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那青銅棺影又凝實三分。
仲寐染血的指尖點在棺蓋道紋上,三千紋路竟如活物般扭動起來,"初代仙帝突破桎梏那日,天道落下三萬六千道滅世劫雷。"
他手腕翻轉,血珠在桌面鋪開浩瀚星圖。
代表仙帝的光點升空剎那,無數暗紅色軌跡從各個紀元交錯涌來,"天道為平衡因果,硬生生從時光長河凝聚出帝棺。"
薛扶風突然按住心口,他看見星圖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繭狀物。
每個繭都纏繞著足以撕裂仙神的駭人氣息,隱約可見人形輪廓在其中沉浮。
"第一個破棺而出的,是太古紀元的焚天劍主。"
仲寐的瞳孔映出沖天火光,"他出世當天就以仙神之境斬了一位當世仙帝,可他最終。。。"
銘文突然熄滅,只剩焦黑痕跡,"卻被帝棺中的另一道氣息強行拖回了帝棺。"
青銅棺影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三千道紋如血管般鼓脹收縮。
"所以,帝棺才是仙庭的真正底蘊之一?"
薛扶風喉結滾動,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更是仙人們的涅�爐,許多妖孽沉睡數十萬載,數百萬載,只為超脫。"
仲寐突然並指如刀劃開掌心,噴涌的鮮血在棺影上勾勒出繁復陣圖。
當最後一筆完成時,陣圖中浮現出九重青銅台階,每層台階都堆積著不同紀元的骸骨。 "那些怪物在等。"
陣圖轟然炸開,漫天血雨里傳出無數重疊的嘶吼,"等九劫齊至棺槨洞開,等湮滅風暴撕碎所有桎梏。"
“他們再選擇出世,只為最終的無上境界。”
說完這些,仲寐散去所有仙氣虛影,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仲寐羽尖還在滴著暗金血珠,突然轉頭看向正在擦拭袖口的薛扶風︰"天元大陸近日可有異動?" 薛扶風捏碎袖口殘留的腐蝕霧氣,思索時眼尾細紋微微抽動︰"大梁國君三日前換了人。"
他指尖凝出水鏡,映出大梁中州城門前飄揚的黑色龍旗,"上一任梁王贏天忽然患病暴斃而亡。"
“什麼?贏天不是詞起白的弟子,相傳他身具五爪金龍之氣,乃是人間之皇,他怎的。。。”
薛扶風指尖的水鏡輕輕顫動起來,他轉頭盯著詞宋垂落的衣袖,那里正滲出幾縷淡金劍氣。 "或許該問這個臭小子。"
薛扶風突然輕笑一聲,指了指詞宋,"畢竟...他最清楚梁王暴斃的真相。" 仲寐轉頭看向詞宋,詢問道︰"詞宋,贏天該不會是你。。。"
詞宋屈指彈開飄到眼前的殘余仙氣,他抬眼時瞳孔里游過細小的劍影,"贏天確實死于我手。"
"贏天可以為了一件仙界兵器,而置自己救命之恩于不顧。"
他食指叩擊桌面,"哪怕墨知臨死前,也都在為了大梁國的未來著想。"
仲寐手中的龜甲裂開細紋︰"墨知。。。難道說,他是你夫人的。。。" "我夫人哭靈那日,贏天派來道喜的使者說。。。"
詞宋瞳孔里的劍影驟然暴漲,屋梁簌簌落下塵灰,"說墨家兒郎的脊骨,當真是寧折不彎,當賞。" 薛扶風的眼神愈發冰冷︰"那贏天,竟是這種人?" "其實我已經饒過他一次了。"
詞宋喉嚨里滾出低笑,可這笑聲卻讓在場的夫子與仲老先生二人頓感脊背發涼,“贏天之前竟然想要撮合我妻子與一名仙人之子。"
仲寐羽扇停滯在半空,扇骨上瓖嵌的星砂突然黯淡,"這。。。"
"我給過他教訓了,我奪了他的修為,收了他的真龍之氣,讓他重新回歸一個尋常世俗帝王。"
詞宋再次拿起杯子,"我本以為他會收斂鋒芒,安心做一位合格的帝王。" “但我沒想到,我和父親同時看走了眼。”
說罷,詞宋一飲而盡。
"所以你讓贏天怎麼死的?"薛扶風輕輕捏了捏眉心穴位。
“很簡單,贏天得了懸空觀傳承,”
詞宋把玩著手中空杯,"其實,贏天本該是個活不過二十歲的病秧子。" "如果不是我父親帶他游歷天元,讓他進入懸空觀。"
詞宋瞳孔里的劍影刺破虛空,在梁柱上烙出細密裂痕,"得到了懸空觀內的太虛仙帝傳承,他怎的能活到現在?"
仲寐袖中龜甲徹底崩裂,碎屑還未落地就化作點點星輝,"太虛仙帝?懸空觀,竟然是太虛仙帝留在人間的道統?"
"何止道統。"
詞宋屈指輕彈桌案,杯中殘酒凝成冰晶懸浮半空,"整個懸空觀都是太虛仙帝涅�時的繭殼。" 懸浮的冰晶突然炸成霧靄,霧氣里顯出贏天少年時的模樣——蒼白瘦弱的少年蜷縮在冰棺里,胸口插著七根鎮魂釘。
"王室原本只當他是傳宗接代的傀儡罷了。"
詞宋的聲音裹著森冷劍氣,"直到他接受了太虛仙帝的‘好處’。"
畫面中的少年突然睜開雙眼,瞳孔里涌出暗紫色星芒,渾身上下迸發出一股強悍氣息。
薛扶風突然按住腰間顫鳴的佩劍︰"那些傳承有問題?" "何止問題。"
詞宋笑了笑,"當年太虛仙帝被塵湮前輩斬滅前,太虛仙帝就在三千世界中留下三道殘魂,以保證未來重新復甦。"
"至于贏天,就是太虛仙帝選擇的軀殼,只要贏天每突破一個境界,他的靈魂就會被太虛仙帝佔據一份。"
仲寐突然抓起案上星盤,二十八宿方位正在瘋狂移位,"太虛仙帝這是把贏天煉成容器?"
"是啊。"
詞宋食指輕敲自己太陽穴,"仲老先生,您應該知曉塵湮前輩與太虛仙帝之間的恩怨,贏天本不想與我為敵,奈何當事情發展到一定地步,他這個世俗君王,反而什麼都做不到。"
“你們之前看到的所謂的人皇異象,真龍之氣,不過只是太虛仙帝顯化而來,對于一名仙帝而言,讓一個世俗之人身負異象,再簡單不過。”
听完詞宋的解釋後,薛扶風與仲寐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說到底,贏天對于他們而言,確實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仲寐之所以關心此事,也是因為贏天算是詞起白的半個弟子而已。
夫子見狀,也開始轉移話題,“好了,不說這個了,說點麻煩事兒吧,最近天元大陸各處儒家學堂頻頻遭襲,死了不少先生與文人,那人每次行凶後,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張無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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