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用最快的速度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關聖不是他們所能招惹的起的。
且因為關聖殺了第一層地獄的所有贖罪者,導致他們的計劃不能正常進行,必須換一條路來走。
然而,關聖也不知道自己無比隨意的舉動,會令牛頭馬面兩人做出不一樣的更改。
他懶得管那麼多,他只知道,來到第二層地獄之後,他還得先感受感受,這一層地獄的刑罰是什麼。
想著,關聖朝著前方走去。
感受刑罰,倒不是作死。
而是關聖將暴力法則的話給听進去了。
現在李雨煙的一部分靈魂存在于他的意識空間之中。
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兩人是雙魂一體,等同于一人,只是不同的靈魂。
所以。
作用在這具肉身上的刑罰,也可以同等的判定為李雨煙已經受過刑罰。
關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回老婆剩下的那一部分靈魂,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找回!
但!
若是真找到了第十八層地獄,那路過每一層的地獄,為老婆忍受一下地獄的刑罰,也能在最後靈魂復原的時候,直接離開地獄界!
這豈不是更好的選擇?
關聖為老婆細心著想著。
沒過一會兒,他就走到了一處荒城。
不同于第一層地獄的潦草,荒蕪,寂寞,陰暗。
第二層地獄,有了初步的人類社會雛形,這座城池之中,生存著贖罪者。
里面的人,面色土灰,看不到半點生機,雙眼無神,相比于第一層地獄那些贖罪者還抱有一絲希望的模樣,這些人,像是真正的絕望。
沒有希望的人,活著猶如行尸走肉。
不論是對活人來說,還是對死人來說,皆是如此。
走進城池之中,關聖掃了一眼這些贖罪者,他們的行為猶如木偶一般,按照著一定的程序走。
就比如,街邊賣餛飩的,煮開水要用十分鐘的時間,煮餛飩要用六分鐘的時間,有客人來了,就要花二十分鐘的時間吃。
而二十分鐘之後,賣餛飩的小老板又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動不動地發呆。
全程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某個區域,沒有任何神情變化,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听不見他們的呼吸,看不到他們的動作,感受不到活著!
然而等下一個客人到了之後,這些人就會重復方才的動作。
關聖眯起眼,想要找人詢問一下,此間的刑罰為何物,卻發現這些人根本無法正常交流。
他皺起眉頭,想了想,來到那家賣餛飩的小老板門前,坐下來。
“咚咚咚!”
敲擊桌面。
老板從呆滯的狀態中恢復了一絲生氣,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地朝著這里走來。
“吃什麼?”
關聖︰“一碗餛飩。”
“什麼餡的?”
老板呆呆地說道︰“沒有餡,餛飩皮,包空氣。”
“一碗十塊功德。”
“嗯?”
“十塊功德?”關聖眉頭一挑。
按照第一層的邏輯來說,功德不是對刑罰者才有用的嘛?
通過刑罰贖罪者而獲取贖罪者身上的功德。
怎麼在這連贖罪者都要來賺取功德了。
餛飩皮包空氣,你是真有膽子拿出來賣啊,什麼黑店,就不怕被人給砸了?
啥玩意兒?
這里似乎有著屬于自己的規矩,不在地獄界的範圍之中。
一時間,關聖倒是好奇起來,于是問道︰“怎麼給你功德!”
老板回答道︰“吃了一碗餛飩,你就知道了。”
“好,那就來一碗。”
說罷,老板點點頭,拿起勺子走到火柴前,下了八個餛飩。
六分鐘之後,餛飩從水中撈了起來,放進了碗中。
老板小心翼翼地捧著碗,端到了關聖面前。
關聖掃了一眼老板的神情變化,幾乎非常穩定,沒有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將碗放下之後,老板扭過頭,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又像是一塊木頭,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呆呆地凝視著天空,望著遠方。
見狀,關聖拿起勺子,舀起一碗餛飩,送進了嘴中。
而當餛飩進入嘴中的那一刻,關聖忽然眼前一黑。
是昏迷了嗎?
不!
不是!
是迷藥。
也不是。
關聖能意識到自己的視線突然黑了,不是昏迷,也不是被人下藥,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意識空間。
不!
準確來說,也不是意識空間,而是雙眼突然掉入了回憶的漩渦之中。
那一刻,隨著一抹光亮進入關聖的視線,他回到了天道界,回到了和李雨煙相見的那一天。
他成了記憶里那時候自己的自己,而劇情,從抬刀,再殺人,再抱著李雨煙回家,上床,造娃,一切劇情從頭開始。
這是人生的倒序,是一場回憶錄。
人死之後,生前所有記憶,都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變成回憶,而回憶有一個致命的殺傷力。
那就是,所有回憶中的事情,都將被附上一種濾鏡,或是美好,或是悲傷,或是孤獨。
但……
對于已經成為地獄界贖罪者的人來說,真實沉浸在這些回憶中,即便是經歷那些不好的事情,也比地獄界第一層地獄的刑罰來得幸福!
第一層地獄,是強行面對刑罰!
第二層地獄,那就是給你逃避刑罰的機會,沉浸在回憶之中。
不知不覺的,關聖被這倒序的記憶所吸引,這和自己夜里回憶過往的點點滴滴是不一樣的。
這是直接將你帶回那個時間點!
時間點……
唰!
時間法則!
對了。
關聖回過神來,地獄界,沒有時間的概念,這里,只有永恆,以及湮滅。
要麼一直下去,要麼徹底湮滅,沒有中間的過程。
所以,這第二層地獄的刑罰者,也是基于這一點,制造特殊的刑罰嗎?
可這樣的目的,是什麼?
倒序記憶消失,關聖皺起眉頭,視線回到了小餛飩鋪中。
而此刻。
餛飩鋪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指甲發黑,渾身衣衫襤褸的,他跪在門前,對著老板連連磕頭。
“再給我吃一碗餛飩吧!”
“一碗,一碗,就一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