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不是什麼大事。”
應星以手扶額,搖頭嘆道,
“要是讓丹恆的同伴看到那一幕……那可怎麼辦啊?”
話音剛落,彥卿懷中抱著他新買的那把劍,來到兩人的石桌面前。
他剛下演武場,此刻大口喘著氣,
彥卿深呼吸幾次,調整好呼吸,這才依次向兩人問好。
“將軍。”
“應星叔。”
五人看著丹恆長大,照顧彥卿時更是十分熟練。
景元從面前的四杯果茶里,拿出一杯,順手抽出吸管,替彥卿扎開。
應星在丹鼎司待了一陣,養成了隨身攜帶消毒濕巾、紙巾等物品的習慣。
他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彥卿。
兩人眼神柔和,看著彥卿動作緩慢地把懷中劍放在石桌上,隨後才開始擦汗、喝水。
景元拿起一杯果茶,看向剩下的兩杯,說“應星,你把這兩杯都喝了吧。”
白珩休了年假,外出旅行,現下羅浮只有他們四人。
按理說,帶上彥卿,五杯果茶就夠了。
羨魚路過飲品店時,恰逢店鋪做活動。
誰也無法抵抗第二杯半價的誘惑。
就連羨魚也不例外。
他完全沒有考慮人數,只顧著湊折扣了。
應星沒有推讓,包攬了剩下的果茶。
景元追問鏡流與彥卿對練時的細節,听著听著,景元忍不住感嘆“師傅真偏心啊。”
應星嘖嘖稱奇“這算是……隔輩親?”
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正常。
鏡流研習劍技,摘得「劍首」頭餃後,邀請景元加入她的隊伍,自此多了一位徒弟。
友人嘴上說著不在意傳承,誰來都肯教。
但遇上彥卿這樣的好苗子,能不偏心嗎?
這就跟應星之前的心態一樣。
他不指望丹恆有多出色,只要能畢業就行。
但當對方以接近滿分的成績從學宮畢業時,應星還是會感到開心。
彥卿一口氣喝掉一大半果茶,表**言又止。
“師傅,師祖為什麼……”
話只說一半,景元便猜到徒弟的後半句。
羨魚一門心思釣魚,致使外界對他這位劍首配偶成見頗深。
就連年齡尚小、隔三差五與鏡流踫面的彥卿,也听到了不少風言風語。
“你是想問,她和羨魚的事?”
彥卿點了點頭。
他語氣遲疑“羨魚叔和我說,他對師祖一見鐘情,他追了好久,師祖這才同意。”
景元和應星對視一眼,面上皆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好啊,羨魚,你平日逗小孩就算了……
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敢背地里造謠!
知道你是想維護鏡流……
但是,誰能拒絕你的樂子呢?
彥卿繼續道“可是,師祖和我說,是她主動追求的。”
景元心下了然。
彥卿年齡尚小,不擅長隱藏情緒,心里想些什麼,直接寫在臉上。
師傅自然一眼就能看穿。
換作旁人,師傅才懶得浪費口舌,更不會大肆宣揚自己的私事。
但一牽扯到羨魚,一切都不一樣了。
師傅特意佔用授課時間,拉下臉面,主動和小輩說出她與羨魚的過往。
景元想著想著,驚覺自己和應星,又吃到了兩人的狗糧。
他無奈扶額,對彥卿說“你師祖說得對。”
彥卿听後,頓時瞪大眼楮。
景元笑了笑
“感覺他們不相配?”
彥卿猛地搖頭。
“不是,我只是,很難想象師祖那樣的人……竟然會……”
應星一時有些心虛。
他回想起自己、丹楓和景元為鏡流準備的攻略。
直接把“男追女”的套路,換了性別!
之前一直引以為傲,後來發現漏洞太多。
幸虧最後追上了。
不然陪鏡流對練的……可就不止景元了。
一旁的景元,對著彥卿,實在說不出愛情之類的字眼,只能含糊道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緣分到了。”
“那就沒什麼不可能的。”
彥卿听得一知半解,卻還是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休息一陣,他拿起劍,向景元展示今日的學習成果。
臨近飯點,景元又留兩人在將軍府吃了頓飯。
待酒足飯飽,暮色降臨,他坐在涼亭,一邊吹風,一邊掏出玉兆。
景元在腦內稍加潤色,當即開始告狀。
【石火夢身師傅,羨魚背地造你的謠啊】
【他說他對你一見鐘情,死纏爛打追了你好幾百年,你實在沒辦法,這才點頭說跟他試試】
師傅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復。
景元細細回想。
回看那兩人走的每一步,竟然有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幾乎每一步都是對的。
兩人相遇的時間正正好。
景元年少時,最敬佩兩個人。
一個是騰驍將軍。
另一個持明龍尊「飲月君」。
那時,景元將更為熟悉、時常能見到的丹楓視作榜樣。
隨著時間推移,他越發敬佩兩人。
當景元真正坐到將軍這個位置上,他無心考慮什麼情愛。
更別說那時擔任元帥、責任更重的羨魚了。
對方若是和師傅提前相遇……
那他們注定不會走到一起。
那麼,卜者和雲騎呢?
景元認為,概率同樣小得可憐。
他十幾歲時,憑借頭腦獲得軍功,若不是身邊圍了一圈千年難遇的天才,恐怕他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
彼時年少、風頭正盛的師傅呢?
沒有他們幾人的攻略,她又怎麼會主動放下身段、追求羨魚呢?
以羨魚的性子,就算是喜歡師傅,也不會主動啊!
退一萬步講,羨魚主動追求師傅……
換成小說,沒個千八百萬字,恐怕連手都未必能牽上吧!
羨魚看著好說話。
你可以和他談天說地,可以盡情傾訴你的苦惱。
但要是想讓他主動說上幾句真心話……
那可真是太難了。
羨魚什麼都不缺。
他想要什麼都能得到。
能有資格與他相見的人,無一不是人中龍鳳。
只要羨魚在場,他就是話題的中心。
人們捧著他,全程都不會讓場面冷下來。
這樣一來,直接提高了他對感情的標準。
但凡心里覺得不舒服,立馬拉開距離。
你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稀里糊涂就被人送進了黑名單。
只有卜者和劍首最為相配。
卜者卸下重擔,終于能為自己而活。
終于能……愛一個人。
師傅是計劃之外的存在。
兩人角色逆轉,昔日的保護者,成了被保護的一方。
對羨魚而言,這絕對是很奇特的體驗。
到了現在,對方早已習慣師傅的保護,甚至會在第一時間找上師傅。
景元呵呵一笑。
就是對他不太友好。
他已經是將軍了!
他都已經收徒弟了!
師傅竟然還要和他對練……
幸好這回羨魚落下把柄。
不然他怎麼看樂子啊。
景元耐下性子,從涼亭轉移到書房,提前翻看明日的卷宗。
他看了一個系統時,師傅終于回復了他的消息。
【師傅我知道了】
玉兆對面,鏡流挑了挑眉,抬眸看向羨魚。
愛人裹著浴袍,頂著毛巾,坐在床邊。
鏡流掀開被子,來到床邊,自羨魚身後環住他的腰。
“好啊。”
說話時,灼熱的吐息打在布滿齒痕的肩頸處。
“你竟然敢在背後顛倒黑白。”
羨魚輕聲問“怎麼了?”
“听說,你對我一見鐘情?”鏡流眯了眯眼,故作不滿道,“你追了我好幾百年?我怎麼不記得?”
“我的錯。”羨魚輕笑,把手附在鏡流落在他腰腹的手上,“這次換我來追你。”
鏡流心下訝異,面上卻不顯。
“你打算怎麼追?”
羨魚在記憶中翻找一通,只記得追求時,一個步驟都不能少。
牽手、擁抱等舉動都要提前詢問,得到許可才能進行下一步。
他想了想,說“送花?”
鏡流一口回絕。
“你每周都會送。”
羨魚又問“衣服?”
鏡流視線投向早已填滿的衣帽間。
“每個季度,你都會讓人送上最新款。”
羨魚犯了難。
“那……武器?”
鏡流嘆了口氣。
“還記得你我成婚時收到的文物嗎?家里根本放不下,還有很多直接放在了羅浮的博物館。”
羨魚跟著她嘆氣。
“那怎麼辦?”
鏡流順著他的話,開始回想友人們為她制定的攻略。
“做一頓飯?”
羨魚怔愣一瞬,旋即笑著問
“餓了?想吃什麼?”
鏡流主動降低追求她的難度。
“泡面。”
華為兩人配備了一支團隊,專門照顧他們的衣食住行。
其中,一部分人負責他們的健康管理。
在他們需要時,提供餐食,制訂健身計劃,定期還會為他們體檢。
至于泡面這類食品……自然不在他們的食譜上。
家里沒有泡面,羨魚只好掏出玉兆,點開外賣軟件,遞給鏡流。
“你看看想吃什麼。”
“我們……速戰速決吧。”
“廚師長要是知道了,會傷心的。”
鏡流指尖輕點幾下,選了兩人份的泡面,隨後下單。
“嗯,吃完就扔掉,不能讓他們看到。”
很快,泡面送到了。
兩人來到廚房。
羨魚開始煮泡面。
鏡流倚靠在他身後的島台旁。
“我記得,你之前上過烘焙課。”
羨魚手上動作不停,撕開面餅和調料的包裝。
“想吃什麼甜品?”
“事先說明,我只會做巧克力、蛋撻和曲奇。”
“那還是巧克力吧。”鏡流思量片刻,嘗試使用激將法,“至少不會吃壞肚子。”
怎料羨魚根本不接招,干脆利落地應了。
“好,改天做巧克力。”
鏡流抿了抿唇,上前環住他的腰身。
“劍首大人,我現在,正在追你。”
羨魚眼含笑意,低頭看向鏡流環住他腰腹的那雙手。
“你這是做什麼?”
鏡流“……”
怎麼?踫都不讓踫?
難不成今晚還要分房睡?
鏡流忍不住問
“那你什麼時候表白呢?”
羨魚輕笑。
“星網上說,人們找不到最合適的表白機會,必須等到對方主動詢問。”
鏡流垂下眼,再抬眼時,心里有了主意。
她注視著背對她的羨魚,毫不掩飾臉上的笑意,輕聲問
“問什麼?”
鍋中面餅尚且完全煮開,羨魚用筷子攪動著。
“要問……”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鏡流拍拍羨魚的肩膀,示意他轉過身來。
羨魚放下筷子,十分配合地轉過身。
迎面而來的,是與他相同的、洗發水的香氣。
鏡流勾住他的脖頸,湊到他耳邊說
“我愛你。”
旁人興許會認為,常說情話、或是主動低頭的那一方是輸家。
可是,愛侶之間分什麼勝負呢?斗什麼氣呢?
鏡流並不在意誰說的情話更多,更不在意彼此低頭的次數。
有時,一個眼神就勝過無數情話。
羨魚眼睫微顫,環住鏡流的腰身,俯身正要吻上去。
下一瞬,鏡流伸手,用指腹抵住近在咫尺的唇瓣。
她勾起唇角
“你這是做什麼?”
“是你在追我。”
羨魚故作苦惱地蹙起眉頭。
“劍首大人好霸道啊,只準你——”
“對。”鏡流直接打斷他的話,理直氣壯極了,“是你在追我,事事都要依著我。”
羨魚視線落在一開一合的唇瓣上,停留片刻,接著與鏡流拉開距離。
“好好好,都依你。”
他依照鏡流的要求,煮好泡面。
吃過泡面,他又被對方按在臥室的床上。
……
……
鏡流語氣難掩笑意
“現在,你可以問那個問題了。”
羨魚神色遲疑。
哪個問題?是他想的那一個嗎?
羨魚不確定地問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鏡流捏捏羨魚的臉頰,滿意地笑了。
“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關系。”
隔日,四人打了一通視頻。
白珩表情古怪。
“我說,他們也算是老夫老妻吧。”
“羨魚怎麼開始追鏡流了?”
景元一頭霧水。
“這是在干什麼?”
應星緊皺眉頭。
“吵架了?不應該啊。”
丹恆嘴角微抽。
“不懂,也不想懂。”
話說完,智庫的門被敲響了。
丹恆加快語速。
“還有別的事嗎?我的同伴在叫我。”
三人紛紛向他告別。
丹恆掛斷視頻,打開門。
星的表情沉痛極了。
“丹恆,我死了。”
丹恆陷入沉思。
游戲設定中,帝國是最強的。
星的角色是帝國高層,怎麼會死呢?
丹恆想不出個所以然。
“怎麼回事?”
星雙手捧著超距離遙感,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刺殺帝王,被反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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