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和高明偉同時愣住。
在他們的意象里，楊鳴現在已經是市長。
調到同原那個貧困落後的地方，楊鳴應該就任市委書記才對。
可卻只給一個市長的職務，怎麼對得起遠道而去的楊鳴？
這樣的平級調動，簡直就是對楊鳴的漠視！
可現在不管是平級調動，還是提拔調動，對于楊鳴來說都沒有意義。
他已經決定不到同原那個地方去！
楊鳴低頭思忖了片刻，抬頭向馬領導看去，認真道
“領導，我……我能實話實說嗎？”
馬領導滿臉笑容。
“我們黨的領導干部，就是要實事求是，實話實說！”
楊鳴有些激動，瞟了一眼高明偉。
見高明偉也微笑地看著自己，咽了把口水，一字一頓道
“我不去！”
就三個字，就完成了楊鳴對馬領導的抗拒！
話音落下，連高明偉都感到驚訝。
依他對楊鳴的了解，即便楊鳴不想去，也不會這麼直截了當地拒絕。
且給人一種簡單粗暴的感覺！
同時，也表明了楊鳴堅定的態度。
高明偉以為，楊鳴這樣的回答，會讓馬領導不高興。
甚至會惹怒馬領導。
便向馬領導看去。
卻見馬領導臉上掠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消失。
臉上浮著笑容，溫和地說道
“楊市長，我向你解釋一下。
之所以平級調動，是因為那邊的市委書記還有兩年就要退休了。
眼下就要退居二線。
他退居二線後，你必須馬上頂上去。
同時，同原市現在沒有市長，由一個副市長暫時代著。”
高明偉听著，腦子嗡嗡作響。
同原市貧困落後就算了，領導班子還那麼復雜！
重要的是一把手兩年後才退休，準備退居二線，楊鳴頂上。
退居二線的一把手心理不平衡，處處跟楊鳴過不去，楊鳴的工作就很難開展。
此外，那個代市長的副市長，原本以為他會坐上市長的位置。
楊鳴過去，直接坐了市長的位置，這個副市長會有好臉色給楊鳴？
就一把手和副市長的兩股勢力，就可以把單槍匹馬過去的楊鳴折騰死！
再加上那里的政治生態和經濟生態的惡劣，比楊鳴在拉山的九死一生，會更加慘烈！
高明偉的心怦怦直跳。
他希望楊鳴堅持不去，不要去做那個冤大頭！
高明偉緊盯著楊鳴，希望楊鳴瞅他一眼。
然後，他會給楊鳴眼色，讓楊鳴堅持不去！
可楊鳴沒有看他，而是平靜地說道
“領導，我不去不是因為平級調動的問題。”
馬領導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輕聲問道
“那是什麼原因呢？”
楊鳴低下頭去，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我想回北東，回南州。”
說到這里，楊鳴停了下來。
按正常的回答，後面還會解釋一下回去的原因。
可楊鳴沒有解釋。
在他看來，領導讓你回去，不需要任何解釋。
不讓你回去，你解釋得再多也沒用！
楊鳴的此話一出，高明偉放下心來。
楊鳴提出要回北東，說明他堅定不去同原的決心！
現在就看馬領導怎麼回應楊鳴了！
如果他堅持要楊鳴去，不僅楊鳴尷尬，高明偉更不好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馬領導肯定希望高明偉出來動員楊鳴。
如果高明偉站在楊鳴這邊，支持楊鳴不去。
那將意味著什麼，高明偉心里清楚得很！
馬領導沉吟了片刻，說道
“楊市長，你想回家，我完全能理解。
這次計劃調你到白雲省同原市，我看了你的檔案。
你有過到全國貧困縣工作的經驗。
重要的是，你把這個全國有名的貧困縣帶出來了。
三年的時間，你不僅讓這個縣脫掉了貧困的帽子，還使這個縣成了全國有名的橘子生產批發基地。
就因為這樣的業績和政績，中組部才萌生了把你調到同原市的想法。
同原市不僅經濟落後，政治生態也不好。
我們篩選了很多優秀的領導干部，最後覺得你最合適。
認為你完全有能力把同原市帶起來。
可你說你不願意去，那也沒有關系！
如果你真想回北東，我們中組部會考慮！
你是咱們領導干部中的優秀人才，不管是地方的經濟建設，還是反腐掃黑除惡，你都是人民的功臣。
所以，你回去後，就做好回北東的準備吧。”
此番話一出，楊鳴和高明偉都怔住。
特別是楊鳴，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對于自己的拒絕，馬領導不僅沒有給臉色，反而大加贊賞自己，羅列自己的政績和業績。
重要的是，他竟然同意自己回北東！
高明偉更甚，馬領導的此番操作，把他弄得不知所向。
看著楊鳴直率地拒絕，他感到特別的爽！
可看到馬領導這麼耐心地解釋就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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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馬領導不按常理出牌！
雖然自己是正部級的高級干部，但馬領導這麼出牌，也讓他摸不著頭腦！
高明偉腦子急速地轉著，想著馬領導這樣做的無數種可能。
他沒有吱聲，看向楊鳴。
他倒是要看看，楊鳴怎麼回應馬領導。
只見楊鳴滿臉感激頻頻點頭，真誠道
“謝謝領導！我有愧于領導給我那麼高的評價！
我听從組織的安排，感謝領導對我的關心！”
高明偉愣愣地听著。
最後一句，楊鳴似乎做了注腳！
馬領導似乎也听出了什麼，呵呵笑道
“楊市長，你太謙遜了！
不管是工作能力，還是人格魅力、素養品行，你都是咱們領導干部的楷模！”
高明偉听著，听得心花怒放！
楊鳴的最後一句話，不僅讓事態扭轉，還給了馬領導足夠的尊重！
重要的是，他給了馬領導希望！
雖然希望不確定，但表現出了楊鳴的智商和情商！
這午飯一直吃到下午四點鐘。
末了，馬領導再次說道
“楊市長，你放心吧。
你提出想回北東，組織會考慮。
你回去後做好準備就好了！”
楊鳴道
“謝謝領導！我一定做好準備！”
……
從包廂出來，兩個人回到了所住的酒店。
高明偉立即就給楊振江去了電話。
到京城之前，高明偉向楊振江打過招呼。
楊振江說，他在京城等他們。
電話響到三聲，楊振江接了電話。
“高書記，你們到京城了嗎？”
高明偉道
“中午就到了！馬領導中午請我們吃飯。”
于是，高明偉把馬領導對楊鳴的這番操作道了出來。
高明偉道
“楊部長，我覺得馬領導這樣做，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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