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一行人圍著海子轉圈,加上前後的保鏢,仿佛土財主巡視領地一般,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若不是有街坊時不時跟馬秀珍、張兵他們打招呼,顯示張家在這一片的人緣,還真就不好說了。
走到前海南沿的時候,在馬秀珍的提議下,一行人拐進南鑼鼓巷,去看她新買的三進院子。
說是買,其實是別人換到手,溢價轉賣給馬秀珍的。
這小老太太在吃穿上,還是如以前那般節儉,但在這買房一事,仿佛得了魔怔一般,總是忍不住下手。
張和平對此倒是無所謂,老母親開心就好。
這院子里只租住了6戶人家,都是馬秀珍在南鑼鼓巷當辦事員的時候,關系處得比較好的幾戶。
這不,馬秀珍剛進院門,前院東廂房的王老太就拉著馬秀珍八卦起來,說是95號院的易中海昨晚死了。
“那個易中海想土葬,死前立了遺囑,只要傻柱用棺材把易中海埋在聾老太的墳旁,易中海那間中院西廂房就歸傻柱。”王老太說到這里,雙眼一下子來了精神,“結果,你猜怎麼著?”
張和平本來沒在意這種事,但听到王老太如此問,心中沒來由想到那些曾經被易中海坑過錢的院里人。
不等馬秀珍詢問,那個王老太就自顧自的說道︰“那易中海剛死不久,居委會的人就連夜收到十幾封舉報信,舉報傻柱搞封建迷信、佔用耕地,要給易中海土葬。”
“然後,居委會今天中午叫來了殯儀館的人,把易中海的尸體拖去火化了!”
“那傻柱沒阻攔?”馬秀珍疑惑問道︰“他要是沒把易中海土葬,能得到那間西廂房?”
“嗨!他們都被易中海騙了!”王老太見張兵、張招娣、張盼娣等人都圍了過來,笑呵呵八卦道︰“前兩年,咱們這片區,不是允許租戶買下所租的房子嗎?”
“那易中海對95號院的人說,他買下了中院的西廂房。”
“但居委會的人今天說的卻是,易中海從來沒跟他們提過買房,只是把每月給一次租金,換成了一年一給,並給出了易中海跟居委會簽的長租合同。”
“哼!”張盼娣冷笑道︰“易中海這麼騙傻柱,也不怕傻柱把他的墳給刨了!”
張招娣不屑道︰“易中海連買西廂房的錢都不出,怕是早就想到了身後事沒著落,故意用土葬騙居委會出面。”
幾個女人在那八卦的時候,張和平已經與其他家人去後院轉了一圈回來。
“王嬸,我們先回了,不打擾你們了!”張和平向王老太招呼了一聲,便徑直出了院門。
馬秀珍見狀,立馬約了改天再聊,便快步追了出去。
“馬嬸,你听說了嗎?”
張家一行人走出來不久,一個搖著蒲扇的婦人湊了過來,對著馬秀珍滿臉八卦的說道︰“易中海死了,連個搭靈堂的人都沒有!”
周圍聚在一起扯家常的幾個婦人,見搖蒲扇那個婦人沒被黑衣保鏢阻攔,立馬湊了過去,七嘴八舌的說著易中海死後有好慘,連骨灰都沒人領。
在南鑼鼓巷這邊住得久的街坊,都知道張家跟易中海不對付。
畢竟,張和平當年沒少在院內院外懟易中海和傻柱。
這些婦人這麼積極湊上來,難免有巴結之嫌。
張和平嫌那些婦人拖慢了他們家的散步速度,在路過一家擺了冰櫃的門店時,用一張百元鎂鈔包圓了冰櫃里的冰棍、雪糕。
待張家人和保鏢人手一只雪糕後,張和平便讓那些個婦人分掉冰櫃里剩余的冰棍、雪糕。
那些婦人擔心分到手的冰棍、雪糕化掉,哪還有空跟馬秀珍閑聊,約了改天再聊,便揣著冰棍、雪糕回了。
只是,他們一行人拿著雪糕走了沒多久,馬秀珍又被幾個婦人纏上了。
等他們好不容易走出南鑼鼓巷,唐欣不由對張和平笑道︰“難怪爸媽不跟我們住,他們在這邊認識的人多,走到哪都有聊得來的人。”
張和平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沒太在意這件事。
“組織委員!”
就在張和平走到家門口時,周曉春旁邊那個穿白色荷葉領連衣裙的中年女人叫住了張和平。
“葉大導演!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張和平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曬黑了不少,身形也瘦了許多的女人,葉娟。
葉娟笑呵呵說道︰“我听劉媛說,你今天回首都了,特意過來找你拉投資的!”
這個老同學讀書那會,與劉媛走得很近,退伍後去了央視。
前幾年做扶貧工作記錄、宣傳,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她幾回。
不然,周曉春進央視工作的事,可以直接找她活動,就不用張盼娣拐著彎走人情了。
“進屋慢慢說!”張和平隨手往門口一引,便帶著這位老同學走進了院子。
繞過天井,張和平帶著葉娟上了2樓,在休息區坐下。
因為涉及投資的事,陳淑婷也跟了過去。
周曉春搶了倒茶的活計,其他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張和平將茶幾上的果盤推到葉娟面前,“水果、瓜子、點心,你隨意!”
“我們先說正事!”葉娟正襟危坐的在沙發上,前傾著身體,看著張和平說道︰“你應該听說了,我這幾年都在做扶貧工作宣傳片。”
“前不久,我在西北听說,你提了一種在農戶屋頂蓋光伏板發電,用發電抽佣請農戶負責清理維護光伏板的模式。”
“是有這麼回事!”張和平點頭,“不過,這種模式,需要國家電網支持,才能保證長期有效。”
葉娟雙眼一亮,略顯興奮地說道︰“我問過國家電網那邊的人,他們原則上支持這種扶貧模式,但他們現在沒這方面的預算。”
“你能不能出點錢,在西北那邊搞個試點,把這個模式先搞起來。”
“只要這個模式試點成功,國家電網那邊申請預算就容易了!”
張和平從果盤里拿起兩顆大白兔奶糖,遞了一顆給小老婆陳淑婷,然後仔細的拆起了糖紙。
待這顆大白兔奶糖入口,張和平才緩聲說道︰“太陽能光伏發電這個項目,技術源自衛星的太陽帆板,相關技術很成熟,所以量產那些設備沒問題。”
“這個項目分兩種模式,一是你剛才說的,在農戶屋頂蓋光伏板;一是在戈壁灘上大面積建造光伏板發電設備。”
“建釷基熔鹽堆核電站的南方電力公司听過吧!”張和平見對方點頭,便繼續說道︰
“核電站現在的發電成本是一度電5分錢,國家電網的收購價壓到了一度電1毛錢。”
“因為核電站發電量大,所以南方電力公司的效益還看得過去。”
“但是……”張和平見周曉春拿著水瓶和茶杯過來,便改口道︰“曉春,給你們葉導削個隻果,以後在單位里,多跟葉導學習。”
“什麼葉導!曉春在台里,都管我叫姐!”葉娟略顯埋怨的說了句,不知道是不是怪張和平賣關子。
不過,葉娟沒讓周曉春削隻果,直接伸手拿了一個,揣在手里說道︰“組織委員,你繼續!”
張和平遂繼續道︰“光伏板的設計壽命在20至30年,按照30年的標準算,再拋開不能發電的陰雨天,在農戶屋頂蓋光伏板發電的這種模式,一度電成本大約是3毛錢!”
“等等!”葉娟兩手緊握著隻果,皺眉道︰“你剛剛說,國家電網的收購價是一度電1毛錢?”
張和平點了點頭,沒理葉娟發愁的表情,繼續說道︰“大面積建造光伏板發電設備這種模式,因為涉及到人工清理,以及遠距離抽水清洗,一度電成本大約是2毛3分錢。”
“難怪你說,這個項目需要得到國家電網支持!”葉娟听完張和平的講述後,已經站在國家電網的角度算了一筆賬。
張和平笑道︰“是不是覺得成本太高,國家電網不會同意?”
葉娟不語,她心中確實是這麼想的,現在正發愁怎麼答復西北那邊的人。
“賬不是你那麼算的!”張和平淡淡笑道︰“我提出搞這個太陽能光伏發電的初衷,是為了在戈壁灘、沙漠邊上固沙造林。”
“同時,還能在國內拉起一個光伏產業,增加幾十萬個就業崗位,以及相關的稅收。”
“現在,你還覺得成本高嗎?”
听到張和平如此說,葉娟的雙眼再次亮了起來,“這事,你有跟華老他們說嗎?”
“他們知道這事,但在等國家電網和西北那邊的選擇。”張和平笑道︰“既然你跟他們有聯系,不妨把我剛才說的話轉告他們,看看他們有沒有那種大局觀,以及魄力。”
“這……會不會不太好!”葉娟忽然又猶豫起來,想著這事要不要避嫌。
“這事若能成,對那些能抽佣的農戶是好事,對西北治沙造林是好事,對那些無業人員是好事,對國家稅收也是好事。”張和平循循善誘道︰
“唯一不好的,可能會讓國家電網的預算有些吃緊!”
“明白了!”葉娟這下是真的听明白了張和平向她傳遞的意思。
張和平這是讓葉娟告訴她在國家電網的熟人,用國家的錢,在西北搞一個利國利民的政績工程。
張和平見葉娟還在那思索著什麼,便補充了一句,“我之前跟他們說過,相關技術免費授權給他們。”
“所以,不管是他們自己辦廠生產光伏發電設備,還是交給其他人生產,都是有利可圖的!”
葉娟沉吟了一會,問道︰“你們沒有打算投資這個項目嗎?”
“現成的技術,一點小錢就能啟動,然後貸款擴大生產。”張和平微微搖頭,“不是我有沒有投資的打算,而是這個項目能不能開展起來。”
葉娟起身說道︰“那行,我先去問問他們願不願做這個項目!”
張和平隨口回了一句,便起身把這個老同學送出了門。
結果,兩人在門口又遇到一個老同學,唐衛國!
這位唐同學在讀書那會,只是班里的政治課代表,沒表現什麼特別的。
即便是現在,這個唐同學的職級也只是屬于中等,在一眾同學里排不上前十。
但是,這家伙的前途現在是最被看好的一個,因為他最近混進了中部辦公室。
“張顧問,明早有個會議,你看我們6點來接你,方不方便?”
張和平看著葉娟笑道︰“這些年沒搞同學聚會,大家的關系都生疏了。”
“可不!”葉娟笑道︰“葉大導演叫得我像是陌生人一樣。”
“剛才忘了問,文娛委員怎麼沒有注冊QQ號?”張和平笑道︰“你注冊QQ號後,讓劉媛拉你進咱們的同學群。”
“曉得了!你跟唐秘書聊正事吧!我先走了!”葉娟說著,朝張和平、陳淑婷、周曉春等人擺了擺手,然後推了一輛女士自行車離開。
張和平收回視線,看了唐衛國身後的年輕警衛一眼,皺眉道︰“我明天還有事。”
唐衛國是加了班級QQ群的,大家平時有交流,算不得生疏。
所以,唐衛國見到張和平即便要稱呼他,也是和平或組織委員這兩個稱呼。
此時听唐衛國喊張顧問,必然是這個會議有什麼不方便明說的問題。
再想到前不久才用掉的3支壽元120藥劑,以及留在深城華老那邊的那支壽元120藥劑,張和平難免往這方面猜測。
唐衛國沒有立即回話,而是轉頭看向身後那個年輕警衛,就那麼一言不發的看著,仿佛在等對方開口。
只是,那個年輕警衛在跟過來前,得到過他的上級指示,只听不說。
唐衛國沒等到年輕警衛說話,便回頭對張和平說道︰“不知張顧問明天有什麼事,我們能否代為辦理?”
“一些私事,就不用麻煩兩位了!”張和平回話的時候,視線又落到了這個年輕警衛身上,暗自猜測這小子是誰的人,竟逼得老唐在這跟他打官腔。
“那好吧!我只能把張顧問的話,如實上報了!打擾!”唐衛國說完這話,就率先走了,搞得那個年輕警衛愣了兩秒,才跟過去。
“他們這是……”陳淑婷不認識唐衛國,所以沒領會到其中的言外之意。
“一個老同學,剛才有外人在,不方便說話。”張和平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後看向了四周的夜市攤位。
後海岸邊的路邊攤還是沒有得到治理,熙熙攘攘逛夜市的人也不少,加上飛線點亮的燈泡加持,倒是顯得很熱鬧。
張和平在門口等了一會,果見唐衛國一個人走了回來,想來是那個年輕警衛背後的人妥協了。
“和平,出了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