊途同歸了呢？
展鵬一腳踏下，腳下的白蓮瞬間轉為灰色，蓮心泛起淡淡的血光。
他也在蓮花上愣了一瞬間，而後眼神堅定起來，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但展鵬跟老者不一樣，顯然心中有放不下的執念，腳下的蓮花微微下沉。
他一連走了幾步，灰蓮開始轉黑，蓮心的血光也越來越盛。
“黃泉不渡執念魂嗎？我就偏不信了！”
他又快步走了幾步，但蓮花似乎已經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往下沉去。
展鵬的腳都已經觸踫到湖水，周身頓時黑煙直冒，頓時慘叫起來。
“該死！老莫明明走得這麼輕松的！”
展鵬嚇出一身冷汗，他似乎做出了什麼抉擇，蓮花一下子浮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那不遠處的歸陽歧路，心中不由想起那碑文所寫。
一步踏錯，萬劫不復；一念之差，永墮幽冥！
展鵬嘆息一聲，開始舍棄一些執念和記憶，繼續往前走去。
這次他輕松不少，只是那些記憶和執念逐漸淡去，很快就被拋之腦後。
展鵬就這樣保持在將沉未沉邊緣，走到了那幽冥歸途之上，咧嘴一笑。
“這不是還記得不少嗎？誰說黃泉不度執念魂的？”
他回過頭向眾人豪氣干雲地揮了揮手︰“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諸位道友，展鵬走了！”
他轉身踏上幽冥歸途，背影瀟灑。
然而，帥不過三秒，遠處突然傳來他的一聲驚叫。
“臥槽，這是什麼鬼玩意，別過來啊！啊∼”
他的聲音很快消失，眾人不由面面相覷，不明白他遭遇了什麼東西。
難道帶著記憶踏入輪回路，真會遭遇什麼不測不成？
林風眠皺了皺眉頭，他說實話還真想知道有沒有輪回一說。
展鵬這突如其來的驚叫，他都有些擔心這小子會死在輪回路上了。
但願還有機會遇到他所說的，手握七星的小子吧！
甦雲卿看向那歸陽歧路，皺眉道︰“看來往生者的確要舍棄記憶，那還陽者的因果呢？”
眾人若有所思，許听雨輕聲道︰“陽關難容竊天人，這因果會不會指的是此地的因果？”
“畢竟古語有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所有人不由都愣住了，而後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畢竟上古時期歸墟就存在，還陽歧路也早已經存在，卻沒有相關記載流傳。
這會不會就是因為，從這條道路走過的人，都將這里的一切因果還了回去？
所以記載中歸墟有不少人出去，卻一個個都說不出所以然來，都被抹去記憶？
歸墟既然屬于上古的輪回之地，那關于此界的一切應該屬于天道一部分。
那麼從此地獲得的資源、力量、知識，記憶，不就是竊取天道之力嗎？
甦雲卿難以置信道︰“這麼說，如果我們選擇回去，就要放棄在這里得到的一切？”
眾人都臉色微變，如此一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烏 不服氣道︰“我可有些資源煉入領域之中了，他還能讓我吐出來？”
明姝撇了撇嘴道︰“這可難說，畢竟記憶和執念都能抹去，更何況這麼點東西！”
烏 想起此地的古怪，也不由有些發咻。
不歸至尊冷笑一聲道︰“開什麼玩笑，舍棄因果？那本尊來此一趟意義何在？”
哼，總不能就為了幫這小子脫困吧？
林風眠則若有所思道︰“若真是如此，那歸墟的傳說哪里來的？”
瓊華至尊又怎麼離去的？
總不能，她也忘記了歸墟之內的記憶？
還是說，歸墟被打破以後，輪回路的威能也大不如前？
見眾人猶豫不決，敖蒼淡然地笑了笑。
“想知道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他說著毫不猶豫地踏上了湖中的花瓣上，透著一股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
他剛剛猶豫了一次，這一次不能再讓朋友們走在自己面前了。
敖蒼腳下的白蓮依舊潔白，蓮心深處甚至還冒出淡淡的金光，只是微微下沉。
他神色微變，片刻後幽幽嘆息一聲，回頭看向眾人，一臉無奈點了點頭。
“你們的猜測是對的！此地的一切都需要歸還，才能從這里離開！”
敖蒼想踏回岸上，才發現根本沒有回頭路，他已然被困在這蓮花之中。
要麼往前走，要麼留在原地，輪回沒有回頭路！
敖蒼想了想，拿出自己的儲物戒，神色微變地丟出不少東西。
東西根本無法丟到岸邊，哪怕他奮力丟出，也直接沉入湖底，瞬間不見。
幸好他大部分資源都送給了林風眠和許听雨了，不然還真是暴殄天物。
不過讓敖蒼有些意外的是，此地居然沒逼迫他交出所得的蛋液和燭龍血氣。
這讓他欣喜若狂，只要這兩樣東西還在，其他東西都是浮雲。
敖蒼很快就丟完身上的資源，又踏前了幾步，身上的領域被迫展開。
他的領域中不少天材地寶被逼出來，不過幸好他殘破的領域也恢復原樣。
畢竟他的領域本就已經達到他個人的極限，這些材料只是修補領域時所用。
烏 目瞪口呆道︰“還真能逼出來啊，這特麼也太摳了吧？”
敖蒼無奈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踏去。
但很快他呆住了，連記憶似乎也要被抹去。
“不可以！這些是我跟同伴的記憶，你不能奪走！”
敖蒼將在歸墟所學盡數歸還，唯獨在歸墟的記憶不願意抹去。
他極力對抗著這股力量，身上居然隱隱泛起陣陣金光，與此地的規則之力對抗。
許听雨愣了一下，因為她在敖蒼身上感受到了燭龍一族的力量。
這是那些蛋液的規則被逼迫，在敖蒼身上重組了，與此地規則對抗。
敖蒼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二話不說拿出剩余的蛋液，直接盡數喝入口中。
蛋液被他在體內煉化，他周身瞬間血氣翻涌，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
林風眠看著敖蒼周身龍氣翻騰，顯然離化龍更近一步，不由眼楮一亮。
洛雪驚訝道︰“他倒是因禍得福了啊！”
林風眠嗯了一聲道︰“種善因得善果，這是他自己的機緣！”
眾人看著敖蒼周身龍氣沸騰，雖然顫抖，但大步向前踏去，走上那歸陽歧路。
他似乎回頭想對眾人說什麼，但聲音卻傳不過來。
隨著一陣霧氣飄過，敖蒼消失在那條小路上，不見蹤影。
騰翼眼中閃過一抹恨意，你果然藏了好東西。
你這偽君子，說好有福同享呢？
你有這古怪的靈液相助，我們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