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天空開始飄起了雨絲,雖然不大,但確實是毛毛細雨。可能是菲律賓的氣候,進入十一月以後雨季應該就結束了,所以才下毛毛雨吧。
伸手在半空中接了幾點雨絲,拿縮回後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又將自己右胳膊上扎著的白色布條拉扯了一下,一營長肖一虎這才不急不緩地說道︰“不大,沒事!”
下雨對于戰斗肯定有影響,特別是這種攻山的戰斗,但行動已經開始,命令已經下達,不要說下雨,就是下刀子也要執行。肖營長嘴里雖然說著沒事,但還是看了手表好幾眼,希望時間能夠走快一些。
和肖營長一樣擔心的自然不止他一個人,副司令兼師長鄧廣平就是其中一個。由于不能像當連長一樣深入第一線戰斗,但他還是跟在九團後面。他的身邊,身背無線電台的通訊兵就有三個,為的就是戰斗開始後能夠快速和各方聯系。
時間終于到了凌晨一點五十八分,緊盯前方的鄧廣平頭也不回地下令道︰“給美軍發電,炮擊開始,十五分鐘後延伸射擊!以每五分鐘一百米的標尺向前延伸射擊!”
很快,美軍的炮擊再一次開始,不過這次的除了山下美軍第二十四步兵師的155榴彈炮之外,海灣里美軍驅逐艦上的127毫米艦炮也加入了進來。
第二十四步兵師火炮陣地上,艾雲少將早回去睡覺去了,負責指揮的是炮兵營營長亨特上尉。不過他也在下達完命令後跑回帳篷穿雨衣去了,這種時候下雨,對于進攻的部隊可不怎麼友好,不過這並不屬于亨特上尉關心的範圍。
炮群觀測員卡特少尉一直守在炮隊鏡跟前,雖然是夜里,但炮彈劃破夜色的流光和爆炸後產生的亮光,卻讓他能夠清楚的看清炮彈的軌跡和爆炸效果。
"全陣地效力射!"吞咽了一口口水,卡特少尉對著通話器喊了一句,隨即又從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撕開放進嘴里咀嚼起來,整個過程中眼楮卻沒有離開炮隊鏡。
無線電里傳來的命令,讓美軍炮兵裝填手們肌肉賁張。一枚枚155毫米的榴彈被快速裝填進炮膛,隨後是擊發,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非常的絲滑。
炮擊進入第十分鐘時,整座斷頭嶺山嶺呈現出詭異的流體質感。表層植被燃燒的濃煙被氣浪揉成螺旋狀,碎石和彈片在空中形成持續懸浮的金屬風暴。緬軍前沿突然發現異常︰某個坍塌的機槍巢下方露出鑄鐵管道的反光——那是日軍用下水道改造的地下交通網。
這一情況連同位置很快被無線電報告到了美軍炮營。
"換用延期引信!"隨著指令變更,新一輪炮彈開始鑽入地層深處爆炸。混凝土碎塊裹著人體殘肢從各個隱蔽出口噴出。肖營長的望遠鏡里,看到應該是日軍醫護兵被沖擊波推到半空時還在徒勞地按壓止血包,直到另一發炮彈在半空中將其撕成血霧。
十五分鐘後,營長亨特上尉下達了延伸射擊的命令,這是根據前方步兵指揮官發來的要求進行的。
“各炮位注意,每五分鐘後,標尺前移100米,沒有命令不得停止射擊!”
在通話器里叫喊一遍後,亨特上尉又親自到每一個炮位上大吼了幾句,確保每一門火炮都能完全掌握命令,這才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蒙蒙細雨雖然不大,但下的時間長了,也能將整個人淋濕。
吐出嘴里的口香糖,卡特少尉望遠鏡里最後一絲晨霧正被炮口焰撕裂。十八門114a1式榴彈炮在十七秒內完成了三輪齊射,炮彈飛行時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堆疊成連綿不絕的死亡樂章。
延伸射擊開始了!
美軍火炮延伸射擊還沒有開始,一營的官兵就已經朝炮火轟擊的日軍陣地摸去。微濕的地面讓戰士們的行動變得困難了一些,但他們仍然在悄無聲息的前進著,期間有戰士滑倒,發出的響聲被炮彈爆炸完全掩蓋這就是肖營長他們所期望的事情!
此時的山嶺上面,幾乎所有的日軍士兵全部都躲進山洞里,包括大隊長野田毅大佐。所有日軍都已經被美軍這種火炮轟擊的節奏打的有些精神不穩。
開始的前幾次炮擊,野田毅還都會安排一些觀察哨在陣地上,可隨著炮擊的進行,這些觀察哨死的死傷的傷,到了晚上美軍炮擊時,日軍就再也沒有派觀察哨了,只等美軍炮擊結束後才出去察看情況。可每一次炮擊結束,美軍都沒有發起進攻。
看著士兵因為無法休息導致的疲倦態,野田毅知道這是美軍在利用炮擊來干擾自己士兵休息恢復體力,但他又無可奈何,只能在每一次炮擊結束後繼續派人上陣地。
凌晨三點,細雨穿透頭頂工事的彈孔漏了進來,這樣野田大佐的心情好一些,雨天對自己的幫助肯定大過美軍。可惜這雨卻是蒙蒙細雨,而不是野田希望的傾盆大雨,讓他才好一點的心情又有些失望。
雨雖然只是蒙蒙細雨,但野田卻將身子蜷縮在防水布下,他似乎看見雨絲飄過那些被白蟻蛀空的彈藥箱,雨絲好似形成了一張鏡面,映出無數張潰爛的臉。
這些臉中,有在科雷希多坑道里吞槍的手下中隊長,有在萊特灣沉沒時抓著救生圈唱歌的輪機兵,還有晚上剛剛剛重傷不治的上等兵小林。
在他是視線里,這些臉又變成妻子和女兒的臉,最後又很快變成一張張他非常陌生但又覺得有一絲熟悉的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充斥著整個雨絲鏡面。
突然間,野田毅怪叫一聲,將自己從幻境中驚醒過來,因為他知道最後那些陌生又帶有一絲熟悉的臉屬于誰了,因為他看到的不是人臉,而是一顆顆人頭,都是他在七年前南京城里城外用軍刀親手砍下來的屬于中國人的人頭!
“難道說今天就是自己的末日?被自己殺死的那些人來跟自己索命了?”野田毅開始胡思亂想。當年在南京城意氣風發,將中國人當豬狗一樣砍殺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今天這種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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