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狹長的管道，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終于迎來了一絲光明。
停雲從管道中探出腦袋，打量四周，發現又是一條狹長的走廊。
火焰升騰而起，指向前方的黑暗。
“……”
這似乎是一場沒完沒了的跋涉。
停雲再度向前行走，走了一段時間，又一座艙門在眼前顯現。
艙門打開，停雲踏上前去，發現周圍的場景和先前不一樣了。
並非是什麼充滿科技感的冰冷艙室，轉而一切都變得古樸起來。
最前方是一個船舵。
無人操控，它自行旋轉著，控制著船的方向。
一旁擺放著書架、櫃子、桌椅……
透過玻璃窗向外望去，那是一片暗黃色的世界，遍地長滿參天的詭異植物。
而停雲的這艘船，正在這樣一個陰森的環境下航行。
“這……”
火焰熊熊燃燒，指向前方的船舵，似乎是要停雲抓住它。
見狀，停雲上前，親手將手放在上面，控制起飛船的方向。
在巨大的植物叢中，飛船就像是一只蒼蠅，在一片片鋪天蓋地的藤蔓與枝葉中穿行。
停雲的視角不由向下。
飛船下方，遍地都是其他生物的骨骸，許多指甲銳利的淒慘怪手自骨骸中鑽出，試圖將飛船向下拽去。
熾熱的火光迅速環繞飛船周身，燙的那些巨手哀嚎怪叫。
停雲又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航行了數月。
……
黑塔空間站。
禁閉艙段。
“你行不行啊？”
顏歡穿著無塵服，操控火焰與藤蔓在一具狐人女子的身體上進行修復。
他看向自己對面，正抓著手術刀在停雲身體上瞎勾八切的女科員，皺眉道︰
“朋友，你剛剛切的那幾下地方可都是好的。”
“呃，歡哥，我是按照阮梅女士的圖紙來的。”女科員抓著手術刀，笑了笑，旋即看向桌上的圖紙。
“標注的確實是這幾個位置，我不會弄錯。”
“是嗎？”
顏歡眯起眼楮，伸手將那張圖紙一翻。
“你不覺得，這樣更對一點嗎？”
“這里是鼻子，這里是眼楮，這里是咪咪……”
“這樣才對得上好嗎？”
“誒？！是這樣的嗎。”
女科員大驚。
“我還以為仙舟狐人的身體，本來就是反著的呢！”
顏歡左顧右盼，環顧四周。
“阮梅呢，怎麼就換你來切了？”
“歡哥，請相信我的職業素養。”女科員嚴肅道︰
“接下來我肯定會切對的，你只需要將停雲小姐的身體弄好就行，並且時刻注意她的意識。”
下一刻，她便又切了一刀。
“擦你特麼把我剛修好的地方給切開了！她馬甲線怎麼你了，是因為你沒有嗎？！！”
“抱歉抱歉，失誤了……”
‘噗嗤——’
“又錯了，你怎麼不看圖紙？你切到床板上我做的的備用肢體了啊。”
“不好意思，長得太像沒注意。”
‘噗嗤——’
“你猜猜看這是她的手指還是我的手指？！”
……
意識世界里。
停雲駕駛著飛船，在這陰森恐怖的詭異叢林漂泊許久。
具體是多久，她已經記不清了。
但最終，還是飛了出來。
眼前白光一閃，停雲發覺自己又來到了某個科室。
這里冷冷清清，中央維生艙內滿是液體，里面蜷縮的人影模糊不清。
停雲鬼使神差的上前，緩緩伸手，撫摸那光滑的表面，目光幽幽。
“我……已淪作孤魂野鬼了嗎？”
維生艙里所蜷縮著的，正是停雲自身。
“很接近，但還不是。”
阮梅的身軀顯現，站到了停雲面前。
停雲望著她，“那就是徘徊在生死邊緣，猶如中陰之身？”
“可以這麼理解。”
“但那些‘毀滅’形成的虛卒不會消失，你得試著接受它們……”
“照您的意思，即便我能夠醒來，這些置我于死地的創傷，恐怕也會存留自身，永不愈合？”停雲擔憂的問。
“小女子不明白，您似乎是想救我，可為何又要告知我這些？”
“若是我因此膽怯了，猶豫了，害怕了……恐怕會更難醒來。”
看著停雲的神色，阮梅解釋道︰
“算是我的習慣。”
“對于是否要來到這個世界，我想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她望著維生艙里停雲的軀體，目光淡然。
“要遏制你身體里的‘毀滅之力’，達到能夠修復的程度，我們采用了灌注等量‘豐饒’的方法。”
“但你的身體強度並不堅韌，這會讓你遭受萬倍的痛苦。”
“不過修復很有效，畢竟你已經能在這里，像現在這樣和我對話了。”
“所以，你想要醒來面對那些痛苦嗎？”
對于阮梅的問題，停雲輕輕搖頭，露出迷茫的神色。
“就算您這麼說，小女子也想不起任何事，似乎沒什麼能支持我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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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阮梅背對著停雲，望著維生艙里的軀體，閉上眼楮。
“我相信對生命的渴望，本就誕生于一無所有之中。”
“畢竟，你一路堅持著抵達了這里。”
“你也可以證明自己是個例外，那同樣是我樂見的結果。”
“生存和毀滅，于你而言不再是選擇，它們生長在同一條路上。”
“而經由這條道路——”
“你才能夠穿破黑暗，來到我的身邊。”
禁閉艙段內。
顏歡和阮梅盯著維生艙里的停雲，只見她緩緩睜開了雙眸。
“清醒一點了嗎？”阮梅關切的問。
“恭喜你。”
“在一場拉鋸戰中獲得了最初的勝利，這是個好的開始。”
“我，這是……？”停雲聲音虛弱，雖然醒了，但還是發出快斷氣的聲音。
“簡單來說，你遭受了絕滅大君的襲擊，依照常理，絕不可能活下來。”
“但有人不這麼認為，而我恰好能滿足他的要求。”
停雲的意識逐漸從朦朧到清晰，怔怔的對阮梅問，“商隊的其他人呢……？”
“不知道。”阮梅回答簡單。
“……”
听到這樣的回復，停雲算是明白了個大概。
恐怕……只有自己一個人被救下了。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最為不幸。”阮梅回答，“偏偏落入那位大君手中，肉體和精神都遭受了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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