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陸域僅存的七片聖地，想必也都是聖王級別的大能所遺留下來的咯？”
林陽順勢延伸了話題。
顧雲曦聞言，又恢復了之前的沉默是金的態度。
雖然這些事情在頂層圈子里也算不得什麼絕對的禁忌秘聞，但事關自家百殺聖地根底的深層信息，她自然不會輕易向外人多言。
林陽見顧雲曦這副姿態，心中了然，便也識趣地不再追問，轉而看向四周逐漸平息的污穢河流，沉吟道︰“看來這血河徹底退散平息下來，還需要那麼一段時間。”
“嗯。”顧雲曦淡淡回應，隨即又看向遠處被血河覆蓋的神藏入口︰“比預期進去的時間慢了一點，但不影響結果。”
“你就那麼自信？那個先走一步的陸絳紅，你確定她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林陽挑眉問道。
“她確實掌握了不少此地不為人知的信息。”顧雲曦的語氣篤定而自信。
“但……我真正需要獲取的那個東西，她毫不知情。”
“看來你果然不是為了爭奪此地傳承的核心而來的。”
林陽露出了然的神色。
顧雲曦聞言，疑惑地抬起頭望向他。
林陽直接解釋道︰“是陸絳紅說的，不過她似乎也沒完全弄明白，你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深入此地遺跡，真正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此地聖人在很久之前，與我百殺聖地之間曾有過一段不淺的淵源。此行既是受族中重托，要我取回一些本屬于我顧族之物。”
顧雲曦目光平靜地解釋道︰“同時，也是一次家族為我安排的生死歷練。”
林陽听著點點頭，帶著幾分打趣意味地贊同道︰“嗯，你確實……需要一些歷練。”
“什麼意思？”顧雲曦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里的弦外之音，立刻抬頭直視林陽的眼楮，直覺告訴她，林陽此刻話語中隱含的恐怕不是什麼贊美之詞。
“就是字面意思啊。”林陽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就比如剛才那種打法，我由衷敬佩。但作為旁觀者，實在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搏命的邏輯。畢竟，若非我及時出手相助，都不用等陸絳紅後續可能布下的什麼殺局，你自己就要先被自己弄出來的傷勢給拖垮了。”
“我依舊還有後手。”顧雲曦冷然強調。
“所以呢？你能斷定陸絳紅就沒有潛藏的殺手 ？還有段天辰，他察覺到你氣息不對勁，就一定不敢在關鍵時刻對你下手？甚至……還有我。”
林陽直視著她的眼楮，真誠地問道，“那個時候你就那麼有把握，確定我不會在你重傷力竭，虛弱無比的時候，選擇出手對付你？畢竟此地凶險，寶物動人心。”
面對林陽的質詢，顧雲曦沉默了良久，最後才說道︰“我當時並沒想那麼多。”
林陽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但你既然已經決定要守護那十幾人的性命，不願讓他們毫無意義地喪命于此，那就必須多想一些。思則行，行則必思。你若連這些都沒顧慮到便一味向前，那就純粹是無謀的沖動之舉。除非……”
被林陽一番話說得幾乎要動搖的顧雲曦，此刻再次奇怪地抬起頭︰“嗯？”
林陽嘴角忽然一翹，帶著些許玩味的笑意，用一種輕松調笑的語氣說道︰“除非……你打從一開始就已經算準了我會在你力竭之際出手相救，心底打定了主意要借助我的力量來撐過難關。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剛才那番話，就當我白說了。”
顧雲曦听聞此言，臉色瞬間一沉，語氣也變得生硬︰“我從未想過要依靠別人的力量，包括你。我說過了，還有後手。”
林陽臉上的輕笑加深，卻沒有再說什麼反駁。
他料到顧雲曦必定會如此回答，而這恰恰是她那搏命之舉所展露出的無謀根源所在。
所以林陽才會說，這深居聖地的顧雲曦，確實需要一些歷練啊。
顯然那百殺聖地之中，也有人看出了這點，才將顧雲曦給派了出來。
罷了，誰叫你遇到我這麼個好心人呢？
那就讓你知道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人心險惡吧。
“血河要散了。”顧雲曦看著遠處突然說道。
林陽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問道︰“你現在還能走嗎？”
顧雲曦沒有回答，只是又從懷中拿出了一枚丹藥。
顧雲曦剛要服下，林陽看著那枚眼熟的丹藥突然皺起了眉頭，然後很是嚴肅地看著顧雲曦道︰“回光丹？”
顧雲曦詫異抬頭，看著林陽道︰“你知道這個丹藥？”
林陽內心冷笑，他當然知道。
這是藥聖師父親自研制出來的一種極為神奇的丹藥，有著讓受傷之人在短時間內回到完好狀態的奇效。
只要是在一定範圍內，無論是毒素、傷勢，還是自身內息的混亂，都能夠被短時間內徹底壓制。
但在一段時間後，便會恢復原樣，對療傷本身不會有任何正面作用，幾乎可以說是續命之法的簡化丹藥版本。
“我知道這個丹藥，但你知道它的副作用嗎？”
顧雲曦眉頭微皺，不解道︰“這丹藥還有副作用？”
“是藥三分毒，越是強力的藥效都會伴隨著越強烈的毒素。此藥雖極為神奇，但也逃脫不了這個最基本的藥理。”
顧雲曦懷疑地看著林陽，顯然還有些不信。
林陽開口，看著那瓶沒有多少的回光丹，還是沒有直言說出。
“總之你若是信我的話，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最好還是別再吃了。”
顧雲曦沉默不語，看向已經打開的神藏入口。
她傷勢遠比看起來的重，若不服用這丹藥，很長一段時間怕是都沒有在神藏之中爭奪的實力。
“我會幫你療傷，之後你需要付出相應的報酬，事先聲明，我的診金很貴。”
林陽直白地說道。
如今知道了顧雲曦所求與自己大概率並無沖突，林陽對她倒也沒有太多刻意隱瞞身份的想法了。
主動全盤托出自然不至于，而且以顧雲曦的性子，自己直接交代她也只會和陸絳紅一樣懷疑自己，而顧雲曦可沒有陸絳紅那樣足以佐證自己身份的情報。
林陽索性選擇順其自然，知道便知道了，不知道他也無所謂。
而且他相信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顧雲曦對自己的態度大概率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的。
“你若能治好我，只要不是我顧族的信物，神藏之內任何東西，我都可以幫你獲取。包括那位聖人的傳承。”
“成交。”
林陽一口答應，然後拿出來昆玉山之前在京城煉制的那些丹藥。
挑挑揀揀之後，將一瓶裝著青綠色藥丸的藥瓶丟了過去。
“半時辰服用一顆，可以保證你的傷勢不惡化，以及使用一些基礎的手段。”
顧雲曦接過藥瓶，打開嗅了嗅瓶口之後，看向林陽詫異道︰“這和那回光丹是一個系列的？”
“嗯，但藥效也會差上許多。你可以理解為回光丹的弱化版本，副作用基本沒有了。”
蜃身丸。
這是藥聖師父在察覺到回光丹副作用是常人難以承受之後，便煉制了這效果要差上許多的版本。
藥性的削弱，也讓其副作用被壓制到了最小。
回光丹內那主要產生副作用的藥材被直接剔除，對于顧雲曦這樣的人來說副作用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顧雲曦在謹慎地甄別了一番，確認丹藥確實沒有問題之後，才將其吞了下去。
果然效果也與回光丹極為類似，只是在效用上差上了許多。
大概是三息左右的時間，顧雲曦已經恢復了些許氣力。
已經在前方探路完畢的林陽，此刻正好轉頭說道︰“走吧，並沒有人在里面蹲伏。”
“嗯。”顧雲曦點頭，跟著林陽踏過了那通往神藏內部的通道。
通道入口處由寬變窄，最後又變寬。
在越過了岩洞十幾米的距離後，二人終于到達了血河的盡頭。
而在這條血河源頭所在之地，儼然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地上的血液宛若一條分界線，這頭是一片猩著第三關流去的血河，而另一頭則是一片深綠的密林。
萬年的演化，讓這片神藏早已與一片小天地無異。
高聳的山，清澈的河，甚至還有許多林陽只在昆玉山相關傳說之中才听聞過的異獸。
“這才是神藏真正的模樣嗎？”
林陽知道之前歷經的三關，都是血魔為了掩蓋神藏及驅逐外人所留下的關卡。
可即便如此，看著眼前與前三關截然不同的景象，還是讓他感到詫異。
“聖人造化之力演化，便是如此，所謂聖地也就是受到聖人萬年澤福而逐漸形成的地區罷了。當然，像是這種只受到一位聖人力量澤福的地方，顯然是不足以稱之為聖地的。”
林陽之前的疑問，顧雲曦換了一種形式為他給出了答案。
要麼是多位聖人，要麼便是聖人之上的聖王。
而無論哪種，都足以證明聖地的底蘊，有多可怕。
“這地方都不能算作聖地，那我倒想看看真正的聖地是什麼樣子。”林陽說道。
顧雲曦平靜地說道︰“那希望你能找到那樣的機會吧。”
作為外人想要進入聖地，自然是沒有那麼簡單。
就是那段天辰，也是在九天凌霄閣的安排之下，才有幸進入過一次聖地，可見一斑。
然而林陽卻並不擔心，他遲早有一天要去看看。
正好也比較比較，所謂聖地與藥聖師父留給自己的藥聖秘境有多大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