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左緋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連珠炮一樣發問:“你怎麼辦到的？是妖法？還是法器？”
背後冷汗淌了一行，魏西面上卻雲淡風輕，高人氣派渾然天成。
不著痕跡的蹭了蹭潮濕的手心，魏西淡淡道:“剛好有鉗制它的手段，雕蟲小技罷了！”
這話一半真一半假，效果多半取決于講述者的表現。
而唬人這方面，魏西是專業的。
站在左緋的角度看，魏西不僅身懷重寶，還頗有手段，輕輕松松就料理了東夷妖首座下的一頭大妖，自己的計劃又多了幾分保障。
想通了這些，左緋的眼神突然變得炙熱，盯著魏西欲言又止。
魏西此時卻是心虛不已——能解一時之圍已是萬幸，提高自己的話語權是意外之喜，但左緋這眼神分明就是想讓自己發揮更大的作用。
問題是魏西沒有硬剛上古妖獸的實力。
別說她現在借用的是連鉤輋輕飄飄的殼子，就算是原裝魏西也打不過掠溪。
想到這兒，膽大包天的魏西又是一陣後怕。
灘蘚突然冒出來，魏西便知道自己早就露出了馬腳。
掠溪刻意支開灘蘚，實則派它暗中監視；又換了淤旱領路，借故離開，給魏左兩人創造獨處機會。
醉翁之意不在酒，想來是左緋不肯開口，便借著魏西撬開他的嘴。
事已至此，無論灘蘚是否將消息傳達給掠溪，這頭大鱷魚都有可能就地格殺左緋。
這是魏西不願意看到的。
道理也很簡單:妖獸橫行天下已經是數千年前的事了。魏西如今經歷的，要麼是骨礁海的關卡，要麼是死水城留下來的訊息。
無論是那種情形，眼前想當大英雄的傻子很可能是維持此處的核心，一旦他死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至少在魏西得到東夷妖首全名之前，或者找到有用訊息之前左緋不能死。
攥緊手上的卷軸，魏西微微垂眸。
這卷軸至少印證了一件事:眼前場景大概是某種基于記憶演化出來的大型陣法，或者干脆就是個內置于骨礁海的秘境。
連鉤輋曾經提到過，他的本體，也就是這張卷軸是用各種妖獸的皮子縫制的，又和陰陽氣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灘蘚沖過來的時候，魏西知道自己硬抗不過，卻突然想起此妖的能力是融合。
鬼使神差，魏西想著或許連鉤輋的卷軸可以收了妖獸……的投射。
開什麼玩笑，魏西估計把全天下活著的皮畫找來都扛不住真正的灘蘚一下。
魏西曾在提飯時，听師兄師姐們閑聊。他們提到過有些上古妖獸生下來實力就相當于如今的識神，諸如掠溪這種妖獸，實力更是達到半步萬象。
“連鉤輋的卷軸能收了這東西，”魏西心中有了結論，“看來眼前這些東西都陰陽氣凝結成的……”
“如此也好，動起手來也能少些顧忌。”
不過魏西對左緋的防備依舊，因而並未將她也听見過老瞎子唱詞的事如實告知。
各懷心思的兩人很快達成了盡快行動“共識”，既然敵人已經起疑，不速戰速決恐怕會橫生變故。
分別前魏西遞給左緋一個白玉瓶，里頭裝著補充靈力的藥丸。
“這藥是我師……姐煉制的，”魏西明目張膽的張冠李戴，“你要是撐不住就來一顆。”
“多謝！”左緋干脆的收了瓶子，苦笑道:“小道身無長物，只能遙祝……兄弟你平安無虞。”
魏西心道，你哪里是身無長物，你可太有了，整個死水城連帶骨礁海都是你的遺產。
面上魏西卻是一笑，微微拱手便轉身瀟灑離開。
按照左緋的計劃，魏西應該制造一場足夠引起掠溪等妖獸注意的混亂。
本地崽左緋想到的是堆滿材料的庫房。
“虞仙……東夷妖首酷愛冶煉，平時都窩在它的爐子附近，不過它的手藝……只能說不太穩定，炸爐是常有的事。”
“正因如此，東夷每日要供給它大量的材料。不僅是東夷，被它派駐四方的幾頭妖獸也搜羅各種材料，三日送一批到東夷。”
“平日里這些運送材料的隊伍都要被反復搜查。”
“不過最近東夷的妖獸都在忙著籌備綠月大潮，據我了解庫房那邊已經換上了人族奴隸。”
“這就是混進去的機會，實在不行，你拿這些黃金賄賂一番也行，借口不用我想吧？”
“庫房一旦出了差錯，必然會引來掠溪它們趕來查問。此時你已經逃之夭夭，而我也可以混進祭品的隊伍。”
掌心扣著一個小巧的金元寶，魏西回想著左緋的話。
誠然，這是個好主意，魏西也能編出一百個理由混進去，但她不打算完全按照左緋的計劃來。
魏西對左緋的信任還不到可以完全托付性命的地步。
更何況，魏西將金元寶隨手塞進袖子里，雙眼微微眯起，來都來了，不搞個大的都對不起她遭的罪。
魏西沒有左緋那種盲目的樂觀主義精神。
站在魏西的角度看，左緋想要成功天時地利缺一不可，自己純屬意外，摻和進了這段塵封的歷史。
何況，左緋至多是金根骨，放在千年後的修仙界絕對是天才。
問題是這個時間點上陰陽氣才是主流，左緋這會兒是個野生的修士，修為至多結丹，如此粗陋的計劃真的能幫助他跨越實力的鴻溝鎮壓東夷妖首嗎？
“既然如此，歷史上左緋是怎麼做到的？”
別說是魏西消耗了左緋的大量靈力，掠溪和淤旱打的就是撬開小道長那張嘴的主意。按照這兩位的手段，就算沒有南江來的“柏大人”，再安排一個人也是輕而易舉。
魏西心中冷笑連連——自己難得感情用事，險些被左緋的決絕騙了。
幸好自己足夠機警，這分明就是骨礁海里可惡的關卡，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奪了自己的記憶，胡編亂造出這麼一段野史！
搞不好是那個遮遮掩掩的深海賭棍兼東夷妖首干的好事！
想到這兒，魏西新仇舊恨齊齊涌上心頭，打定主意要掀了這妖獸的爐子，讓它重溫炸爐的酸爽。
“什麼檔次！和我敬愛的鮮花長老一個賽道！徒兒這就把它爐子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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