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奎的話音未落。
在場的將軍們，都微微皺眉。
艾斯西特更是抬起頭，盯著吳奎。
“吳先生，你剛剛不是還說，要撤軍，防止美軍，變成軍閥，脫離掌控的嗎？”
吳奎低聲咳嗽了幾下。
眼神中閃爍幽芒。
只有林悠注意到了，吳奎眼中，露出的思索。
他應該正在考慮，怎麼哄騙這些美利堅白人將軍。
但幸好。
吳奎的反應足夠迅速。
他很快就抬起頭。
注視著艾斯西特，這個老登。
這個老家伙，是這群將軍里，最難搞的。
搞定了他，其他的將軍們，都好搞定。
吳奎咧嘴一笑。
“艾斯西特將軍說得沒錯。”
“最優解，當然是讓海外美軍撤回來，這樣不僅能緩解軍費問題，美利堅的許多國內問題，也能迎刃而解，但這和美利堅制霸全球的國策不符合啊。”
“你以為，海外的那些美軍是大白菜，你想讓他們撤回來，他們就能撤回來？”
“美軍任務量剛性需求就擺在那里，至少要維持三個方面的戰斗力歐洲、中東、東亞。三個方向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歐洲有老毛子，東亞有華夏，中東一鍋粥，印度洋、非洲司令部可以裁撤來補充這三個方向，但那也只是飲鴆止渴。力量的此增彼消很明顯，東亞方向壓力劇增是個擺在面前的重大挑戰，在此影響下歐洲、中東力量對比也在發生深刻變化。”
“海外不能維穩，國內的物力財力人力供應又在枯竭，工業產能急劇下降……曾經的老牌工廠一個接一個的倒閉，不是被大企業蠶食瓦解。就是發現，做工業哪有挖石油掙錢。”
“曾經一個偌大的工業國，竟然蛻化成了一個資源國，大量礦產和石油，甚至無法在美利堅本土變成工業品供應給美軍，“全球采購”又必然導致深刻的腐敗，供應鏈的復雜化是美軍當前腐敗、審計受阻的根本原因。這個不是唐納德上台、大力推進審計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腐敗的環境在那里，不是人力能夠對抗……”
“資金供應也出了問題，美元國際貨幣地位不保，購買力下降，財源枯竭，美利堅現在也沒辦法敞開給錢否則也談不上什麼“審計”問題。”
“人力更是捉襟見肘，征兵困難、大量不合格兵源涌入，兵源質量嚴重下降，新移民兵源增多並佔據主流，這是美軍價值觀急劇劣化的根源……”
吳奎的聲音頓了一下。
他環視了周圍一圈，看著圓桌上，那些將軍們陰沉的神色，嘴角露出冷笑。
“諸位身為美軍高官……不會吧，不會吧，不會今天才意識到，美軍的坑這麼多吧？”
“你們不會還抱著美軍天下第一的想法，在空軍基地里，一直高枕無憂吧！”
吳奎搖了搖頭。
但他這一次沒有繼續出言諷刺。
而是少見的，幫這些將軍們開始找補。
“不過也正常，畢竟當局者迷。”
“但美軍的情況，就是很嚴峻。”
“就我剛剛說的那些，辣眼楮是吧？辣眼楮就對了。”
“人力物力財力，三個方向美利堅現在都捉襟見肘，“養不起”美軍現在正在成為現實問題，但美軍的全球部署又不可能停止，實際上美軍停止全球部署，只會立刻加劇人力物力財力的枯竭。因為美利堅，正指望著這些美軍，幫他們從全世界撈錢。”
“這就是個“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兩難問題，不撤回吧入不敷出、撤回吧立馬完蛋。”
“現在美利堅面對的不是什麼技術性的問題，而是歷史周期律，王朝末期不得不面對的兩難問題。美軍本身是美國人力物力財力的基礎，也同樣是人力物力財力的無底洞，裁撤、縮回意味著源頭枯竭、不裁撤、縮回意味著供應乏力。”
“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
吳奎拍著桌子。慷慨激昂。
“我現在告訴諸位，辦法只有一個軍閥化。”
“軍隊自己想辦法是解決這個兩難問題的唯一解，自己開拓財源、自己籌措物資、自己招募兵源。全球各地美軍基地逐漸蛻變成“總督衙門”、“藩鎮”，自己養活自己，國會和白宮的難題不就消失了？”
吳奎的嘴角抽動。
像是想要笑，但又覺得自己的笑容不能太過輕浮。
所以顯得他此時的表情，分外猙獰。
但就是這猙獰的神色。
讓在場的所有將軍們。
竟然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艾斯西特，看著吳奎，猙獰的表情，也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
“可是吳先生。”
“一旦美軍完全自主管理，會是什麼後果，你想過嗎？”
“脫離了國會掌控，本就跳脫的美軍，會徹底變為脫韁的野馬，尤其是那些駐扎在海外的美軍，他們甚至有可能，自立成一個小國家。”
“國內的軍團，也會和各州聯合……最嚴重的情況，會導致美利堅解體，甚至內亂。”
“你到底是要拯救美利堅，還是毀了美利堅？”
但就在這時。
吳奎一拍桌子。
他瞪著艾斯西特。
“你不要給我哇哇叫。”
“對！”
“要的就是這個後果。”
“說到底這些後果，都是美軍推進“全球部署”與當前人類社會生產力上限之間的根本性矛盾。當前人類社會的組織形式不滿足一個超級大國“全球部署”的需要，最終一定會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原因而變質崩潰。”
““反對甦維埃、理解甦維埃、成為甦維埃”……”
“我告訴你……老東……艾斯西特中將……”
“別說我和你們阻止不了，就算總統來了，他親自和你們結盟，也阻止不了軍工復合體這個畸形產物的繼續膨脹。”
“既然無法抑制，那不如讓他徹底失控，甚至推動他的失控……他失控了，國會和政府，才能意識到他的危險，才會制定新的法制！”
“華夏有一句古話……叫不破不立。”
“凡是革命變法，無有不流血不犧牲者……這叫罪在當代，利在千秋！”
“那些總統的失敗表明，他們的做法無法拯救美利堅，只有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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