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莫凡簡單地回答了一聲。
“啤酒，唉是啤酒啊，在這操蛋的世道下生存久了，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活著喝到啤酒。”虞博雅眯著眼楮端起面前的大號玻璃杯，金黃的酒液灌入口中。
有了正式的身份，眾人在科群港的活動終于得以擺脫那種偷感十足的狀態，真正地放松下來。
此時虞博雅的手中，雖然只是最廉價的劣質啤酒，但是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一副異常滿意的樣子。
“其實，想想距離一切發生改變，也沒過去多久，滿打滿算怎麼也就大半年吧。”陳莫凡看著手中更換了組織專用特殊SIM卡後重新恢復信號的手機。
時間定格在2025年9月28日，晚上9點40分。
或許時間並不是勻速流逝的。
就像小孩子對時間一開始沒有印象，到逐漸感覺到時間，又覺得時間太慢，自己什麼時候像大人那樣。這個時間段，像是爬著過日子。
而等長大了，時間就像是坐在火箭上一樣飛快流逝。很多事情還沒有好好回過神來，便已成了回憶，還沒來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在荒野上行走時，每一天的過去，都讓眾人有一種過去了一生的感覺，那時候就連陳莫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一覺睡去時， 還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但當和虞博雅一起坐在大排檔的夜市攤位前時，他卻又感觸到時間過得是如此之快。
快得還沒有與過去好好道個別，就已是滄海桑田。
虞博雅也同樣看了一眼時間，然後繼續開口︰
“是啊，陳哥，上一次咱們這麼愜意在心雨網咖夜里吃著燒烤，喝著啤酒還是冬天，听薇薇姐給咱們盤點網咖一年的工作總結，沒想到恍恍惚惚的這就已經到夏季的末尾了。”
或許是太久沒有觸踫酒精的緣故，亦或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直有著千杯不倒稱號的虞博雅，這才兩杯入喉，就已經顯露出了幾分醉意。
“薇薇姐死了，張婷走了。還有劉輝那小子，你說平時那麼機靈的一個家伙，怎麼就也永遠的沒走出那里呢？如今真的就剩咱們三人了。”
“尤其劉輝那雞賊，那會兒還嚷嚷著等畢業了，要比陳哥你少走十年彎路，直接來咱們網咖上班來著，當時我還嘲笑他沒出息呢。”
陳莫凡放下手中第一杯連液面都還沒下去三分之一的酒杯，有些愕然地看向虞博雅︰
“什麼，那小子還偷看我的日記了？”
虞博雅眯著眼楮晃著頭，一副壞笑的樣子，但嘴里卻是說不出什麼完整的句子。
“嘿，嘿嘿……那還不是陳哥自己忘了關電腦，被那小子上機時剛好選中你的機子……哎嘿，我說……哎嘿。”
陳莫凡嘆了口氣，指尖輕柔地叩擊桌面。
“博雅你醉了。”
陳莫凡也有些沉默地看著大排檔這一條小巷中來來往往的行人。
巷子的另一頭，
傳來吉他歌手那獨特而沙啞的rap吟唱。
當太陽熄滅，星系崩頹。
時間，它自有千秋，永不消散。
年代如沙滑落。
歲月似塵飛揚。
我們高翔一切，俯臨一切，經歷一切。
何物為死亡，早已渾然忘卻∼
歌手顯然是個擁有控制聲波能力的階段 1新人類進化體，僅僅一人一吉他，就演奏出了演唱會的氣勢，無差別的3D環繞聲覆蓋了整個巷子。
突然，陳莫凡感到臉上涼涼的，在寒風中他伸手摸到臉上的淚水。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面。
並不僅僅是因為被聲波影響到了大腦，而是在這首歌中听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只有某些“生命”才能領會的東西。
“這是為我們而做的歌……”陳莫凡擦去眼淚。
一切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只是大排檔的烤肉只有一至三分熟。
只是小巷里夜行的行人看起來不像人。
只是自己的手機等信息設備只能在嚴密的監控下連接網絡。
只是……自己等人以前上班謀生的工作變成了游戲一樣的執行任務。
第三組織極為自由，毫不約束組織成員的活動，只要不是在外界的現代世界中做太過出格的事情。就像在會議室里听到的抱怨Six God劫機這樣的大事， 也無非是扣上一筆令其肉疼的工分作為善後工作人員的任務獎勵。
但是，陳莫凡的心中，卻逐漸越發的沉重下來。
第三組織的自由！
自由嗎？看似確實很美好，但結合Six God暗中的那句嘲諷。
這樣的自由便也意味著，如果無法突破階段3的話。
連留下名字的資格都沒有，如果以為加入了組織就是開啟新的人生，從而放松了自己的話，估計很快，就會在這個地方泯滅，連個痕跡都不會留下。
這，便是Six God說的，死了！
百感萬千交織之下，陳莫凡起身走向那rap歌手的面前，在他身前的帽子里放入兩張紅色的票子。
“謝謝。”
對于前來打賞的客人，rap歌手儀態十足地脫帽彎腰致謝。
“歌詞很好。”陳莫凡禮貌地笑了笑。
而就在他轉身將要離去的時候。
“等等，站住，是你？！”
一個悅耳的女聲傳來。不過，語氣可並不怎麼好。
陳莫凡轉身，才發現一個穿著令人眼熟的制服，但可以肯定之前完全沒有見過的女人，正抬起了手中的利爪對著他。
從情況上判斷，好像不怎麼妙。
“不好意思，我們之前認識？或者說有見過面嗎？”陳莫凡疑惑地問道。
“你這混蛋！”
不料，那女人卻頓時勃然大怒，伸出一根食指指向陳莫凡的身體，準確來說，是指向陳莫凡身上穿著的還沒有更換的衣物。
女人從身後的包里掏出一套用破碎的布片、細麻繩編制的賣相一般的粗制衣物，惡狠狠地扔在了陳莫凡的腳邊。
“不認識？你還好意思說不認識？！”
女人將頭上佩戴的假長發頭套摘下，露出假發下封印的……一頭短發，英姿颯爽、男性向、干練十足的清秀面龐。
“現在呢？”