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瞳孔幾乎要迸出火來，哪怕明知不敵，陳莫凡仍帶著熊熊怒意，毫不退縮地迎上秦自強的目光，咬牙質問︰“許鴻才所做的這一切，是不是你在幕後操縱？”
秦自強斜睨了他一眼，一臉懶得搭理之色。
隨即屈指輕顫，一枚晶瑩剔透、宛如琉璃般的無色結晶便飛了出去。
“你倒霉嘍，如今你已經被天外天的存在給注視到了，再留著這些枷鎖倒成了笑話，自己回想起來吧。”
說話間，那無色結晶如靈蝶振翅，劃破凝滯的空氣。晶體流轉的光暈里，細碎符文若隱若現，最後直直沒入陳莫凡眉心。
剎那間，大量記憶碎片瘋狂地涌入陳莫凡腦海，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酸脹、麻癢交織在一起，像是有無數根細小的針在大腦里亂刺。
陳莫凡痛苦地抱住腦袋，“噗通”一聲蹲了下來，額頭上青筋暴起，好一會兒。
再次站起來的時候，陳莫凡眼中的憤怒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與茫然。
“怎麼樣？終于平靜下來了？”秦自強雙手抱胸，上下打量，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嗯。”陳莫凡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聲音里滿是前所未有的疲憊，“昨晚辛苦你了。”
“哈~欠。”秦自強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主要還是你自己給力，若不是瞧著你有那一線勝率，我才不會費這功夫。後悔珠能回溯時間，但使用者不過是看客無法直接介入過去，能做的不過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蹈覆轍。蜈蚣，無功，何況後悔蒼白無力，徒勞無功。”
從秦自強歸還的完整記憶中，陳莫凡看到了真相，整整三十七次輪回，他死了三十六次，直到第三十七次輪回，也是那最後一次，陳莫凡一行才在巨大的犧牲下完成了對許鴻才的反殺。
然而，看著陳莫凡迎來的目光，秦自強連連擺手。
“打住，想都別想。別說你改變天命已經引起了天外天那些家伙的注視，就算那些東西沒有注視到你，擁有了完整記憶的你，若是再次回溯可就只能做跟我一樣的看客了。”
“我明白的。”陳莫凡苦笑。
縱使不甘，清醒之後的復盤，陳莫凡自然明白，現在已然是他拼盡全力所能達到的最佳結局。
現實並非如熱血騎士小說中那般，主角憑借一腔熱血的爆種就能打敗強大的反派。
真相是秦自強在幕後一次又一次透支力量的回溯，像是在沒有保底的卡池中抽獎一樣，硬生生抽出來了SSR。
後悔蒼白無力，徒勞無功，哪怕封鎖記憶再重來多少遍，也終難尋得比這更佳的終局……
三十六次的回溯，不僅只是陳莫凡他們每一個人都戰斗到了最後一刻。
就連秦自強，也都快要燃盡了。
而整整三十六次的死亡經歷的記憶，也如同沉重的枷鎖，讓陳莫凡的雙眼蒙上了一層麻木。
累，真的是太累了。
陳莫凡重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順勢躺下，真有一種就想就此長眠再也不起的沖動。
身體上的疲憊還好說，但眼睜睜看著同伴以各種各樣的方式，一次又一次死亡在眼前的心累……
那種感覺，直讓陳莫凡感到了一陣陣窒息。
“給，接住。”秦自強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陳莫凡的思緒。
陳莫凡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秦自強拋來的東西。
圓潤、熾熱，陳莫凡撇過腦袋定楮瞧去，才發現這正是先前秦自強在手中把玩的“未來珠”。
“叫它‘未來珠’，亦或是‘希望珠’都可以。
就像我手上的‘後悔珠’，以前也有人叫它‘過去珠’。
不過名字這東西反正也沒有什麼意義，你愛坤吧怎麼叫就怎麼叫好了。”
秦自強滿不在乎地說道，聲音中同樣透著一絲慵懶。
“所以說，驅動這珠子，需要強烈的希望為引？”
陳莫凡躺在地上，打量著高舉在眼前的珠子。
見識過秦自強如何使用後悔珠回溯時間，陳莫凡自然而然地從秦自強的寥寥數語中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就這麼讓給我了？”
陳莫凡詫異道。
秦自強嫌棄地擺擺手，一臉不屑︰“你剛不還蠻聰明的猜到了嗎，這破東西需要靠‘希望’那玩意兒來驅動，那種騎士小說主角才有的東西，你覺得我會有嗎？”
陳莫凡嘴角微微一撇，心中頓時了然。一個能自如驅動後悔珠的人，心中又怎會還有對未來的希望？
不過，看著陳莫凡，秦自強倒突然來了興致，好奇地催促道︰“磨磨唧唧的，你還不趕緊試試，也讓我看看這勞什子未來珠究竟有啥特別之處……”
只是沒等話沒說完，秦自強就看到了幾顆豆大的光點從陳莫凡手中的未來珠表面滲出，化作振翅的螢火蟲懸浮半空。
他下意識彎腰湊近，鼻尖幾乎要觸到流光溢彩的珠面。就在這時，蟲翼猛地凝滯，尾部幽藍的冷光如被掐滅的燭火驟然熄滅，細碎光點簌簌墜落，在兩人腳邊碎成滿地星屑。
秦自強身體一頓，倏地回頭。
卻只瞧見陳莫凡正大口喘著粗氣。
僅僅就這麼一會兒，陳莫凡就感覺自己就像是又有經歷了一場惡戰，渾身都有些脫力，險些連這未來珠都沒能握穩砸中臉龐。
最終什麼都沒看到的秦自強，看向陳莫凡的眼神多了幾分困惑。
“切。”
突然，秦自強挑眉，喉間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年紀輕輕，卻一副心灰意冷之態，真不明白‘天外天’的觀眾怎麼突然青睞于你的。”
“那他們怕是眼瞎了吧，還給你。”出乎意料的，陳莫凡連反駁都沒反駁一句，只是抬手將未來珠拋回秦自強。
然而，這一次秦自強伸出的手掌卻並沒有接住，他的身體就像變得虛幻了一樣，未來珠徑直穿過他的身體，跌落地上骨碌碌滾出數米。
“？……”疑問的話語尚未出口，陳莫凡瞳孔猛地一陣驟縮。
反觀秦自強，臉上已然多了幾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