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宋的表情依舊平淡,他看見塵湮殘缺的仙魂正在吞噬星屑,太虛殘魂的慘叫聲夾雜著鎖鏈崩斷的銳響。
凍土深處涌出暗紅色血泉,那些沸騰的液體在空中凝結成新的囚龍鎖。
塵湮仙魂的五指突然絞緊太虛殘魂咽喉,沸騰的星屑從指縫噴涌而出。太虛殘魂脖頸發出琉璃碎裂聲,無數星圖碎片裹著嘶吼灌入塵湮魂體。
詞宋踩碎腳邊蠕動的星屑,看見塵湮眉心浮現出太虛仙帝獨門印記。那些游動的金紋剛觸到紅蓮業火,就被燒成焦黑的疤痕。
"原來你藏了三道分魂,而這,是最後一道。"
塵湮眼尾突然崩裂,銀河般的光瀑從傷口傾瀉。
他扣住太虛殘魂天靈蓋的右手青筋暴起,掌心浮現出吞噬星光的旋渦︰"難怪能在本帝劍下逃過魂飛魄散。"
太虛殘魂的膝蓋正化作光粒消散,他殘缺的嘴唇突然扯出詭異弧度︰"你以為贏的是你?本帝今日便與你同歸。。。"
後半句話被塵湮塞進喉管的紅蓮根須絞碎。 詞宋劍鞘上的囚龍鎖突然繃直,鏈環摩擦聲里夾雜著仙帝殘魂最後的嗚咽。 塵湮的瞳孔突然擴張成無底深淵。
無數記憶碎片在他虹膜上飛速流轉——天淵內懸浮的青銅棺槨、浸泡在弱水里的半塊玉璽、還有某位籠罩在混沌霧靄中的身影正在撫摸斷裂的天道鎖鏈。
"原來如此......" 塵湮吞入喉間的星屑在血管里燒出焦痕。
他甩開太虛殘魂徹底湮滅後殘留的仙氣,指尖殘留的仙魂之力化作青煙纏繞詞宋劍尖。
"前輩,為何吞噬得如此著急?不听他把話說完?" "這老東西臨死前想用記憶污染本帝神魂,被本帝看穿了。"
地面突然拱起數十道裂痕。 那些裹著冰碴的紅蓮根須破土而出,將塵湮裹成血色蠶繭。
詞宋看見蠶繭表面浮現出太虛仙帝的面容,但轉瞬就被沸騰的業火燒成骷髏。 蠶繭炸裂時迸發的金光刺得詞宋橫劍格擋。
塵湮仙魂的右手虛影正流淌著液態星光,掌紋里游動著太虛獨有的仙法。
地面驟然塌陷三寸。
贏天從龜裂的地縫中浮起時,纏繞周身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
他喉嚨里滾出砂紙摩擦般的嘶吼,每根指骨都爆出琉璃碎裂的脆響。
詞宋劍尖的紅蓮突然凋零。 原本流轉在贏天眉心的星圖紋路正在坍塌,七竅中噴涌的金色星屑剛觸到空氣就化作黑灰。
他試圖掐訣的左手僵在半空,掌心裂開的紋路里涌出沸騰的血泉。
"我的,丹田。。。" 蠶絲般縴細的金線從他丹田處迸射,每根線頭都粘著破碎的髒器碎塊。
凍土上凝結的血色冰晶突然倒卷,將那些逸散的仙魂之力絞成齏粉。
塵湮的虛影在詞宋劍身上明滅︰"此子已經徹底廢了,倒省得本帝動手。"
贏天突然跪倒在地。 他後背凸起的脊椎骨刺破皮膚,每節骨縫都炸開暗紅色的血花。
那些飛濺的血珠尚未落地,就被虛空浮現的囚龍鎖吸成干涸的褐斑。 "太虛老賊誤我!" 裹著內髒碎片的血塊從齒縫迸出,在冰面蝕刻出焦黑的溝壑。
“贏天,你總是這樣,之前我就曾教過你,要懂得謙遜。”
詞宋的聲音像冰錐刺入骨髓,卻在尾音處泄露一絲顫抖。
他踏過碎裂的冰晶,說難劍的紅蓮火光將贏天周身的黑氣逼退三寸,“可你偏要學那虛妄的威權,以為踐踏他人就能登臨絕頂。”
贏天想笑,卻咳出更多血沫。
他看著詞宋,想起當時兩人攻打大周王朝時的場景,那時詞宋就勸慰自己,讓自己放下所謂的傲慢與王家尊嚴,而他總嫌這話迂腐。
“現在。。。”
贏天的喉管發出咯咯聲,脊椎骨在皮膚下蠕動著歸位,“我連做凡人的資格。。。都沒了吧?”
“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贏天。”
詞宋望著眼前這位苟延殘喘的王,想起他初登基時在太廟立下的誓言︰“掃六合,定八荒,使天下黎民皆仰王威。”
那時贏天的眼楮亮如星辰,卻在後來的歲月里,被權力的陰影漸漸遮蔽。
詞宋的劍尖垂落在冰面,紅蓮業火映出贏天扭曲變形的下頜輪廓。
那些從毛孔滲出的星屑凝結成黑痂,裹著潰爛的皮肉簌簌掉落。
"當年你跪在太廟說要做千古一帝。"
劍鞘叩擊冰層發出碎玉聲,"如今倒真成了千古笑柄。"
贏天喉嚨里涌出的血泡炸開時,露出半根斷裂的舌根。
他試圖用指骨扣住詞宋的袍角,破損的指甲在玄色錦緞上刮出五道血痕。 塵湮的虛影在劍鞘上發出嗤笑︰"螻蟻就該爛在泥里。"
"贏天,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詞宋的靴尖碾碎凍結的血痂,"梁王,換個人,一樣做。"
贏天坍塌的胸腔突然劇烈起伏,混著髒器碎片的血泉噴在詞宋膝頭。
他僅剩的右眼瞳孔擴散成灰白色,卻仍固執地盯著九霄之上某處虛無。 空中炸開悶雷,血色冰晶裹著贏天潰散的魂魄盤旋上升。
贏天徹底湮滅的軀體炸開萬千金星,徹底宣告著梁王贏天,徹底死去。 "這就是你和你父親選的明君?"
塵湮舔舐著掌心的銅渣冷笑,"連怨魂都當不成的廢物。" 詞宋突然並指抹過劍身,暴漲的紅蓮業火將漫天星屑燒成焦灰,“是啊,我與父親都看走眼了,我父親曾向我提過,說贏天乃是天命加身,是在世真龍,得天地眷顧。”
“如今看來,這或許只是太虛仙魂為其量身定制的牢籠。”
詞宋的目光中帶著幾分遺憾,他本以為贏天會是此方世界的嬴政,所以面對贏天時,心中總是不免多幾分尊敬與寬容。
可今日看來,一切都只是先入為主,過于想當然了些,若贏天真的是所謂的在世真龍,那大道一定會眷顧于他,他今日定然不會死。
“也不盡然,他能在微末之際太虛老兒傳承,也算的上是氣運尚佳。”
塵湮仙魂笑了笑,“只是他太過于自我,總以為所謂的世俗‘人皇’能夠撼動無上仙帝,若是真得罪了仙帝,國破家亡也不過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今日他死在你的手中,你也算是救了一國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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