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一下子愣住，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但他的腦子在利益的催促下很快被再次喚醒，他迅速地抓住了剛才楊肆康話語中的問題。
“您的確是有著可以任性的選擇，但是這樣也是對于其他人的不負責任不是嗎？您從我們皇家獲取了資料、設計方案甚至是圖紙和設計理念，而我們希望的僅僅只是您對于一部分的成果的分享。
在我們面對的共同敵人正在日益變強的現在，我認為您把相關的技術交給更多人一同研究能夠得到更大的提升，這是一個可以預見的客觀事實，畢竟您只是一個人，而世界上有成千上萬的指揮官。”
“你口中所說的‘我們’和我們共同的敵人指的是誰？”
楊肆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記者立刻就想要回答，但楊肆康又一次沒給他機會，搶先說道︰
“首先我可以確定你口中的‘我們’並不包括我和皇家艦娘方在座的這幾位艦娘。因為我們目前正處在實際的合作關系中，並且已經有了好幾項的合作成果。那麼請問，你口中的我們指的是誰，敵人又是誰呢？”
“我……”
“當然，我們可以不在意這個問題，而是把問題聚焦到核心的內容上，比如說我為什麼不願意把技術和方式分享出來。”
記者張了張嘴，默默地點頭。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了起來，這個男人的反應和應對完全不是正常的發布會采訪的樣子。
“我不願意分享這些的原因有很多，如果要從其中挑一個最客觀的理由，那麼我會這麼告訴你︰因為你們學不了。”
他嘆了口氣，嚴肅地看著這位記者︰
“請問這位記者，你平時喜歡看書嗎？”
“當然，我喜歡看一些哲學方面的書籍。”
這位記者違心地說道。
“好，那麼請問你能夠寫出和你看的那些書籍同等水平的書出來嗎？”
記者一愣，回答道︰
“當然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
“因為積累，因為文學素養，因為創作能力，因為自身經歷的豐富程度……”楊肆康替他回答道。
“那麼我們換一個問題，請問這位記者你有手機嗎？”
“當然有。”
“那麼，你能制作出一台新的手機來嗎？我的意思是說，你用自己的能力制作出一台一樣性能的手機。”
“這當然不可能！”
記者難以置信地回答道。
“是的，不可能。因為使用比制作簡單多了，不是嗎？”
記者無奈地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他沒有反駁的余地。
楊肆康笑了笑︰
“幾年前我就已經完成了艦裝的改裝強化，讓艦裝的效果得到了顯著增強，並且在這幾年間這項技術仍然在不斷地更新，我的艦隊的艦娘們的艦裝也因此比起幾年前要強了很多。這個事情你知道嗎？”
“是的，我很清楚。”
“那麼，這項技術在幾年前就已經拿出了成品交給了每個陣營的研究機構，包括皇家，這一點你知道嗎？”
“知，知道。”
他同樣無法反駁這個問題，因為反駁的話就會跟他對于現在楊肆康掌握的技術的了解形成對比，顯得他就是專程為了找麻煩才來的。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他絕不可能承認。
“艦裝改裝強化和憑一些方案制造出艦船之間的技術差距，我認為就算是完全不了解技術的人也能夠知道這有多大的差別。雖然殘酷，但事實就是現如今沒有陣營能夠在艦裝改裝這方面跟上我的腳步，因此對于我現在掌握的技術，我認為沒有分享出來的意義。
你的提案客觀來看就像是對一個嬰兒說︰雖然你還沒有學會如何站起來走路，但你為什麼不直接學百米跨欄呢？”
其他記者有幾位不小心發出了笑聲，楊肆康也微微一笑，隨後又說道︰
“我想我們應該至少承認一個事實，在艦娘相關的方面，無論是皇家、白鷹還是其他的哪個陣營，現在的程度真的就像是嬰兒，這並不是說她們無用，而是意味著她們有著巨大的前景和廣闊的未來。一個嬰兒的可成長空間是非常巨大的，但在他成長起來之前，總要有人先站出來為他遮擋一些致命的傷害。而現在站在諸位面前為你們擋住傷害的正是這些艦娘們。”
楊肆康此言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嚴肅地看著那位記者。
“她們不像你們那麼悠閑，她們需要每天保持訓練、定期參與演習、更新自己的艦裝並參與到實際的戰斗之中。而塞壬正在變強，前線的港區受到的壓力正在與日俱增。她們有非常多需要忙碌需要去處理的工作，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們變得更加安全。”
“是，是的，我很清楚這一點，並且感謝她們的付出。但這跟我們正在討論的問題並沒有關聯，不是嗎？”
“為什麼會沒有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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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肆康反問道︰
“請問，艦裝改裝出來之後是否需要艦娘來使用？”
“當，當然。”
“請問，艦船改造是否需要艦娘承擔風險？”
“這，我不知道……”
“請問，建造歷史上不存在原型艦船的艦娘，是否需要消耗資源？”
“……”
記者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楊肆康說道︰
“當然需要，而且需要投入非常多的資源。我可以不客氣的說，從我成為指揮官至今，花費在研究上的物資和心智魔方的量比起我的建造花費的要多上幾十倍。任何一項研究都是艱難且消耗巨大的，並且一旦失敗需要承擔的風險同樣巨大。
你說的沒錯，我只是一個指揮官，而世界上有著成千上萬的指揮官。但換句話說，這個世界有著成千上萬的指揮官，但只有一個我。
既然有些事情是在現在只有我才能做到的，那麼我為什麼不繼續往前走，而是要停下來等待其他人跟上我的腳步呢？
是塞壬的威脅不夠強，還是那些差點感染侵蝕我們的世界的怪物不夠危險？
我們的敵人在變強，他們不會停下來等待我們所有人一起發展起來並全部掌握那些足夠尖端的技術，總要有人站出來擋住他們的鋒刃。”
楊肆康微微抬頭，聲音沉了下來︰
“當然，我也可以如你所說，把我掌握的東西分享出來，不管其他人是否能夠學習掌握，但這對于我們來說有什麼幫助呢？無法掌握的技術無法提升我們對抗塞壬的力量，無法轉化成戰力的技術意味著對于戰斗而言毫無價值，而花費資源和精力在現在無法掌握的跨時代技術上而非著眼于觸手可及的提升，需要承擔的後果我想大多數人應該都想得到。”
他盯著那位記者，鄭重地說道︰
“現在，請你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你口中的我們和敵人指的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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