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自顧自地說︰“你曾說過,我們很像。”
“可是,我們是不同的。”
當你是“仙舟元帥”時……
有什麼事,是你以“羨魚”的意志、發自內心想去做的事呢?
幾乎沒有。
你將自己為數不多的那一點私心,放在了鏡流、我們和下屬身上。
你把沒有血緣關系的下屬、現任元帥和仙舟人當作子女,為此耗盡心力。
時至今日,你沒有與你血脈相連的子女。
是你再也分不出半點心力給自己的孩子?
還是不願讓孩子像你一樣重蹈覆轍?
亦或是……想讓景元順利接手仙舟元帥之位?
丹楓不知道。
比起這些猜測,他倒寧願羨魚不喜歡孩子。
寧願這是羨魚出于自身意願做出的決定,而不是被仙舟耗盡心神、最終做出的犧牲和權衡。
丹楓抬眸凝視羨魚。
你是人。
不是獨坐高台、供人跪拜的神明。
只要是人,都會有不完美的一面。
你可以擁有喜怒哀樂,可以犯錯,可以猶豫……
接下來,為自己而活吧。
片刻後,丹楓笑道︰
“你為他……起一個名字吧。”
兩人皆知,丹楓口中的“他”,是他的轉世。
羨魚語氣遲疑。
“……你確定?”
丹楓表情一滯。
羨魚和鏡流沒有孩子,一起養了很多動物。
現任元帥為對方雇佣的健康管理團隊,終于不再只圍著羨魚和鏡流兩個人打轉了。
除了貓、狗、倉鼠這幾種常見的動物,羨魚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好幾只水豚,還特意將它們安置在庭院中的池塘里。
隨著時間推移,兩人成了給寵物接生、搶救幼崽的個中好手。
眾人在見到名為“旺財”的橘貓,和被稱呼為“豬咪”的金毛時,他們意識到,羨魚並不擅長取名。
對方卻表示︰“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誰會猜到旺財是一只貓,豬咪是一只狗呢?”
丹楓收回思緒,思量片刻,說︰
“丹恆,如何?”
“恆,如持明族與仙舟的盟約……”
羨魚緩緩搖頭。
“錯了。”
丹楓恍然。
是啊。
錯了。
我也要為自己而活。
丹楓輕笑道︰
“那便……如你我情誼,恆久不變。”
“我欠你的那兩個承諾,就交給我的轉世代我履行吧。”
他微笑著與羨魚告別。
接下來,是應星。
丹楓的視線最先落在友人的龍角上,之後是黑發覆蓋的、隱隱露出的尖耳。
他一時出神,嘴唇不斷開合,遲遲沒有發出聲音。
應星安靜地等待著。
他等了很久,等到丹楓對他說︰
“……應星,我對不住你。”
丹楓的聲音輕不可聞,仿佛一縷風便能吹散他的聲音。
應星很是納悶,下意識問道︰
“為什麼這麼說?”
“你有什麼錯?”
應星見丹楓不說話,想了想,繼續道︰
“好吧,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你有錯——”
他直視丹楓,認真地說︰
“我也不會怪你啊。”
丹楓猛地側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我違背了你的意願,讓你成了長生種。”
換作任何一個人,突然換了種族,心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情緒。
要說應星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等他的情緒沒了,也就不在意了,轉頭繼續坐在桌前畫工圖。
應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當了幾百年的長生種……
怎麼?現在是想讓他再變回短生種?
丹楓又說︰
“我分出力量,讓你接手我在丹鼎司的人脈。”
應星並不在意。
對大部分醫學生來說,課業很難。
但他是誰?
他可是應星啊。
這世上,還有他克服不了的難題嗎?
沒等他開口,丹楓蹙起眉頭,嘆道︰
“只能給你們一個街區的資產。”
應星︰“……”
你以為一個街區很少嗎?
這又不是某個星球的街區!
這里是仙舟啊!是羅浮啊!
縱有應星心中有再多情緒,也因著龍尊這句話散了個干淨。
他表情復雜極了。
“說真的,我想揍你。”
丹楓低笑幾聲。
“等吧,等你成了他的監護人,你就能揍他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
“哦,聯盟揍孩子犯法。”
“你最好帶他離開仙舟,等到了度假星球再動手。”
應星嘴角一抽。
“……你對你的轉世,可真夠狠啊。”
丹楓不以為意,接著叮囑應星。
“你若是與馬蒂亞斯踫上,一定不要和他討論羨魚,更不要說羨魚向你轉過賬——”
應星不明所以,卻還是認真記下了丹楓所說的每一句話。
待丹楓面色越發難看,一位持明族人冷不丁冒了出來,禮數周全地請應星離開。
應星下意識看向丹楓。
見友人頷首,他想朝對方露出笑臉,當作他們最後的告別。
面皮不受控般抽動著,表情變得扭曲又怪異。
應星只得背過身去,揮了揮手。
他說︰
“走了。”
身後是丹楓略帶笑意的回應。
“應星,再見。”
隔日,是持明族為「飲月君」丹楓特意舉辦的告別儀式,依照他之前的喜好,在鱗淵境擺滿了他鐘愛的花材,並邀請了丹楓的友人、同僚和下屬。
與他勢如水火的龍師們,在眾人面前嚎啕大哭,一副恨不得以身替之的模樣。
應星冷眼看著。
是真心?還是假意?
不重要了。
要不是為了丹楓……
他和友人們可不會浪費時間看龍師演戲。
儀式結束,應星迎面踫上十幾個衣著統一的陌生人。
一行人是受丹楓所托,來找他的。
為首的負責人與他來到他們提前包下的茶室。
其余人訓練有素,迅速分散開來,確保無人听到負責人與應星的談話。
負責人向他展示了一長串數字。
應星問︰
“這是?”
是身份編碼嗎?
負責人微笑。
“是您的存款。”
應星︰“……”
負責人又拿出一大摞紙質文件。
“這是您的房產,請您過目。”
應星瞠目結舌。
有錢人竟是我自己?!
等等,丹楓不是說……
一整個街區的資產是給我和丹恆兩個人的嗎?
怎麼全給了我?
負責人接著說︰
“您是丹恆大人的監護人,關于他的衣食住行,以及教育、健康管理等問題,都不要您操心。”
“你只需要在他升學時,以監護人的身份,通過學宮面試,陪他參加一系列親子活動。”
應星听了半天,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口中的丹恆是指丹楓的轉世。
“要是沒通過面試……”
負責人回道︰“您不用擔心,這筆費用不需要您來承擔,丹楓大人說了,直接從丹恆大人的零花錢里扣。”
應星忍不住腹誹。
丹楓自己一天都花多少錢呢……
他卻只給丹恆每天發十萬,現在還要扣?
應星問︰
“我能問一下具體金額嗎?”
“您放心,就算是您和丹恆大人沒有通過學宮的三次考核,就算是丹恆大人每天曠課、考試缺考,就算是門門掛科——”
負責人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寫下數字。
過了十秒鐘,負責人舉起紙張,笑著說︰
“只需要一點巡鏑,就能解決——”
應星︰“…………”
這是幾位數啊?
沒等他看清,那人又收走了紙張。
應星知道的最大單位是億,可是……這是什麼單位啊?
他很想繼續追問,開口前猛然想起丹楓提起的種種社交話術,在腦內開始生搬硬套。
稀奇物件不說昂貴,要說難得。
那他說“少見”不過分吧?
應星干巴巴道︰
“這所學校……可真是少見啊。”
那人笑著點頭。
“是的,整個羅浮,只有這所學宮里的持明族人最少,這也是丹楓大人選擇它的原因,他不想讓族人干涉、影響到丹恆大人。”
“這所學宮會為丹恆大人提供最好的成長環境,讓他接觸不同的文化……”
應星全神貫注地听著,期間還向負責人索要紙筆,想要記下學宮的種種要求。
負責人委婉地提醒他︰
“等丹恆大人三歲時,您再做準備也不遲啊。”
應星狠狠松了口氣。
也是。
還早著呢。
大不了到時候讓羨魚替他唄。
區區一個面試,羨魚肯定能通過。
或者讓景元頂上。
學宮開在羅浮,總要給羅浮將軍一個面子啊!
負責人又與應星商討後續資產配置等一系列問題。
應星將丹楓之前和他說過的那番話,一字不差地照搬過來。
期間,他想把丹楓留給他的一眾侍者,留給丹恆。
負責人卻說︰
“他們一直跟著丹楓大人,如今龍尊蛻生,您若是還不要……他們這幾百年該怎麼熬呢?難不成一直守在鱗淵境?您就讓他們跟著您吧。”
應星只得妥協。
他將友人留下的龐大資產拋之腦後,按部就班地畫工圖,閑暇之余前往丹鼎司,為患者治病。
明面上短生種應星早已調離羅浮,在仙舟虛陵壽終正寢。
短生種應星以「百冶」的身份,破例葬入「至忠林」。
他與友人們合號「雲上五驍」,一同被寫進仙舟人的教科書中。
書籍中佔據最多字數的人,是「飲月君」丹楓。
丹楓是驍勇善戰的戰士,是救人性命的司鼎,是延續族群的龍尊。
他的名號和功績,一度傳到了寰宇。
應星與友人們,偶爾也會調侃彼此。
“教材書里,就屬丹楓的介紹最為詳細,鏡流,加油啊。”
至于羨魚?幾乎每一本教材都有他的身影,他們自動將羨魚排除在外。
鏡流笑道︰
“你們倒不如指望我們的羅浮將軍。”
景元干笑幾聲,沒有接話。
短暫相聚過後,他們再度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應星考慮到羅浮工造司仍有記得自己長相的長生種,他沒有返回工造司,繼續待在持明族的工作室,時不時記下問題,找上師傅詢問。
閑暇之余,他會翻看醫書,在得到丹鼎司新任司鼎的許可後,主動前往丹鼎司,跟在醫者身後學習。
應星不記得自己看過多少本醫書、治過多少位患者,等到眾人將短生種應星年輕時的樣貌徹底遺忘,他越發頻繁地出現在丹鼎司。
漸漸的,他有了獨屬于自己的診室。
他成了羅浮丹鼎司中,唯一一個沒有收到任何差評的醫者。
大部分患者通情達理。
小部分患者在看到寬大衣袍下仍能顯露出的肌肉線條時,也都歇了挑事兒的心思。
若信不過他應星的醫術,那他也略懂一些拳腳。
某日,應星完成了羨魚的委托。
對方送來師傅制作的短匕,讓應星無從下手。
他撕掉無數張圖紙,最終決定在刀刃和手柄處做出細微的改動。
一連改了幾版,應星仍舊不滿意,硬是磨到了現在,才把最終版的圖紙發給遠在朱明的師傅。
他等了又等,等到師傅的回復。
【師傅︰嗯】
應星立馬推掉丹鼎司的排班,悶頭在工作室待了整整一個月。
改完短匕,他拍照發給師傅。
【師傅︰還差一樣】
應星左看右看,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猶豫半晌,硬著頭皮追問。
【應星︰師傅,恕我愚鈍,到底還差哪一樣啊?】
【師傅︰榆木腦袋】
部分匠人在制作完成後,會留下自己的印記。
師傅習慣在放置武器的禮盒上留下標識,圖案自始至終從未變過。
應星則是會根據使用者的名字或喜好,在隱蔽處刻下記號。
他看看屏幕上的消息,再看看桌角的禮盒。
應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
師傅的意思很明顯。
這無異于摸魚劃水的吊車尾,拿了導師的論文一作。
應星雙手捧起短匕,心中很是猶豫。
這是師傅的武器啊!
可是……
這是師傅對他的認可啊!
應星咬了咬牙,不再猶豫。
半刻鐘後,他緩緩放下刻刀。
他在手柄末端刻了一條魚。
應星雙手捧起短匕,小心翼翼地放回禮盒。
他盯著角落獨屬于師傅的標識,直接笑出了聲。
他與師傅……
不,是前後兩任百冶。
他們跨越時間和地點,共同完成了這件作品。
應星拿出玉兆連拍幾十張照片,隨後找來侍者,遞上禮盒。
“送到羨魚府上。”
他目送侍者離開,羅浮司鼎發來消息,詢問他是否願意跟隨雲騎一同奔赴戰場,同時附帶需要填寫的表格和一系列材料。
唯有經驗豐富、受到眾人認可的醫者,才有機會上前線。
應星此前從未收到過這類消息。
他屏息凝神,趕在六司下班前,提交了所需的資料。
應星放下玉兆,起身來到頂樓,遙望即將隱匿的落日。
他想了想,對身側的侍者說︰
“……準備一束花,去鱗淵境。”
侍者頓時紅了眼眶,小雞啄米似的朝他點頭。
待一切準備就緒,應星下了樓,瞅見幾十艘星槎。
定楮一看,光是鮮花就佔了一半。
他哭笑不得,跟隨眾人來到鱗淵境。
每天都有持明族人為丹楓獻花,他們自發排起了隊。
隊列一眼望不到頭,應星無法,只好拿上一束花,來到丹楓雕像前。
此處同樣擺滿了鮮花。
應星走得艱難,勉強走到距離雕像五米左右的位置。
到了這里,再無落腳的地方。
應星與雕像遙遙相望,挨個說起友人們的現狀。
“羨魚和鏡流還是老樣子。”
“遇到什麼稀奇的,都會帶給對方。”
聊完友人,應星又聊起近期發生的事。
“你之前提到的那位……馬蒂亞斯,他處理了蒼城的「壽瘟禍跡」。”
“他原本應該回到羅浮,處理建木,不知為何,他改道去了曜青。”
最後,應星蹲下身,在眾多鮮花中,為自己的花束騰出空位。
他低笑一聲,輕聲說︰
“之前是代表工造司。”
“這次不一樣。”
“是丹鼎司。”
“要說不緊張……那就有點假了。”
應星抬頭看向雕像,喃喃道︰
“但願這次……一切順利。”
興許是丹楓顯靈,大部分醫者並未派上用場。
只有一小部分人跟著司鼎奔走。
應星主動請纓,加入其中。
他面對的是,傷勢遠比先前慘烈百倍、千倍的戰士。
在某日結束搶救,應星稍慢一步,盯著掌心干涸的血液出神。
听到旁人提醒,他忙不迭摘下手套。
時隔百年,應星終于明白了丹楓的用意。
對方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事。
可是,持明族人終將會蛻生轉世。
于是,丹楓特意分出這一部分力量。
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離開了。
很快,雲騎軍大獲全勝。
應星听聞鏡流追尋到了劍道的頂點。
他身處後方,無緣見證那一幕,只得詢問在場的雲騎。
他們和其他仙舟人一樣,遇事就夸「帝弓司命」。
應星耐下性子,附和幾句,終于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鏡流的那一劍。
不知怎的,一人將話題轉向鏡流的配偶。
眾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表情也變得有些古怪。
應星直覺不對,正準備說些什麼,他們換了話題。
接著,艦隊陸續返回羅浮。
鏡流提前向景元打了招呼,搶先一步來到羅浮高層才會使用的星槎海。
她走下艦船,快步朝外走去。
片刻後,她看見了羨魚的身影。
鏡流揚起唇角,眼神比高懸于空的太陽還要炙熱。
她加快步伐,奔向愛人。
“等了多久?”
“沒多久。”羨魚伸出雙臂,把她抱入懷中,刻意拖長語調,“沒能親眼看到劍首大人的那一劍,好可惜啊——”
愛侶久別重逢,恨不得緊緊環抱對方、揉進骨血中。
鏡流環顧一圈,確定四周沒有外人,捧住眼前人的臉頰,精準無誤地吻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他們手牽著手,朝外走去。
羨魚輕聲講述今日照看寵物時發生的趣事。
鏡流面帶笑意,專注地凝視他的側臉。
下一瞬,她收了笑。
經歷無數次戰斗的劍首,對旁人的視線格外敏銳。
鏡流率先回望過去。
與她對上視線的雲騎表情怔愣。
他與劍首相隔幾十米,卻還是被對方眼中冰冷徹骨的寒意震在原地,不得進退。
仿佛自己再逾越半步,劍首就會以保護者的姿態,替那個黑發琥珀眼的男人斬殺一切阻礙。
雲騎一時忘了呼吸。
他猛然意識到,見到職級更高的長官,必須作出回應。
那個男人察覺到他的存在,試圖松開劍首的手。
劍首反手與那個男人十指相扣。
雲騎後背冷汗直冒,艱難地從喉嚨深處擠出問候。
“……鏡流大人。”
鏡流微微頷首,維持著與身側人十指交纏的動作,離開星槎海。
直至回到家中,鏡流這才動了手。
她把人按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羨魚,問︰
“你剛剛躲什麼?”
羨魚穩穩環住她的後腰。
“那是你的下屬。”
鏡流心頭一軟。
羨魚不需要旁人的夸贊,更不在意旁人的詆毀。
自始至終,對方都在為她考慮。
鏡流捏捏愛人的臉頰。
“那又如何?你是……怕我覺得尷尬?”
“他被我嚇到了,不會調侃我們的。”
“再說了,我們是夫妻。”
鏡流輕咬下唇。
“隨他們說。”
……
……
雲騎凱旋,照例帶薪休假。
景元忙得頭昏腦脹,甚至一度出現幻听。
他不確定地詢問他的策士長︰
“是我听錯了嗎?我怎麼听到了貓咪的叫聲?”
策士長冷靜地說︰
“不是您的幻覺,我也听到了。”
兩人循聲望去。
紫發狐人坐在牆頭,雙手將一只白色的東西高高舉起。
“景元,看!”
策士長頭疼似的扶額︰
“請您不要再翻牆了,若是被巡邏的雲騎踫上,您可能會被送進十王司。”
白珩吐了吐舌頭,迅速跳下牆頭。
景元問出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
“這是什麼?”
白珩不由分說地遞給他。
“貓啊。”
景元瞬間僵在原地。
白色幼貓躺在他手上。
景元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傷到貓咪,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懷中。
白珩說起話來繪聲繪色,幾句話,便說清了事情原委。
天舶司照例進行審查,今日遇上一個攜帶幼崽、卻沒備齊資料的化外民。
通常情況下,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想辦法補齊手續,要麼把幼崽寄回原地。
總之,此人絕不能攜帶未經檢查的幼崽進入仙舟。
白珩正巧踫上,順手幫忙補齊了手續。
接下來的發展,就算白珩不說,景元也知道。
無非是兩人成為朋友,化外民十分感激白珩,說什麼都要把幼崽送給她。
白珩難以拒絕,掏出巡鏑,用遠超市場價三倍的價格,買下幼崽。
狐人拍著胸脯打包票︰
“放心吧,景元,我帶它做過檢查,沒有任何疾病哦——”
景元神色猶豫,策士長聞弦而知雅意,故作為難道︰
“將軍,我已經替您付過巡鏑了。”
“一個系統時後,寵物店會給您送來貓咪所需要的所有物品。”
景元揉揉貓咪腦袋,嘆了口氣。
“啊,那就沒辦法了。”
“只能收下了。”
他有貓了!
他有自己的貓了!
他終于不用摸羨魚家的貓了!
景元喜滋滋地帶上貓咪,與友人相聚。
羨魚瞥了一眼,說︰
“我同學養過。”
“它以後會吃很多哦。”
景元心說,一只小貓咪,能吃多少東西?
他頗為豪氣地一揮手︰
“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我養得起。”
景元萬萬沒想到,羨魚說對了。
它吃得是真多啊!
羨魚,你同學是什麼皇室貴族嗎?!
怎麼還有養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