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會是她恨了多年的親生父親。
倘若剛才不是他奮力將自己推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此時此刻,她已無暇顧及往日的恩恩怨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救人。
“不知哪位大叔家里有驢車,還請行個方便,幫忙將人送去醫館,我定會重重答謝,絕不會讓大家白跑一趟。”
相公和黑娃都不在家,驢車也被趕走了,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向路人求助。
起初,眾人望著滿臉鮮血的田大福,皆被嚇得連連後退,然而,在听到小溪這番話後,人群中即刻走出一個老頭。
“我家有驢車,就住在街頭第二家,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回去叫孫兒套車。”
有錢不賺是傻瓜,本想湊個熱鬧,沒曾想還有錢可賺,老頭興奮得三步並作兩步,朝著自家院子飛奔而去。
邊走邊喊,“牛娃,趕緊把咱家驢車套上,去救人……”
“爹,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盡管曾經對父親的所作所為心懷怨恨,但此刻看著他滿臉鮮血、昏迷不醒的模樣,心中仍舊會隱隱作痛,不知不覺間,那咸澀的淚水,便順著小溪的眼角滾滾而下。
這也是自出嫁以後,直至今日,她第一次喊出這個稱呼。
“這人是你父親?”有路人滿臉驚訝地看向小溪。
“難怪呢!換作旁人,肯定不會這麼做,這世上,恐怕唯有爹娘,才會為了孩子,甘願自己受傷。”
行人見小溪落淚,還以為是被感動得熱淚盈眶,此時才知曉,原來這人竟是她的親生父親。
小溪一邊顫抖著拿出帕子,輕柔地幫父親擦拭去臉上那觸目驚心的鮮血,一邊低聲啜泣,喃喃自語道,“爹,你快醒醒,驢車馬上就來了,我這就帶你去醫館。”
此時此刻,她的心如亂麻般纏繞,復雜至極。
就在這間隙,那輛失控的馬車,去而復返,與之前的橫沖直撞截然不同,馬兒變得異常乖巧,老老實實地停在了小溪面前。
“這不是剛剛撞人的那輛馬車嗎?居然還挺有良心,竟然拐了回來,沒有逃跑。”
一個心直口快的大娘,見到馬車拐了回來,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你可別再說了,小心禍從口出,也不想想,能置辦得起馬車的人家,肯定非富即貴,哪是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能夠招惹得起的。”
另一個大嬸,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禍從口出”。
“爹,您一定要堅持住,車馬上就來。”
小溪終于發現了出血的源頭,原來是額頭上方被路上的石子磕出了一個小洞,此時正源源不斷地向外冒著血,難怪無論她怎麼擦拭,那血跡依舊擦不干淨。
“小娘子,真是抱歉,剛剛馬車被一群熊孩子放鞭炮,給驚到了,這才失了控,你沒受傷吧!”
一個身著華貴,容貌俊朗的男子,撩開簾子,從車上緩緩走了下來。
小溪听到聲音,抬頭望去,便見一個二十五六歲,滿身書生氣的男子,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此時,她已無暇顧及其它,急忙說道“我沒事,但我父親傷得很重,能否勞煩公子將我們送去醫館?”
她已知曉那輛車失控的緣由,並非人家故意傷人,即便心中有怨,也不敢發泄出來,畢竟此人身上的那種氣質,瞧著就絕非普通人,肯定不是她這個普通婦人所能得罪得起的。
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讓對方先將人送去醫館,至于賠償的事情,也只能遲些再算。
雖然自己不知對方身份,但畢竟是他的馬車撞傷了父親,這賠償無論如何都是要討回來的,絕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當然可以。”男子微微頷首,轉身看向一旁的車夫,“八兩,速將老伯抬上車,送至最近的醫館。”
車夫聞听此言,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彎腰將田大福抱起,放入車廂。
小溪也趕緊登上馬車,忽地又想起了什麼,對著還未散去的行人,說道“若老伯回來,煩請諸位幫忙傳個話,就說父親急需止血,我們已先行去醫館了,多謝他的好意。”
言罷,放下車簾,馬車便動了。向前駛去。
且說那回家套驢車的老頭,好不容易說服老婆子,與孫子一同驅車趕來,孰料路人卻告知他,那輛失控的馬車車主折返,已帶父女二人去醫館了。
老頭登頓時面色一變,心中暗罵老婆子多事,非說什麼車上沾了血不吉利,會走背運,死都不肯讓他送人去醫館。
他費了好一番口舌,才說通了老太婆,不想竟是一場空歡喜,心中如何能不氣惱,馬上就要到手的銀子,就這麼飛了。
氣得老頭轉身就往家走,須臾之間,院中便傳來陣陣爭吵聲。
再說小溪上了馬車之後,始終低垂著頭,不停地擦拭著父親額頭上汩汩滲出的鮮血。
一滴滴咸澀的淚水,重重地砸落在車廂的地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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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鈺從未見過即便哭得雙眼猩紅,卻仍舊不失美感的女子。
眼前女子的容貌,雖稱不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但不施粉黛,卻如此清麗脫俗,實屬罕見。
以往,他一見女子落淚,便心生厭煩,今日卻一反常態,不僅沒有絲毫厭煩之感,甚至還有些許心動。
只可惜,觀其發髻,便知此女子早已嫁為人婦,他自幼飽讀聖賢書,深知禮義廉恥,縱然難得心動一回,也絕做不出那等奪人妻子之事。
“小娘子,你切莫著急,我適才瞧了瞧,你父親並無性命之憂,只是這條腿怕是斷了,不過你放心,老人家受傷是我造成的,這是二十兩,你拿好,權當是補償,留著給老伯買些滋補之物,養養身子。”
小溪抬頭瞄了眼對方遞來的銀票,確實是二十兩,可她心中卻十分不滿,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沒個幾月,怕是難以恢復如初,況且還會落下病根,每逢陰雨天氣,傷處便會隱隱作痛。
可對方竟然只給了二十兩,虧他這身行頭,長得人模人樣,卻是個吝嗇鬼。
她先前強忍著沒有發火,那是礙于對方的身份,可此刻望著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父親,小溪著實氣惱,也不打算再忍了。
“這位公子,您莫不是覺得我等平民百姓的性命如草芥一般,故而,才拿這二十兩來打發我,您可知斷了一條腿意味著什麼?”
秦鈺見小溪滿臉怒容,趕忙解釋道“小娘子,你莫要動怒,是我思慮不周。”話畢,遂又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這是三十兩,加起來,便是五十兩,應是足夠老伯養病期間的開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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