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王常琛，屋外的花爺當即就傻眼了，幾乎本能地開口︰“王常琛？”
“您說的是那個雲省禁毒總隊的大隊長，是吧？”“沒錯，就是他。”
“那肯定知道啊。打了這麼多年交道，能不知道嗎？太知道了！”
花爺無奈地笑了起來，言語之中滿是苦澀，片刻後，他話鋒一轉︰“不過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听到過他的消息了，听說是被調走了，是有這麼回事兒嗎？”
“是的，他確實是被調走去執行其他任務了。”
“哦，原來如此，那這個事兒，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謝菲菲笑了笑︰“王常琛在被調走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遇見了正郁郁不得志的李無敵，兩個人交流得不錯。王常琛也是惜才。”
“後面王常琛就干脆收編了李無敵。直接把李無敵調到了自己的麾下。”
“因為王常琛他們工作的特殊性，所以這個調動一般人是查詢不到的。”
謝菲菲長出了口氣，再次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繼續道。
“李無敵在投靠王常琛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調查這兩條路。”
“因為是首個任務，所以李無敵對此也是頗為看重！”
听到這，花爺似乎听出了一些玄機︰“那他是怎麼把目光盯上我們的呢？”
“這就得提及另外一個重要人物了，也就是鬼樓的張宗赫。”
“李無敵與張宗赫既是發小，又是同學，還是把兄弟，他們之間關系極為親密。”
“然而，張宗赫後期因惹下禍事，被迫逃至金三角。他到達這里後，誤打誤撞地進入了鬼樓，沒想到還在鬼樓混得風生水起。這事兒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花爺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確實听說過鬼樓，也听說過這個小鬼王。”
“李無敵初來乍到，對這邊的情況一無所知，但又急于完成自己的首個任務以表現自己，所以便找到了張宗赫幫忙。”
花爺听到這里，瞬間精神一振︰“是張宗赫把李無敵的目光引到我們身上的，對吧。”
“沒錯，李無敵借助張宗赫的幫忙以及王常琛之前在此留下的部署，還偷偷動用了不少我們的關系，開始監視天鼠莊。”
“同一時期，我們也開始針對五毒和金鯊展開行動。”
“實際上，一開始我們並不知道李無敵的存在！但是這個李無敵，卻知道我們的存在。也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哦？那他是怎麼知道你們的存在的呢？”
“通過鬼樓唄。”
“鬼樓？”
“是的，我一直在調查鬼樓。”謝菲菲笑了起來︰“所以鬼樓自然也會盯著我。”
說著，謝菲菲突然目露凶光，語氣平淡地說道︰“後來他們把我盯急了，我就把它給推平了。”
關于謝菲菲一直在針對鬼樓這件事，花爺他們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如今謝菲菲說鬼樓是她平推的，花爺他們倒也不覺得奇怪。
不但不奇怪，還由此產生了許多聯想。比如，謝菲菲為什麼要推平鬼樓。
又比如，謝菲菲為什麼提到李無敵和張宗赫的時候，都帶著一股怒氣。
其實這一切都是王焱的要求！只能說，謝菲菲的表演確實非常出色。
也是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謝菲菲搖了搖頭︰“真是的，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接著說說李無敵和天斗的事情吧。”
謝菲菲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我們之前對待五毒的手段有些過于溫和了，一直沒什麼效果。”
“所以這次在得到高人指點後，我們決定轉變思路。”
謝菲菲在心理戰方面也是運用得爐火純青，直接告訴鼠莊我們有高人指點。
這樣顯得更加坦誠，也能更容易獲取天鼠莊的信任。
果不其然，花爺的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什麼高人啊？”
“這就與你無關了。”謝菲菲收放自如︰“在這位高人的指點下，我們換了一個賽道，雖然進展順利，但確實也引起了不少動靜。”
“這李無敵呢，也就借著我們制造動靜的機會，聯合張宗赫摸到了天斗。”
謝菲菲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不再說話，這可把花爺急壞了。
畢竟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節點。
因為他們就是在這個時候得到了王寶鳳的消息，然後才動手打掉了李無敵，銷毀了李無敵房間的所有證據材料。
這王寶鳳，肯定也是得了謝菲菲他們的示意，才來通知鼠莊的。
花爺想要搞清楚這里面到底有什麼事情。但等了許久，謝菲菲都沒有動靜。
實在是等不下去了。花爺微微一笑，控制住情緒︰“謝隊長？怎麼了？”
“沒事兒。”謝菲菲繼續說道︰“之後李無敵就出事了。他們之前搜集的所有關于天鼠莊的情報與資料，也都被銷毀了。”
“李無敵前腳出事，那後面他們的人自然就要收網。所以就抓了天斗。”
“這就是關于李無敵和天斗的一切了，你們心里應該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吧？”
說到這，謝菲菲從兜里掏出一疊照片，擺放在桌上照片里都是當初在保市的時候，王常琛和李無敵在一起的監控照片，極其詳細。
如果不考慮其他因素，單看這些照片，足以確定王常琛和李無敵有關系，而且還是標準的上下級關系。
其實事實上他們確實也有關系。
因為王常琛在保市接替過江華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他恰好就和李無敵有不少接觸。
只是沒想到，這會兒卻產生了意外的作用。
“現在天斗就在王常琛的手上。他已經被王常琛帶回了我國境內。”
“我們還不清楚他目前被關押在哪個監獄。但我哥已經安排人去探查了。”
“就憑借我哥的關系，遲早能找到天斗的。”
說到這，謝菲菲頓了一下︰“我勸你們也不要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李無敵和天斗的身上。其實這里面事兒最多、戲份最大的，是張宗赫和地鼠莊。如果不是他們，李無敵也不會盯上你們。”
“也正是因為他們盯上了你們，我才確定，你們肯定知道這兩條路。”
“不過我有件事兒一直想不通，地鼠莊是如何知道你們知道這兩條路的呢？”
花爺眼神閃爍，沉思片刻︰“其實也未必完全是地鼠莊推斷出來的。”
“這王常琛在金三角呆的年頭比你們還要久，他的根基可不比你們差。”
“所以保不齊他那邊也早就知道了。不過就是需要地鼠莊幫忙罷了。”
“好吧，現在事情就是這麼個情況了，我該說的也說完了。接下來我要趕緊回去，商量一下如何對付五毒和金鯊。”
謝菲菲話里有話︰“我希望你們鼠莊也能履行承諾。咱們最後實現雙贏，你看可好？”
花爺眼神閃爍，稍加思索，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請謝隊長放心。我們鼠莊一定會信守諾言，也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只是天斗那邊……”
“放心吧。”謝菲菲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哥在監獄系統那塊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只要他們把天斗關進去，我們就能找到天斗，這點你們應該相信吧。”
“謝謝謝隊長，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放在您桌下的那個電話，您拿好就是。那個電話，那個號碼，可以隨時聯絡到我們的人。”
謝菲菲嘴角微微上揚，然後扣起茶杯，轉身就走。
當她走出茅草屋的時候，屋外已經空無一人，冷風陣陣，秋意漸濃。
“王焱啊，王焱，可真有你的啊。我是真的斗不過你啊。”
謝菲菲這句話說的既有喜悅又有無奈，既有敬佩又有憤怒。
片刻之後，她再次笑了︰“這回終于有人能陪著這些狡猾的老鼠好好玩了！……”
絞籠村，花爺的家中。花爺與花姐相對而坐。
花爺給花姐倒滿茶，如往常一般問道︰“你現在對這件事怎麼看？”
花姐伸了個懶腰，說道︰“有三個疑點。其一，也是最為主要的，謝菲菲口中的高人是誰？”
“其二，謝菲菲為何讓王寶鳳通知我們關于李無敵的事情？捫心自問，就當時的情況來說，如果謝菲菲沒有及時通知我們，那麼我們倆乃至老板都有暴露的風險，畢竟我們對于李無敵已經摸到天斗這件事全然不知。”
“其三，謝菲菲為什麼要選擇在那個時候打掉鬼樓？這里面到底有什麼說法？”
“弄清楚這三點，所有的事情也就徹底連貫起來了，我們也就能做出決斷了。”
花爺看著花姐，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還得盯著謝菲菲他們，對吧？”
“你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盯著，怎麼能搞清楚這些事情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我們現在要防範的可不僅僅是謝菲菲他們這些人，還有另外兩個鼠莊。”
“你有把握躲開所有人的視線，然後把這一切都查清楚嗎？”
“你難道忘記了謝菲菲剛剛說的，被鬼樓盯急眼了，然後就把鬼樓推了的事情了嗎？你不覺得那句話，其實也是在說給咱們听得嗎？”
花姐頓時語塞，片刻後，她接著說道︰“那你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不盯著了？”
“盯肯定還是要盯的，但所有的盯梢都不能以探查這些為目的。”
“要以謹慎自保為目的！也就是說，只要他們不沖著我們來，不危害我們的利益，那就不要干涉他們的任何事情，而且，能幫忙的地方就要幫忙。”
“一來是為了天斗的安全考慮，二來，也算是償還他們的恩情。”
“歸根結底，李無敵的事情是人家幫了忙，不然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呢。”
花姐少有地與花爺看法一致，她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這點我也同意。說一千道一萬，謝菲菲他們肯定不想害我們，既然不想害我們，那其他的就不重要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如何才能搞清楚那三點呢？”
“其實我現在已經有想法了，只不過都是猜測，沒有證據罷了。”
“此話怎講？”花爺笑了笑，說道︰“首先，王常琛與謝飛、謝菲菲、張浩他們是兩撥人，對吧？”
“對，他們雖然都是龍國官方的人，但卻不屬于一個派系。”
“那我們再把你剛剛提出的那三個問題拿出來，從後往前看。”
“我們先不考慮謝菲菲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掃蕩鬼樓！就說她掃蕩鬼樓所表明的態度吧。”
“鬼樓本身干的就是違法亂紀的勾當，她又盯著鬼樓盯了這麼久，這掃蕩不是很正常嗎。”
“是正常，但她在明知道李無敵和鬼樓串通一氣，並且已經摸到天斗的情況下，一方面通知我們李無敵的事情，另一方面又掃蕩鬼樓。你說這代表了什麼啊？一件事情是巧合，所有事情還能都巧合嗎？就這麼巧？”
花姐“嘖”了一聲，當即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瞪大了眼楮。
“謝菲菲根本就不想讓李無敵和地鼠莊對付我們。”
“那她和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麼不想李無敵和地鼠莊對付我們呢？理由呢？”
“理由，理由，理由。”
看著花姐一臉沉思的模樣，花爺突然拍了拍花姐的肩膀。
“王常琛他們找這兩條路，已經找了很久很久了。謝菲菲他們找這兩條路，也找了很久很久。可以說，這兩撥人，都為這兩條路費盡了心思。”
“這兩條路對于這兩撥人也都格外重要！然後恰好就在這個時候，王常琛的人先一步摸到了線索。那等著他找到了路，謝菲菲這麼長時間就白忙活了。”
花姐一听，眯起了眼楮︰“謝菲菲不願意王常琛搶功勞，所以才會通知我們？”
花爺點了點頭︰“我覺得肯定有這個因素在，但僅有這一個因素也不夠。”
“所以說這里面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我們能摸到這個點，或許就有發現。”
花姐深吸了一口氣，陷入了沉思，她開始回憶整個過程，然後不停地喃喃自語。
“剛剛听謝菲菲提到李無敵和鬼樓的時候，能明顯听出她對這些人的厭惡。”
“按照正常情況來講，單純因為功勞的事，也不至于就產生厭惡吧。畢竟同朝為官。”
“不過她還說了李無敵這人權力心極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莫非說李無敵這一次有暗中利用謝菲菲他們嗎？”
花爺點了點頭︰“肯定有啊。謝菲菲自己也說了。”
“但她說得很隨意啊。”
“隨意是正常的，她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咱們，尤其是官方的那些事兒。”
花姐輕“嘖”一聲，說道︰“你的意思是謝菲菲其實對李無敵利用她這件事極為痛恨，對吧？”
“沒錯。她只是不想在咱們面前表現出來而已。”
“你忘了嗎？咱們去打探李無敵的人說過，李無敵這人把權力看得極重，為了權力可以不顧一切。”
“所以很有可能李無敵真的做了一些讓謝菲菲他們極為反感的事情，而謝菲菲他們又不好與李無敵在明面上起沖突。”
“所以為了發泄情緒、報復李無敵，謝菲菲干脆直接毀掉了李無敵的所有努力。”
“依我這些年對謝菲菲的了解，這個女人確實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花姐跟著點了點頭︰“你這麼說的話，我也覺得她確實能干得出來。”
“而且不得不說，我覺得你這樣分析很有道理，很可能就是這樣。”
“但似乎還是有所不足。”花爺看了眼花姐，“好像還差點什麼，對吧？”
花姐眯起眼楮，不再說話，兩人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花姐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接起電話，簡單交談幾句後，將目光投向花爺︰“剛剛得到消息，原鬼山區的謝飛已經正式離任了。”
“什麼？謝飛離任了？你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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